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季初然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她抬头去看站在身前面色阴沉的男人，发现自己的指尖依然微微颤抖。
就在刚刚刹那间，她以为自己会这样死在赫梓辰手里。
这样的赫梓辰让她感到陌生。
赫梓辰以前虽然说性子冷，但是却不至于到今天这种状态。
是因为自己吗？
季初然心里狠狠一痛，比刚刚的窒息感还难受。
赫梓辰盯着面前人泛红的眼眶，眉头紧皱。
他应该在出来前吃药的。
只是现在都已经发生了，再后悔也没有用。
“你怎么知道的？”
季初然开口问道，打破了僵局。
“你不需要管这个。”赫梓辰哑着嗓子回答道，视线瞥过季初然手腕上的伤疤，加上对方有些散落的碎发，让季初然看起来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碎了满地。
赫梓辰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
“正好，我来找你，也是为了这件事。”
不再纠结赫梓辰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季初然握紧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先平静下来。
“妙妙她……急需骨髓配对，但是我的并不符合，也找了其他的人，还是没有办法。”
季初然脑海里浮现季妙妙可爱的笑脸，眼底划过苦涩。
赫梓辰听着，不作回答，似乎是在等季初然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是想求你，求你能救救妙妙。”
一口气说完自己的诉求，季初然抬头看向赫梓辰，这一次，为了妙妙，无论如何她都不会逃避的。
哪怕是赫梓辰的羞辱，她也能一一承受。
本来已经准备好听到冷言冷语，但几十秒后，就在季初然以为赫梓辰要嘲讽自己时，对方却语气淡漠地开口道:“救人，可以。明天把赫皓轩和季衍文带到赫家。”
赫梓辰看着面前露出震惊神情的人，心中的想法微微动摇了一瞬。
“你的意思是，要用大宝二宝，来换对妙妙的救治？”
季初然不敢置信地又重复了一遍，得到面前人肯定的回答。
“就没有其他的条件吗？我……我不能，大宝二宝他们，赫梓辰，不可以的。”
季初然喃喃道，说出口的话语有些混乱。
她的脑子里有小人在打架，一边喊着要救妙妙，另一个发出嘲笑说这就是你的报应，你注定不能和孩子们团聚。
“你自己考虑。”
丢下这句决然的话，赫梓辰看着面前有些失神的女人，只觉得心里突然被人攥住，一阵一阵地疼。
他们竟然已经到了用孩子来交换孩子的地步。
真是可笑。
“我知道了……”
半晌，季初然终于开口了。
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似乎永远都只能妥协，一次又一次强迫自己，放下那些她十分珍惜的宝物。
五年前赫梓辰把她的关心和愧疚狠狠摔向地面，连同她的自尊一起踩了个粉碎。
五年后，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抬起头来了，结果事实总是超出她的预料。
“明天，我在本家等你。”赫梓辰开口道。
季初然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咬紧下唇，季初然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原地，与赫梓辰擦肩而过。
赫梓辰矗立在原地，知道林婉婷过来找人，才挪动脚步离开。
窗外皎洁的月亮依然安静地挂在半空，默默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回家的路上。
楚子谦时不时看向从宴会出来以后就一直沉默的季初然，虽然很担心，但是他还是耐心地等待季初然自己开口。
终于，在车子驶进市区后，季初然终于说话了。
“他说交换的条件是大宝和二宝。”
季初然看向窗外流动的风景，轻轻叹了口气。
她已经没有办法了，一路上，她都在想还有什么可以和赫梓辰谈判的条件。
但季初然却发现，似乎对于赫梓辰来说，他们之间剩下的好像就只是仇恨了。
他对自己的恨意是这样的明显，以至于做出了那个举动。
而导致赫梓辰变成这样的，她是必不可少的原因。
“这小子，还真是狮子开口。”
楚子谦握着方向盘的手狠狠收紧，语气满是愤怒。
“我，打算等等问问大宝二宝他们怎么想的？”
季初然缓缓闭上眼睛，心中却是止不住的苦涩。
大宝刚回到她身边不久，现在又要被迫离开。
而且，在赫家，如果有人欺负了他们怎么办？
种种担忧和忧愁在此时统统挤进季初然的脑海，一想到两个团子不开心的脸，她的心中便充满了自责。
但是妙妙……
小女孩的奶音似乎出现在了耳边。
季初然按了按太阳穴，试图缓解一些头痛。
小区门口。
“实在不行我去和孩子们说吧？”
楚子谦不放心道。
季初然摇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啦。”季初然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礼服，笑着说道：“这件事，还是由我来说比较好。”
如此，楚子谦也不好再坚持，只是告诉季初然，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和他说。
目送楚子谦的车消失在黑夜里，季初然拉紧身上的外套，转身抬头看向在眼前亮起的万家灯火。
而其中一盏，是她的孩子们为她点亮的。
三个小团子达成了共识，不管季初然忙到多晚，只要妈咪没有回家，家里的灯就一定不会灭。
想起季衍文说这句话时扬弃的自豪小脸蛋，季初然突然觉得这个夜晚似乎也不是那么寒冷了。
走吧，必须去面对。
季初然这样告诉自己。
就算是，大宝二宝很有可能因此怨恨她，她也会毫无怨言地一一接受的。
只是她对孩子们的爱，说什么也不会改变。
季初然如此想着，抬脚向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灯火通明，今晚夜空中的星星很多，似乎也是为了给她加油打气，努力闪烁着自己。
季初然踏上阶梯，下一秒，三个熟悉的小小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只见季妙妙站在中间，左右两旁是赫皓轩两兄弟。
见到季初然，季妙妙马不停滴地哒哒哒下了楼，冲进到她的怀里。
“妈咪！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