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与哈利回到先前全是钥匙在飞的那间屋子。
赫敏和罗恩都不见了,想来是上去送信了。
“你要用这把扫帚带我飞过去吗?!”哈利指着那把又回到房间地板正中心上的扫帚说。
他现在又难过又兴奋,如果可以,哈利敢说,他的心会跳出胸腔去高声悲歌着凭吊诗,而他的脑子将会冲出天灵盖来吟唱重逢曲。
——马尔福说要带他去他父母的墓地!也就是去那个他曾有过一个家的地方!虽然他根本不知道那是哪儿,但他已然向往起来了。
德拉科的脸色糟糕极了,他正气恼自己又一次在破特面前哭泣的事。
可恶的破特,一定又以为他赢了自己吧。
德拉科沉默地跳上扫帚,顺带手把哈利也拖上去。
那些钥匙再次疯起来,一直追在他们屁股后面。德拉科一连甩出去十好几个咒语,清扫挡住他们的障碍,哈利弓着腰,整个人缩在德拉科的身前,跟他说,“我应该坐在你后面的,那样我还能帮上点忙,坐在前面我都伸不开手。”
“先想办法让自己坐稳吧。”德拉科这么说着,抬手施法劈开了他们头顶的活板门,带着哈利垂直地冲了上去。
“哇哦——”哈利一下子倒在德拉科怀里,他实在是坐不稳,他发誓他双手都牢牢地握着扫帚把呢!
这么大的动静马上引来了路威的关注,没了纳威吹笛子,它的三张大嘴全部向着德拉科和哈利扑去,大大的狗爪子一挥就卷起一阵风,整个屋子全是它身上的臭味。好在后面飞出来的钥匙分散了它的一部分注意力,让两人闪避得没那么吃力,德拉科又劈开了禁地的门,俯冲出去,任由路威在后头狂吠。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拦下,他们闪电般迅疾地飞出了城堡,直至学校大门前的高架桥那儿才停下。
“马尔福?”哈利跳下扫帚,看着身后的霍格沃兹城堡,不解地问。
放手让扫帚跑走,德拉科抬起他的左手,“把你的手放上来。”
哈利照做后,德拉科想了一想,又说,“还是双手吧。”
于是哈利两只手都抓了上去。
“等等!”德拉科抬起右手,“换这边。”
“额,你到底要干什么?”哈利乖乖地把两只手又放到德拉科的右手臂上,“左边右边有什么不一样?”
“你还好意思问?我的左手差点就要被你弄骨折了刚才!痛死了!”
“什么?”哈利莫名其妙地看着德拉科,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刚才在扫帚上,他根本就没碰到马尔福任何一只手臂。
“好心没好报!你看!”德拉科撸起左手的巫师袍袖子,光滑地左手臂上一对五指印淤青,无比显眼。
“这、这是我弄的?”哈利都口吃了。
“难道你闭上眼就不是哈利波特了?”德拉科没好气地说。
哈利想起来了,那是刚进入棋盘那个房间的事。
“对不起,我还以为我抓的是罗恩呢。”
“哼。”
“真的对不起,”哈利捧起德拉科的胳膊,轻轻往淤青上吹气,“看起来好严重,你快点给自己治疗一下啊!”
“你干什么!”德拉科像是被电了一样把胳膊抽回来,“这种没有伤口的皮下组织出血只能用药水才能治好。”
“那我去给你买!”哈利说着就要往城堡里跑。
德拉科算是被他逗笑了,面色稍霁,揪住哈利脖子后面的衣领,“傻瓜疤头,校医院是免费的。别废话了,我们快走吧,你还想不想去了?”
“当然想!”
哈利扭身就抓住了德拉科。
光是这样,德拉科还是觉得不妥,纠结了几个来回后,他用左手圈住了哈利的腰,“待会儿你可要紧紧地抓着我,否则..总之你死了可别怪我。”
“啊?这么严重?啊——!!!”
‘梅林在上,保佑我吧!’
