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到很晚才回来,身边除了张龙、马汉两大护卫以及一众开封府的衙役之外,皇上见夜深,还特意差了今夜本应该在宫中当值的禁卫军统领慕薛亲自护送包拯回来。
慕薛面容刚毅,身长八尺,手搭在腰间的佩剑之上,因为他穿着盔甲,全副武装,更显得威风凛凛,正气凛然。
包拯体恤他一路辛苦,说要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慕薛拱手让礼,微微垂眼洗耳恭听。
包拯抚须笑道:“庞统不日将要回京,这事情皇上可还只跟本府和庞太师说过。”
慕家先辈出了好几位将军曾戍守过边境,可唯独出了个慕薛明明身怀武艺,精通兵法,却不愿远离开封,宁愿在皇城里担任禁卫军统领一职。
只因他父亲已逝,家中只剩下母亲和尚且年幼的小妹,他若离去,天高地远,母亲只会在家族里更加抬不起头来,届时即便他有心也无法及时照顾。
慕薛和庞统是从小长到大的,说起来还是结义兄弟,庞统原是庞吉在外头养的妾侍所生,在世人还不知情的情况下,慕薛的父亲见这孩子可怜却又十分要强就起了怜悯之心收他做了义子,也算是给慕薛找个伴读,他要将毕生所学都都教予二人。
那时候庞吉还未登上太师之位,且家中夫人泼辣善妒,直到夫人因病离逝之后他才将庞统接回来,且请了江湖贤能志士倾囊相授武艺及学习兵法,就指望他将来有一天能封王拜将,而庞统的确也没有令庞吉失望,如今已经成了大宋最年轻的将军,还成为唯一一位拥有自己封地的异姓王。
慕薛端正的五官带上喜色,拱手道:“多谢包大人告知。”若是他回来,母亲想必也会高兴的。
慕薛返回宫中复命,因为心情愉悦,脚步也不由轻快了许些。
包拯收回了目光,忽然有些明白老螃蟹为何总爱他在身旁感叹年轻真好之类的话了。
年轻人就应该朝气蓬破,充满活力,不屈服于任何恶势力,敢于挑战,绝处逢生!
包拯觉得自己忽然想得太多了,可脑海里又不由浮现出那个身着蓝色衣袍,坚韧不拔的青年。
包拯头戴官帽,身着繁琐官袍,提着衣摆抬腿阔步走进府衙,院子里一片静谧,包兴在前厅等着包拯回来,已经昏昏欲睡。
身边一些还未成家,暂时在开封府居住的护卫衙役纷纷拱手告退,包兴揉着惺忪的眼睛从前厅里出来,“大人,您回来了。”
包拯见他双眼红肿,不觉一笑,“日后若本府回来的时辰晚,不必等候。”
“那哪行。”包兴上前伺候他回房歇息,“若是爹知道了会骂我的。”
包兴是包拯从老家庐州带来的,他父亲原是包拯小时候的书童,如今包拯远赴开封府任职,身边一时没有亲近之人,才让年少机智的包兴跟在身边伺候。
包拯踏着朦胧月色走回自己居住的院子,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时光,“等到了中秋,我许你一个月的时间回家看看你爹。”
“我才不回去,我一回去他就念叨着我怎么还不娶媳妇。”包兴憋了憋嘴,“再说我回去就没人给您整理书房了,届时您想找到文案在哪,肯定一时也找不着。”
包拯眯眼笑起来,眼角挤出三条十分明显的皱褶子,他房间和书房都在同一个院子里,并在一排,中间只隔了个茶厅。
包兴等伺候好包拯换下便服,才缓缓说起了展昭已经携带三宝回归的事情,并且连白玉堂也带回来了。
包拯知道展昭定会不负重托,他看着书房里完好无损的三宝发出一身喟叹,为了这件无端的风波,想必展护卫又是辛苦劳累了一番。
展昭的确是劳累了一番,可比起现在他连自己唯一安宁的房间都被白某人占了,之前已经过去的一切也就不算什么了。
张龙和马汉刚刚踏进后院,就听到展昭怒吼的声音,两人诧异之余相视了一眼,“展大哥回来了啊?”
展昭房间对面的两间屋子里,王朝和赵虎各从一间房门探出头来,冲着马汉和张龙招手,“你俩怎么才回来?”
