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一身雪白的绒毛十分柔顺,头顶上竖着两只尖尖的耳朵煞是可爱,它睁着圆溜溜泛出琥珀色光泽的眼睛静静地望着白玉堂。
白玉堂手痒,忍不住伸出两指捏了捏小白猫的耳朵,伴随着喵咪的叫唤声,他耳朵里果然又听到了方才那道娇滴滴的女声。
“白五爷,不要捏人家耳朵!”小白猫摇着尾巴,有些炸毛。
“你还真成精了!”白玉堂立即缩回了手指,保持着蹲着的姿势默默后退一步。
灯焰微暖,橘色的光芒笼罩之下,这间屋子里一人和一猫安静对视着,怎么看都很觉得很诡异。
小白猫抬着爪子,轻轻落地,步伐轻快端正。
“五爷,不是我会说人话,而是您现在能听懂我说的话了。”
白玉堂微微凝眸,缓缓起身坐走到圆桌旁坐下,他抬手提着水壶到了一杯凉水,等喝完了才顿时想清楚,当初那个老仙人在他梦境里,离开之际时说要送给他一项能力,不会就是能听懂它们猫族的语言吧?
小白猫从地上一跃而上,轻轻落在了桌边,白玉堂瞧了它一眼,重新翻开个杯子立在它面前,给它也倒了杯白凉水。
“谢谢五爷。”小白猫歪着脑袋给白玉堂道了谢,小嘴和圆圆的鼻子看上去都粉扑扑的。
白玉堂这会子全无睡意,无聊之际竟然跟小白猫闲聊了起来。人能听懂猫说话也太匪夷所思了些,但是他都能重生再活一次,这点事就不值得惊讶了。
小白猫之所以也会来到开封府,是因为还在陷空岛上的时候就钻进了白顺收拾好的包袱里,然后在城门口人群混乱之际跳了出来,一路靠询问开封府的同伴们自己先进了开封府衙,因为嘴馋,还在后厨叼走了两条小鱼干。
馋猫。白玉堂勾唇笑了起来,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隔壁屋子里的人。
白玉堂特意压低了嗓音:“那你叫什么?”
小白猫:“叫我小公主。”
五爷:“得,去掉中间那个字,就叫你小猪吧。”
“......”小白猫浑身抖了两下,机智的再次开口:“五爷,人家其实叫雪昙,昙花的昙喔。”
“这还差不多。”白玉堂轻启薄唇,嗓音微凉,他向床榻走去,被烛光晕染的面颊之上浮现出几分慵懒之意,随即靠着床头缓缓躺下身子,随便指了个角落对雪昙道:“就在屋里待着,别到处乱跑,免得打搅猫儿歇息。”
雪昙还挺乖,在圆桌之上转了几圈,就地趴在了桌子上。
只是无人知晓它心底的傲娇:哼,差别对待!
清幽的月光照在窗阶上,展昭原本因白玉堂而有些不太安定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从回到开封府,尤其是躺在自己房间的床榻之上后,那种踏实稳定的感觉才重新回来。
今夜月色真美,展昭是这样想的,皎洁的月华入眼,他脑海里忽然又浮现出那抹沾着红梅的白色身影。
那人就跟今晚的月色一样,美好却又清冷。
展昭这般想着,睡意袭卷而来,眼皮子再也支撑不住,已枕在枕头之上沉沉睡过去了。
一夜无梦。
初夏时分,日出总是比往常要早一些,东方的天际,云层被光影渡上了一层橘霞,火红的太阳已经从沉睡中渐渐苏醒过来,即将笼罩住这片锦绣河山。
展昭从房间出来走到隔壁昨夜白玉堂落脚歇息的房间门口,他伸手轻口了几下门扉,里面却无人应答,他等了一小会,突然毫无犹豫的推门而入。
屋内空无一人,就是床上趴着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猫,小猫仰着头,直直的盯着他瞧,展昭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这只猫就是白玉堂变的,他剑眉微微上蹙,又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转身退出了房间。
天边还未透出光亮时,白玉堂浑身冷汗浃背的从噩梦中惊醒,可等他清醒过来平复了喘息,梦里的画面却又模糊了起来,模糊到他记不清内容,只知道是和猫儿有关,令他心口揪疼,鼻尖酸涩难忍,几乎欲要红了眼眶。
察觉到他的反应,圆桌之上的小白猫在黑暗之中睁开了琥珀色的双眼,轻微喵喵了几声。
白玉堂估摸着不过半个时辰天空就会大亮,所幸从床上站起身来,准备在府衙内四处走走。
白玉堂对这里再清楚不过,循着风声,他来到了另外一个院子里,这院内的墨竹飒飒清响,墨竹前方的圆圃里长满了好几种草药,隐约透着草药独特的清香,旁边还有一块开垦出来的荒地,只是没来得及种上东西。
就算白玉堂没有上一世的记忆,单看这一院落的花花草草,也知道这肯定是公孙先生居住的对方!