德拉科先是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紧接着,不等哈利反应过来,就带着人随从显形,噼啪一声,离开了霍格沃兹。
哈利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根腊肠,紧紧的肠衣勒得他无法喘气,同时,他还像被扔进了佩妮姨妈的滚筒洗衣机里一样,整个世界在他眼里浓缩成一团,根本看不清任何画面,视野变化快得他想呕吐。
他尽量将头塞在马尔福颈部,心想,如果他敢放手尝试的话,他更想紧紧地抱住马尔福,而不是仅仅死命地抓着对方的一条胳膊。
终于,在哈利感觉自己距离甩干到脱水不远的时候,他们停下了。
根本无暇去看周围的环境,哈利用仅剩的一丝理智推开德拉科,就开始拼命呕吐。
“哕!yue——ou——!!”哈利在疯狂呕吐。
“嗷——!真是该死!梅林!你怎么不直接痛死我呢!”德拉科在疯狂痛叫。
他跌坐在地上,小腿那儿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很长,从膝盖一直延伸到脚踝,他的裤子比他的腿还惨,褴褛得都不能看了。
德拉科疼得泪水直流,哆哆嗦嗦地掏出魔杖给自己念咒,虽然腿伤好了,他的唇色却淡了不少,几乎看不见胭红了——这一晚上,他的体力消耗了太多,这副12岁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哈利吐到连酸水都吐不出来后才感觉好了一点,但走起路来还有些虚浮。刚停下那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失去了双腿,他的意识根本感应不到脚在哪里。
“马尔福?你还好吗?”
一片冰冰凉凉的雪花落在哈利的睫毛上,融化作一滴水,滴在哈利的眼窝处,顺着鼻尖溜走了。
哈利这才察觉周围在下雪,他一边弯腰从雪地表面掏一把新雪塞进嘴里漱口,一边向德拉科走近。
“万幸,我的两条腿和我的十个脚趾头都还在。”德拉科擦干眼泪站起身来,“不过我的裤子好像有一部分跑出去玩了,这需要一个‘恢复如初’,你知道咒语的。”
“额,我试试。”哈利掏出魔杖。
约莫两分钟后…
“得了吧,真是指望不上你。”德拉科决定亲力亲为。
“我只是不擅长这种修复类的魔法…”哈利沮丧地举着魔杖看德拉科给他自己施法。
“是吗?那想必你一定是个战斗天才吧。”德拉科讽刺着,明显感觉到随着裤子重新变得完整,他脑仁开始晕眩起来。
他不想再在任何一个破特面前示弱,于是强撑地站直了腰。
“如果让我难堪你就会感到高兴的话,那你尽管说吧。”哈利收起了魔杖,显得伤心。
“…啧。”德拉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明明故意说了取笑的话,还破天荒地看到了破特气馁——要知道,他说那些话,不就是想看到破特这副模样吗?
为什么现在成功了..他却并不觉得解气,反而更加地心烦意乱了。
“别忘记了你是来这儿干什么的。”德拉科别扭地提醒说。
“这是哪儿?”哈利开始观察起四周。
他点开马尔福送给他的那块表,时间显示目前是午夜两点四十分。太早了,周围没有一户人家的灯是亮着的。前面八百英尺外有一盏路灯,昏黄的光线被纷纷扬扬的雪打得断断续续,哈利勉强看出他们正站在一座教堂边上。
“戈德里克山谷。”德拉科说。
“这名字听着有些熟悉..”
“这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出生地,你身为格兰芬多学院的学生居然不知道自己学院创始人的生平吗?”
