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书延等在医院走廊,等和江缝好伤口,他出来的时候身上依然披着他的外套。
和江的脸色依然没有缓过来,岳书延刚从楼下上来,大步赶过来扶了一把他没受伤的胳膊,轻声问;“想回去换件衣服吗?”
和江摇了摇头,“先去一趟局里吧。”
他们要和警察说明情况,这件事影响挺大的,刚才出来的时候看到几户居民在往楼下看,何况有人动了刀。
当初岳书延看到时男发来的消息只知道他们捉到了岳漫池的踪迹,想要亲自把人带过来。
来的路上他都想好该怎么教训这小王八蛋了,谁知道走到半路又接到一个电话,手机上赫然是岳漫池的名字。
他蹙眉接起电话却没想到里面不是岳漫池的声音,对面的人根本没有时间和心思做自我介绍,只是急促的喊着:“快带家伙过来,和助有危险了。”
脸色立刻沉下来,岳书延来不及问他其他的细节,只问:“几层几户?”
梁松说出来的小区名字和时男给他发来的一模一样,岳书延来不及细想,但也没像梁松说的那样带着家伙赶过去,他在电话那头听到了重重的敲击声。
于是他报了警,带了保镖,让郑晨加速往那边赶,最后和附近的警车同时到达楼下的时候一群保镖反应很快,迅速把家伙收起来绕了一圈从后门溜了。
那会儿岳书延脑子里想的全是克制,上楼前想顺手抄起件武器,被旁边的警察看了一眼,又被郑晨夺走才作罢。
等电梯的间隙无比焦灼,他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和江是什么样的状态,受了什么样的伤。
等到真真切切的恩看到和江他心底才松了一口气,和江看上去好好的,但转过身就不是那回事了,他心里狠狠一沉——
和江受伤了。
突然身边的人开口问:“其他人呢?”
“不用管,”岳书延想起来就头疼,但说完看一眼和江,发现他定定的看着自己,才动动唇道:“他们没什么事,时男和梁松都是外伤,他们撤得急,力度不大。”
和江这才点点头,又问:“岳漫池呢?”
“一块去了局里,他们去得早,”岳书延带着他往外走,“那把刀他们捡回来了,有监控视频作证,所有工具都是他们带来的。”
这样的说辞并不能让人产生侥幸心理,到了局里,和江被警察“教育”了一番,算得上苦口婆心。
有人说:“遇到这样的情况要转身就跑,还跟他们起冲突,动了手那就是聚众斗殴,万一有人下手重了,或者他们一起上,斗殴不斗殴放在一边,单你们两个人在外边儿只有挨打的份儿。”
但说着说着看着和江,发现他也不是不冷静的人,便问:“你和房里的人是什么关系?”
和江一顿,岳书延接过话茬说:“那是我弟弟。”
“你弟弟?”警察看向岳书延,全程几乎没他什么事,只不过他是报案人。
警察疑惑道:“你弟弟跟他有什么关系?”
旁边的警察不动声色的用胳膊肘戳了一下他,那人轻咳一声收了收表情,“这个事挺严重的,被你们打趴在地上的那个人现在还在医院,其余人抓了几个,剩下的还需要些时间。”
说完又翻翻跟前的纸,问:“你们知道屋里的两个人为什么被追债吗?”
这就是让和江脸黑的地方,岳书延听到讨债两个字也是面色一沉。
警察看看他们两个,说:“知道你们关心弟弟,但他没什么危险,过后你们自己问吧。”
说着又看向门口,“好心”提醒道:“别在这儿教育啊,回家教育,不然我们还得跟着劝,这种孩子就是得……”
旁边的人又戳了他一下,他磕磕记录表,正色道;“还得麻烦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儿,等那人从医院出来。”
和江蹙眉多问了一句:“算正当防卫吗?”
警察说:“等验伤结果吧。”
和江点了点头,岳书延跟他在这儿坐着,不一会儿在走廊等着的岳漫池和梁松被赶了进来,两人的脸上都不是很好看,尤其对面还坐着岳书延跟和江,顿时就想往外跑。
可惜岳漫池跑不动,他只能跟梁松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跟他哥和和江隔了一张桌子,像是又一场审判。
“怎么回事儿?”岳书延沉着脸问。
郑晨就守在门口,防止两个人逃出去,可怕的沉默中,岳漫池嘟囔着开口:“我们也是受害者……”
他两瓣唇像黏在一起,岳书延沉声呵道:“大点儿声。”
岳漫池被他哥严肃的声音吓得肩膀一哆嗦,说:“真不怪我们。”
这事得从昨天晚上说起。
岳漫池从家里逃亡出来前就给梁松打过电话,让他在岳家门口接应自己,谁知道这一跳摔出了差错,梁松在门外眼睁睁的看着岳漫池被抬走去了医院。
于是两个人紧急转变策略,岳漫池几乎是边被打石膏,边被医生骂着给梁松发消息。
他让梁松换辆不起眼的车来医院把自己带走,趁着他的脚受伤,他哥不会过分提防他。
但不起眼的车梁松找不到,于是岳漫池从网上随便找了一辆租车的,联系上之后把联系人的地址和电话都给了梁松,临了不枉嘱咐梁松一定要快,时间晚了他怕连病房的门都出不去。
所以和江和岳书延昨晚看到的那辆破破烂烂的五菱宏光就是他们租的那辆车。
但等到晚上去还的时候,中间人兴许是看出了什么,拉着两个人不让走,于是梁松只好把预约的出租车临时退掉,等他检查完再走。
这一检查检查出毛病了,车主说:“这车有问题。”
当时两个人就差点冒火,这车他们从开到医院再从医院开过来,哪儿也没磕哪儿也没碰,连灰尘都被他们俩用手摁了几下变得干干净净,哪儿来的破坏一说、
可车主咬死了有问题。
他们来之前没有拍过照没有检查过车辆,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车主说的车灯、座椅和油箱除了问题。
眼见着是个哑巴亏,他们只能认了,谁知道车主并不满足,看他们两个就像看冤大头,说:“这是我已故的老婆留下来的车,你们开坏了,赔的可不止车灯、座椅和油箱。”
他们知道入了陷阱,可这事纠缠起来没完,气急了便松口问:“究竟要赔多少?”
