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面对明天的月考时柠心理压力非常大。

就他之前那稀烂的成绩，根本不是恶补几天就能有成效的。

早自习一结束，江荇作为数学课代表抱着全班的作业去办公室交差，他前脚刚走，齐放啃着刚才没偷偷啃完的面包就凑了过来。

时柠正戴着眼镜埋头学习，余光瞟见了是他，却一个正眼也顾不上看。

数理化临时抱佛脚也看不懂，他得赶紧抓紧时间多背些语文考试要点。

昨天从江荇家回去，他还特别上网搜了高二的易考知识点，又把一中前几次的月考试卷进行了分析对比。

近期考过的内容不容易重复，这也是一种有效、快速的排除式猜题法。

“时哥，别学了，来口面包放松放松！”

齐放成绩一直不错，稳居年级前五，他虽然看着有点沙雕不着调，可着实有学习的天赋。

至少时柠来火箭班这几天，据他观察，相比之下齐放几乎是“最不用功”的同学。

早自习偷吃早餐，上课偶尔打盹，甚至还被他撞见过偷看豪门真假少爷狗血小说……

时柠向来自恋，尤其是之前跟江荇在商场上成为举足轻重的存在后，很少会有质疑自己、感觉挫败的时候。

现在他瞅着乐呵呵啃面包、灌牛奶的齐放，心里竟生出了一丝别扭的羡慕，就难以置信。

“你帮我看看这道题吧？”

时柠把语文练习册收好，又从跟前的书架上抽出一本数学习题册。

齐放吃个东西都存在感惊人，扰得他根本静不下心背诵东西。

“行！”

齐放吃饱喝足，把食物垃圾往江荇挂在桌兜旁的垃圾袋一塞，又顺手抽了一张时柠搁在桌面上的纸抽，一抹嘴，撸起袖子就准备大展风采。

结果，当他看清时柠拿笔点出的那道题，脸色顷刻变得古怪，看时柠的眼前都有点一言难尽。

“时哥，你连这个也不会？”

齐放已经尽量小心翼翼说话，可难以置信的表情还是让时柠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嘲讽？

不是吧，他本来就是个学渣他承认。

但没必要用这种看智障的眼神看他吧。

时柠羞恼暴躁，只能以强势掩饰自己的尴尬：“怎么，不会这个很丢脸吗？”

时柠恶声恶气恐吓齐放，眼里迸发的小火苗噌噌直往外冒。他已经很心急焦虑了，求不要再给他心梗的路上添砖加瓦了。

“可，这道基础题昨天老师刚讲过啊。”

齐放被他的强势震慑，身体默默拉开些距离，就算顶着挨揍的风险，正直如他也要说。

时柠：……

江荇交完作业从老师办公室出来，正好碰到了刚上完厕所要回教室的于深。

早自习二十分钟后才上第一节课。

俩人也不着急回教室，就溜溜达达到一楼跟二楼之间的楼梯过道闲聊天。

通过过道的窗户能到后院的实验楼和生活楼，枝繁叶茂的梧桐迎向晴空，随风簌簌摇晃，秋天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你这次也不准备回火箭班？”

江荇往身后瞅了瞅，依稀往来的学生没有注意他们说什么，这才起了这个话题。

于深倒没他那么小心翼翼，笑着点了点头，一点纠结也没有，神色反而看起来轻松又坦然。

其实于深英语是故意考砸的，他早就不想在火箭班呆了。

于深的父母全是老师，虽然没在一中执教，但对他的要求极其严格。甚至连他们班其他优秀同学的学习状态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只要他退步，父母就表现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疾首，仿佛整个未来都晦暗惨淡。

恐吓式教育让他心理压力非常大，父母不知道的是，后来他都悄悄看过心理医生。

当然，他最后之所以如此彻底反抗，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喜欢的女生在隔壁一班。

作为学生他会好好学习，因为这是他的本分和责任。但他也想让自己快乐一点，能得到轻松喘息。

“为了她，这样大张旗鼓的折腾值得吗？”

江荇以前不会问这个问题。

他始终觉得大家都有理性思考的能力，既然于深做了“叛逆”举动，那迎接父母的狂风暴雨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据江荇所知，于深的父母不只找过他们班主任张菲，后来还找过主任和校长。希望能尽快给于深一次考回火箭班的机会。

“值得啊，怎么不值得。”