这个院子里,除了展昭一人独居一间卧房之外,王朝马汉,张龙赵虎都是两人一间,反正他们本来就是好兄弟,便也无人在意。
马汉脸颊略长,身形威猛高大,他抬头望了望天色,“这么晚了,你俩怎么还没睡?”
赵虎鼓起腮帮子高抬下颚示意马汉看对面,幽幽道:“展大哥带了个叫什么白糖的贵气少爷回来,非要住在他的房间里,惹得展大哥跳脚了一夜。”
王朝面带微笑,马汉嘶了一声,感觉颇为稀奇,“这可是难得啊。”
温文儒雅的展大哥还有跳脚的一天呀!
张龙从门口进去,顺手拍了拍赵虎的脑袋,“虎子,别看了,明儿还要查案呢。”
赵虎砸吧着嘴只能缩回房里关上了门,马汉也进隔壁屋里歇息去了。
白玉堂倚在展昭的床上,展昭身上的腰带已经松开许些,来回走了好几圈,可因为床被白玉堂占着不好安歇。
白玉堂的目光落在展昭半解的衣带上,里面那层薄薄的白色亵衣若隐若现,他原本泛笑的双眸也不由深沉下来。
初夏清风微送,着实是良宵一夜啊。
展昭已经苦口婆心的劝了他好些功夫,如今已口干舌燥了,可白玉堂还是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靠在他床上,展昭深呼吸了一口,端过桌上的水杯将杯中的凉水仰头喝得一干二净,他重新合上腰间的衣裳开门准备往外走,“算了,展某不跟你计较,去哪里不是睡。”曾经的破檐缝瓦之下他不也安过身嘛。
见展昭要走,白玉堂自然心急起来,动作之迅速连轻功卓越的展昭也没料到,他来到展昭身边,一把抓住了展昭的手腕,入手的肌肤很滑也细,白玉堂实在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能挥动上古宝剑巨阙。
展昭回头看着白玉堂,挣了一下,将手腕从他掌心里抽开,“白玉堂,你又想怎样?你不休息,展某还要休息呢。”
白玉堂张了张嘴,看着展昭眼底浮现的几丝青印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感觉胸口像是堵上了一团棉花,无力无助。
“你别当真啊。”白玉堂将展昭拉回房间,自己则往门外走,“五爷还不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为了能让展昭今夜休息好,白玉堂还是打算收敛一下自己的行为,他走出去之后还贴心的给展昭关上房门。
屋子里顿时就空落安静下来,展昭叹了口气,颓废的坐在床边,刚刚脱掉外袍正准备躺下,白玉堂突然在门口悠悠喊了一句:“猫儿,五爷就在隔壁,若是你怕黑,就来找我。”
展昭咬牙,眉头上青筋微显,却只能作罢。
对面两间屋子里的四人正处在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听到白玉堂这么一喊,纷纷惊醒了过来。
赵虎瞧着旁边塌上的张龙,笑道:“原来展大哥怕黑啊!”
张龙无语,就这个傻子好骗!
白玉堂回到隔壁漆黑的屋子里,心情有些落寞,他点燃烛台上那一小半截的红烛,微弱的光晕充斥了整个屋子,他眼眸微动,眯眼看着蜷缩在圆桌之下慵懒的大白猫。
这只猫怎么会在这里?白玉堂忽然不太敢确定,他慢慢走近,想看看这只猫是不是他陷空岛上的那一只小白猫。
小白猫摇着小尾巴,忽然四肢着地站起身来,它明明喵喵了几声,可传进白玉堂耳朵里却变成了一个人在说话,而且还是一道极其悦耳甜美的女声。
“五爷,你不认识我了吗?”它摇着尾巴走到白玉堂的脚边。
“什么人!”白玉堂揉了揉耳朵,又朝窗外看了几眼,这开封府有包大人坐镇不会还闹女鬼吧?
“五爷,是我呀,我在这里!”伴随着传入他耳朵里的声音,小白猫伸出爪子不断挠着白玉堂脚上的白鹿皮靴。
白玉堂低下头,双瞳微缩,若不是他极力控制住,差点把这只猫一脚踹出窗外。他退了半步,缓缓蹲下身子瞧着地上的雪白小团子:“你会说人话?你也成精了?不对……成仙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