“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魔法史课本里有。”
“祝你及格吧,魔法史,真难得你还翻开过它。”
“至少我还知道魁地奇史上的第一颗金色飞贼是在这里被打造出来的。”
“那你可真棒。”德拉科指着他身后,“墓园在这教堂的后边,往这走。”
墓园入口有一道窄门,德拉科决计不去触碰那扇烂木头一点儿,于是哈利走到他前头,尽可能地轻轻推开它后钻了进去,德拉科紧随其后。
门后连接着一条小径,滑溜溜的,因为这场雪刚下不久。
一排排墓碑伫立在雪色中,哈利握紧了衣袋里的魔杖,走到这儿,他反倒觉着紧张彷徨了,德拉科在他身后催促,哈利收起情绪,踏着雪往墓地深处走,两人在雪地上留下两串深深的黑色脚印。
哈利俯身一个一个瞧着每个墓碑上的碑文,每靠近一块墓碑,他都感到一阵既害怕又紧张的激动。德拉科则亦步亦趋地跟他身后,有好几次都踩到了他的脚后跟。
又一次被踩后,哈利忍无可忍了,他说,“嘿,你既然这么不愿意帮我找的话,为什么不干脆找个地方站着去呢?!”
“你能管住自己的脚都不错了,还想来管我的脚要走哪里吗?”
“别告诉我,你怕鬼,马尔福?我看你在学校里跟那些幽灵们相处的挺好的。”
“首先,我才不怕鬼呢,其次,幽灵能算鬼吗?恶灵才是鬼。”
再说了,学校里那些幽灵他都认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这外头陌生的孤魂野鬼,要是遇到了,谁知道对方会不会是个善茬啊。
“好吧,最好是这样。你看这个!”哈利让德拉科看他面前一块极其古老的墓碑。这块墓碑已经风化的很严重了,完全看不清碑文上写得什么,仅剩一个符号还算清晰,看上去像只三角眼,瞳孔中间有道竖线。
“这块碑上刻着一只眼睛呢,我看了这么多块墓碑,这是唯一一块画着符号的,在这里面躺着的人,生前一定很有趣吧。”
“在你心里,变成一个有趣的人,门槛可真低。”德拉科隐隐约约觉得这符号眼熟,但想了许久,还是没记起有任何相关的印象。
又走了一会儿,哈利惊讶地停在一块黑乎乎的碑石前,他对德拉科说,“这户人家跟校长一样,都姓邓布利多!”
“你不知道这也是邓布利多的出生地吗?”
“你怎么知道的?”哈利更吃惊了,马尔福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上辈子老蜜蜂就葬在这里。
“这点情报对于马尔福来说不算什么,”德拉科想起上辈子和破特说过的那句话,“你还没发现吗?——有些巫师家族就是要高级些。真搞不懂,你为什么铁了心要跟韦斯莱那种货色交朋友。”
“你再这样侮辱罗恩,我就要生气了!”哈利伸出自己的拳头,“是,你家确实比罗恩家富裕,但不代表你的人格就比他更高贵。你是很好,但他也不坏。”
“你!..算了,看在其中还算有一句话中听的份儿上。放下你那可笑的拳头,只会使用蛮力的格兰芬多。”
“我看你是害怕了吧嘻嘻。”哈利假意挥舞了两下拳头,又接着看墓碑去了。
马尔福不仅爱掉眼泪,还怕痛。
“你说这块碑下面是校长的哪个亲人呢?”哈利问。
德拉科弯下腰去,念出碑上刻的字,“坎德拉邓布利多..女儿阿利安娜邓布利多..这应该是他父亲和他妹妹的合葬墓吧。”
“这样也可以吗?”
“Why not?你以后甚至也可以跟韦斯莱葬在一起,只要你想。”
“喂!”他是很认真的在问的啊喂!
“怎么了?你们不是感情很好吗?我只是提个建议。”德拉科笑笑。
“哦!那真是谢谢你!”哈利也假笑了一下,接着说,“这下面还写着一句墓志铭呢:珍宝在何处,心也在何处。”
哈利心潮起伏,虽然他不知道写下这句话的人当时是什么心情,但这句话读起来总有一种心酸的释怀,不得不,又心甘情愿的那种。
“死亡真令人难受。”哈利说。
“是的,死亡真令人难受。”德拉科说。
“…”
沉默席卷了两人,寂静墓园里,他们的呼吸声交叠,雪依然在下。
作者有话要说: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