白玉堂嗅着空气中淡淡的香气,还没来得及走,突然察觉到轻微的脚步声。与此同时,院子里正对着檐下台阶前的房门从里忽然打开,公孙策刚穿戴好衣裳,还没来得及把头发都整理好,已经走了出来。
他看到了白玉堂,不由愣了一下,忽然眸色温和的露出了淡笑,问道:“这么早,白少侠睡不着?”
公孙策以为他无心睡眠,是在当心跟包大人见面的事情。
白玉堂反问了一句:“先生怎的也起这么早?”
公孙策笑了笑,已经从廊上走过来,“新种了个稀奇的草药,极难伺候,需要每天在这个时辰段施肥浇水,才能继续存活。”
得到这个回答是在意料之中,白玉堂点头,明白也只有药材才能吸引住公孙先生。
公孙策拿来了东西蹲在草药圃前除草浇水,白玉堂就坐在走廊的木桩架子上,看着公孙先生一忙活就是半个时辰,等公孙先生回房重新洗漱穿戴好,天际已经微微透出了光亮
白玉堂便等着公孙策,两人才刚走出院落没几步,突然在半道上遇见从另外一个院口杀出来的展昭。
展南侠面色凝重,直到看见白玉堂,脸上的神情才缓和下来许多。
白玉堂一见到面前的人目光就不由温柔了下来,声音也透着关切:“猫儿,怎么了?”
展昭的慌张不止白玉堂看出来了,连一旁的公孙策也发现了,只是他很少见到展昭脸上露出这样的神情,觉得稀奇之外还有点没弄明白原因。
展昭咽了一嗓子才偏过头来,方才脸上的神情此刻已瞧不见半分,他只是淡淡的抬着眼皮子瞧着白玉堂:“你的猫儿还在你房间里待着呢,别这样乱称呼展某。”
公孙策眨着眼睛瞧着两人,心里闷道:展护卫今日怎么有起床气?
不等白玉堂再多说一句,展昭已经循着这条道往前面走了,他捏了捏自己的尾指指尖,努力把心里头的异样撇去。
白玉堂抿着唇忍不住笑了笑,轻轻跟了上去,他站在展昭的身侧后,能仔细看清展昭紧绷起来的面颊,他不笑,嘴角边上的酒窝就没显露出来。
白玉堂突然开口:“猫儿,你是不是以为爷走了啊?”
他这一句句的猫儿叫的展昭心烦意乱,展昭也不明白自己的这种情绪到底从何而来,就是想控制也控制不住,他双目透着认真的光彩,盯着前面的路,看似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展某才不担心你走了,你要是敢走,展某就请包大人下通缉令,看你能逃哪去。”
回应他的是一片安静,展昭回想起自己方才说的话才后悔了,什么通缉令!他下意识的去瞧白玉堂,却见那人抿着嘴,安静的笑弯了眼。
展昭拧紧了眉头,那种情绪又毫无预兆的出现了,生气和恼怒将他完全的控制住,展昭忍不住咬了咬牙,这辈子第一次骂人:“你......脑子有问题吧?”
仅仅因为自己的一个名号,就盗走了开封府三宝,陷空岛白五爷怕真不是脑子有问题!丢下这一句话,展昭急匆匆的走进了前院,道上已没有那道红色的身影了。
“噗嗤。”公孙策低下头,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他看得出展护卫这句话应该是忍了很久了,他看向白玉堂,努力保持着自己该有的谦逊温和:“白少侠,抱歉,我来开封府的这段时间里,还是第一次看见展护卫这样。”
白玉堂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他跟着公孙策走到前院的时候还在想,自己是哪里又惹猫儿不高兴了?
果然,即使重活一世,自己好像也很容易惹得猫儿不开心。
亏得白五爷重活一世,竟然还没完全领悟到感情之中的微妙反应。
前院,刚刚从后厨觅食回来的雪昙晃着脑袋一脸满足,迈着优雅的步伐从展昭身边走过去,展昭瞧了它一眼,伸手一把将雪昙捞进怀里。
白玉堂进了院,就见雪昙被展昭抱在怀里,展昭还揉着它身上软绵绵的绒毛,昨晚雪昙娇滴滴的声音再度浮现在耳边,白玉堂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即走了过去,站在展昭面前一脸的严肃:“猫儿,你不能抱着她!”
展昭浓眉似墨染,一双眼睛清澈明亮,他看着面前的人,哼声一笑,同时将怀里的小白猫塞进了白玉堂的怀里:“白五爷,你可好好看清楚,这只才是猫儿!”
雪昙依在白玉堂的手臂上,伸展着四只小短腿,喵喵的轻唤好几声。
“喔喔,到底是谁吃醋了喵?”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看文和留言的亲们~
怪癖,总是喜欢写五爷在猫儿面前受委屈。
(也只让他在猫儿面前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