车主看了一眼两人的打扮,又看见了梁松的手表,和岳漫池的鞋,比了个手掌说:“这个数。”
梁松咬咬牙:“五万?你这破车卖二手都卖不了五万。”
车主一听急了,“什么破车,怎么说话呢!”
他急的动手,上手就推搡两个人,梁松撑着岳漫池还不了手,大声呵止他,“到底多少钱,开口前记得人要讲良心。”
那人“哼”一声,“都说了是我死了的老婆留下的车,给不了五十万你们别想走。”
这个价格不管是谁听了都得眼前发懵,岳漫池骂道:“你当我俩二百五呢这么好忽悠。”
“怎么能算忽悠,我老婆的车你懂吗?我死了的老婆的!”
岳漫池第一次见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你老婆知道她‘已故’吗?”
“你什么意思?”车主嚷嚷着喊:“你是说我勒索吗?”
“你这不是勒索,是诈骗!”
两人到底没有给他这个钱,谁知道当时没事,直到被人找上门他们才知道,回去的路上被人跟踪了。
说起来这事就气急,岳漫池说着说着也变得理直气壮,毕竟他也是受害人,但看一眼他哥和受伤的和江又蔫了。
“我错了。”
认错倒是积极,他脸上的表情完全不是装的,身边的梁松也一直低着头抠手指,听到岳漫池认错也跟着小心抬眼,“我……我也错了。”
和江瞧一眼梁松,他的脸圆,耷着眉的时候尽显无辜,但显得无辜不是任何逃避惩罚的借口,和江说:“等稍晚一点,打电话给你大姐。”
一听大姐这俩字梁松就发怵,偷瞄一眼和江,“能不吗?”
和江问:“借口呢?”
他说的是借口,不是理由,梁松心想借口就借口吧,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是借口,于是真的找了个说辞说:“我也想养养伤。”
他腿上被领头的拿刀刺了两下,虽说那把刀没开刃,但依然能刺伤和江。
不过梁松幸运,他腿上被裤子上稍厚的布料挡了些力,但依然磕碰的青紫,其中一部分还是被自己手里拿的椅子磕碰的。
当时太紧张了,拿着椅子就是一阵乱砸,也没分清到底砸在哪儿了,反正砸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没感觉到。
他们没继续谈下去,恰好那边的验伤结果出来了,暂时救了两人一命。
问题不大,梁松拿椅子把人砸趴下了,剩下大多砸在了地面上,看监控也能看出来,领头的躺在地上不敢站起来,就拿着刀像梁松一样胡乱挥手,谁都没受多少伤。
受了点教育罚了款就没了他们什么事,剩下的人归局里处理,还有那个雇人的车主,他老婆也在他身边陪着,揪着他的耳朵骂。
和江瞥了他一眼,看到他老婆歉意的目光,随后便离开了。
折腾的时间够久,从下午开始一直到晚上八九点钟,他们的肚子都是空的。
岳漫池和梁松两个人虽然买了零食,但也饿了一整天了,那些东西怎么也不如家里的饭好吃。
时男被郑晨带走了,他背上的伤不重但是看着吓人,幸好避开了后脑,和江给了他三天的假。
时男看一眼岳书延,发现岳总什么都没说,就知道这是准了假的意思,便跟着郑晨离开。
剩下他们四个,岳书延开车载着几个病号回了琳琅馆。
梁松不敢回去,连电话都不敢打,最后还是岳书延出面和梁松他大姐梁玉说了一声。
岳书延打电话的时候两人就扒着墙偷听,生怕他说了不利于他们的话。
挂断电话,岳书延看着飞速向后撤的两个肩膀,沉声道:“现在还敢乱来吗?”
他们俩也不露头,站在墙后拼命地摇头,岳书延只能看到两个人乱晃的头发丝。
和江从家里的橱柜里拿了两双拖鞋和两套洗漱用品出来,回来看到这副场景,自顾自的把东西放在了沙发上。
谁也没有精力做饭,和江疲惫的想去冰箱里把最后几盒包子拿出来蒸一蒸,刚想开冰箱的门,身后有人攥了一下他的手臂。
岳书延说:“我去买,你歇着吧。”又看一眼身后的墙角,“也不用管他们,我马上回来。”
和江跟着看一眼应了。
等岳书延一走,岳漫池立马出来了,耷着眉喊了一声和江哥。
作者有话要说:有存稿了,这几天可以晚九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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