于深的人缘其实比江荇好，他总是满面春风，温和友善，跟所有人都一副容易亲近的面容。

没想到固执起来也难以劝和。

那个女生能在一班，学习成绩也不差。

他们初中的时候就认识，脾气性格都合得来。

在一起相互督促，共同进步，没什么不好的。

他不想再陪父母过精神高度紧张的“走钢丝”生活，学习很重要，但并不是生活的全部和唯一。

是啊。

江荇问出口就已经意识到这是句废话。

谁不愿意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把一个人当作全世界来向往的勇敢，是少年人的特权。

眼看快要上课了。

于深喊他一起回教室。

现在走廊上几乎已经没人了。

眼看要到一班门口，于深都准备跟他打招呼进去了。

结果，沉默半晌不知蹙眉想什么的江荇忽然喊住了他。

“那个，如果你喜欢的人成绩是倒数的那种，你还愿意为了她换班吗？”

本来就安静的走廊顷刻一片诡异沉默。

于深愣了半晌才恍然明白他在说什么。

“这……”

看江荇尴尬又飘忽的眼神和说出口又懊悔的慌张，于深为难道挖空心思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完全超乎了他的设想。

他额上每条隐隐跳动的青筋，好像都在疯狂吐槽不敢置信：“去，去最差的班啊？”

说完，向来温文尔雅的于深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江荇：……

江荇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青天白日说什么大胡话。

他在想什么啊！！！

年级第一怎么可能去最差的班？

那得考的多惨不忍睹啊。

回到教室，当江荇看到同桌正埋头演算的那道简单的、昨天老师刚讲过的、高一就接触过的数学题，依然是错的时，只想扶额稳住血压。

没救了！

带不动，真的带不动！

话虽如此，但江荇最后到底没彻底袖手旁观。

对于学习成绩非常优秀的他们来说，学习的乐趣不在于单单学习知识。

很大一部分乐趣在于发现难题的规律和考试的规律。

江荇特意针对数理化给时柠整理了几道不算太难的大题。

“这次考试，考这几种类型的题的几率很大，你今天什么都不用学了，就把这几道题学会，举一反三地吃透！”

时间紧任务重，江荇只能带着他走捷径。

虽然早就预料到时柠的成绩会惨不忍睹。

但还是尽量给他挽留点尊严，不至于让人背地里骂智障脑残。

时柠看着江荇给他整理的秘密武器，大喜过望，脸上的窃笑藏都藏不住。

还是他老公好，还是他亲老公对他好！

时柠捧着笔记本翻来看去，恨不得凑在唇边亲一口。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有点不对劲。

对于猜题押题这种事，学渣向来想都不敢想，这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和能力。

看江荇胸有成竹的样子。

嘶，有问题！

时柠如遭惊吓，将笔记本捂在胸口，抬手拉住江荇的衣领将人往下拽。

俩人悄摸摸凑在一起，因为距离太近，都能感受到对方清浅的呼吸，和若有似无的心跳。

“你不会去办公室偷题了吧？”

时柠平时不是这么脑残的人，可能最近太累脑子短路了。

他想起江荇早自习后去办公室半天才回来，不会去犯错误了吧。

“时柠。”江荇被他死死摁住脖颈，僵硬地挣扎抗拒又不好动作过大引起其他同学注意，只能沉声呵斥，“你真有病！”

时柠：……。

也对，时柠想他自己都知道上网学习，那江荇这种超级学霸，就算偶尔押中几道题那也不奇怪。

再说，他也说只是考的可能性大，又没说一定是。

算了，还是好好学习，尽量挽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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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过两天紧锣密鼓的考试后，时柠深刻领悟了，不怪自己怀疑江荇去偷题，除了生物那道大题类型没押对之外，其他几道题都在试卷上出现了。

有两道甚至不是同类题，而是原题！

他老公真是太厉害了。

他一激动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人家了。

“希望考试成绩出来，你还能这么兴奋激动。”

江荇把自己的胳膊从时柠的魔爪中解救出来，继续写作业。

“切！”

时柠嫌他扫兴，十分粗鲁地连推带摁地绕过他从座位上出来，找齐放得瑟显摆去了。

其实仔细想想，这么帮时柠基本上也是无用功，往刻薄的说，这种类似暂时死记硬背的学习纯属浪费时间。

火箭班的实力他太清楚不过了。

就算时柠把他找的题都碰对了，也，无济于事。

想到这些，江荇又是一声懊恼叹气，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图什么？

难道只想让人开心？

这，这更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