短暂失神之后,灵泽看向李老爷,回到正题上:
“李老爷,恕我冒昧,敢问,李少爷的生母……”
听灵泽提起原配夫人,李老爷眼中微微有诧异神色一闪而过,但很快收敛了,继而长长地叹息一声,然后道:
“盼宝他娘……半年多以前,因感染风寒,后来病情没能及时控制住,急剧恶化,偏又中风,没能挺过去,这便抛下我们父子,去了。”
李老爷说着,眼眶泛红,抬起手来,又开始拿袖口抹眼角的泪水。
灵泽心想,这和雷震子口中的故事里的时间点和直接死因,倒是一致的。
灵泽顺势问:“已故的李夫人,现下葬在何处?”
李老爷如实回道:“葬在老宅子后头,我们李家的墓园里。”
灵泽记得,之前李老爷提起过,自己家老宅子离这玉虚镇路途遥远,因为怕舟车劳顿,才没有将新夫人送去老宅躲避的。
如此说来,如果那怨鬼真的是原配夫人所化,应当并非是依附于其尸骨之上。
“已故的夫人,可供奉了牌位在这府上?”
灵泽又问。
李老爷点头,“在后院西耳房里,供桌上,有她的牌位。”
灵泽便问可否去看一看,李老爷点头应着,站起身,领着他往外走。
刚走了两步,见李盼宝也站起来,作势要随他们一起去,李老爷脚步一顿,对长子道:
“你回去把熬的汤药喝了吧,不必跟去了。”
李盼宝轻轻咳了两声,应声退下。
去往西耳房的路上,灵泽问:“李少爷身体不舒服?”
李老爷叹口气,“那孩子从小体弱多病,身子骨一直很差,早些年大病了几场,所幸熬过来了,只是如今又染了咳疾,一直拿汤药灌着,却也不大见好。”
说话间,他们走进了西耳房。
耳房里面光线昏暗,虽是白天,却只有几盏幽幽烛火的光芒照着,不见天日。
李老爷将灵泽领去屋子最侧边的角落,在那里,摆着一大一小两个牌位。
李老爷指着那大一些的牌位,道:“这便是了。”
那牌位中间,最靠上头的位置,写着[李黄氏]三个字,下面是简单的生平介绍和生辰祭日。
灵泽将那牌位仔细看了,视线瞟到旁边挨着的另一个较小些的牌位上去。
那牌位上,写着三个字——李招娣。
“这位是……”
李老爷顺着灵泽的目光看过去:“这是盼宝的姐姐,儿时便夭折了。”
灵泽看一眼李招娣的生辰和祭日,年纪只比李家宝大一岁,不到十岁就去世了,去世至今,已有九年之久了。
灵泽收回目光,调动体内真气,感知周围的异象,果然在这供奉牌位的角落处,感觉到一缕似有若无的阴气缠绕,
“那怨鬼最早的依附,想必便是这牌位了。”
说着,灵泽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七彩琉璃瓶,将那瓶口打开了,摆在台上那一大一小两个牌位的中间,
“往后,那邪祟被清除时,想必会有一缕残魂飞回这最初的依附处,有这琉璃瓶在,会将那残魂吸入瓶中,确保邪祟不会借助残魂卷土重来。”
李老爷认真听灵泽讲着,连连点头,“甚好、甚好,劳烦灵泽小道长了。”
灵泽摆摆手,回说“应该的”,又问能不能再去见一见新夫人。
李老爷应下,领他去了西厢房。
见到那年轻续弦,灵泽又问:
“李老爷,不知可否让我和夫人单独聊两句。”
李老爷闻言,微微怔住,看一眼坐在榻边的夫人,又看向灵泽,最终没有异议,点头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灵泽和李夫人两个人,灵泽不欲久留,开门见山地问:
“夫人与李老爷,是何时,在何地,相识的?”
李夫人闻言,双眼微微睁圆了些,略犹豫片刻,还是将自己与李老爷相识的经过,粗略地讲给灵泽听,
“是个不足为道的故事,我原是旁边泉香画舫的歌姬,李老爷是我的客人,常来听我弹曲,时间久了,我们便互生情愫,后来……我意外怀孕,老爷便为我赎身,领我入府。”
灵泽听罢,只问:
“敢问夫人,与李老爷,是何时互通情意的?”
年轻的夫人眼睫垂下来,缓缓道:
“算起来,距离李老爷第一次踏上泉香画舫,已一年有余了。”
一年有余……
也就是说,是在已故的李夫人还身体康健的时候,李老爷便已经看上了现如今的这位年轻貌美的李夫人。
看出来灵泽在想什么,这位年轻的李夫人,竟是点头,坦然承认:
“李老爷那位已故的夫人,她是知道我的,我和李老爷相识不久,她便知道了,甚至……我们还远远地见过一面。”
灵泽倒是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夫人承认得这么爽快,顺势问:“那已故的夫人,对你的存在,是什么态度?”
年轻的夫人耸耸肩,“我不知道,我从未与她真正打过照面。”
灵泽又问了几句,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便拱手告辞。
从西厢房出来,李老爷竟是等在门前的廊下的,看到灵泽,立即迎上来,主动送他回东厢房去。
两人一前一后行在长廊下,灵泽想到另一茬,开口问:
“敢问李老爷,这次这驱除邪祟的任务,为何会想到要投放到玄天宗去?而不往邻近的其他宗门投放?”
只是随口一问,本以为李老爷会讲些恭维玄天宗的客套话便揭过去。
可是,这时却听李老爷道:
“灵泽小道长,可知道毕方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