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和江醒过来的时候是被门铃声吵醒的,那瞬间他没有辨清这是岳家还是酒店,门铃声从别墅外的栅栏门响起来的时候他才记起,已经回了琳琅馆。
他拉开朝栅栏门的那面窗的窗帘,示意外面等着的人他马上下来,也在那里看到了门外站的是谁。
他下楼给陈伯打开门,看他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和江想起自己在岳家的东西还没有拿回来,竟然大早上的被陈伯送了过来,他伸手提过袋子,道歉说:“昨天太累了,想着今天下午过去收拾。”
陈伯笑了笑解释:“这里面不是你的行李,那点东西犯不着再跑一趟。”
和江微怔,“那这里面……”
陈伯跟着和江往里面走,“这是大少爷打电话回来,说帮你准备些日常用品,你回了琳琅馆少东少西的不方便。”
和江看看手里的东西,想起来昨天晚上岳书延确实说过让他找陈伯,于是收下了,“那麻烦陈伯了。”
“不麻烦,”陈伯说,“大少爷知道你回来也没有时间去购置物品,这里面还缺什么,就给我打电话我叫人送来。”
和江拒绝了,“您负责的是岳家,我这儿不用管,少了东西我自己去买,不然就让别人送,再不济网购呢,您别管这边了。”
陈伯笑笑,“顺手的事,管一头也是管,两头也不占时间,何况叶小姐也在这边,我偶尔也照应一下。”
这下和江没得推脱,只能应下来。
刚巧陈伯转身看到和江光秃秃的小花园,提议说:“要不要从岳家后院里移植几株玫瑰栽进去,有点颜色点缀着显得鲜活。”
小花园里的土都是翻过的,现在还显潮湿,经这几天的太阳一晒就要干了。
和江说:“马上入伏了,我不好打理花花草草,移植过来也是浪费。”
陈伯并没有消减装饰这片地的兴趣,“那改天帮你看看四季春那些好打理的。”
陈伯一直在帮他查看这栋小别墅哪里需要完善,哪里又多了什么,想把这地方搞得漂亮又精致。
最后陈伯甚至拿出了小本子和眼镜,想要记下来刚才说的每一项。
和江无奈制止了,“陈伯,我们都是给岳家打工的,这儿真的不用让您劳心费神。”
陈伯还想争些什么,和江没有停下,说:“不知道大少爷嘱咐了您什么,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从这里搬出去租出租房了。这房子原本就是岳老总为了让我照应叶小姐才给了我,不能本末倒置。”
陈伯说不出能够说服和江的话,反倒被和江说服。
他把小本子揣进口袋,眼镜也收了起来,“那好吧,但你这儿毕竟翻修一遍,各处缺东少西,有麻烦一定和我说,我虽然不管细致活儿,但出了大问题遇到大麻烦一定要告诉我。”
和江应下了,送陈伯上了门口停着的黑色轿车。
看车走远了,和江转身又看了一眼被翻过的小花园,觉得光秃秃的也不影响美观,起码现在不影响,湿乎乎的棕色土壤一列列起伏的很有规律。
身后的栅栏门突然响了一声,和江诧异转头看到时男扒着门框在往里面看。
他招招手,时男就推门进来了。
“刚刚那是谁呀?”
“嗯?”和江不明所以的看他一眼,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谁,“那是岳家管家,上次我喝多了,从医院回来后出来接应的就是陈伯。”
时男“哦哦”两声,“天太暗,没看清楚。”
和江瞧他一眼,知道他来了有一会儿,“刚刚就来了怎么不进来。”说着他往四周看了看,没有瞧出来时男究竟在哪儿躲着的。
时男提着公文包实话实说:“看不清楚是谁我不敢进来,”
和江手里拎着东西,带他往房里走,时男确实谨慎,不然也不能顺顺利利的回来,没有一次碰到过那两个人。
进了屋内他把手里陈伯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问时男:“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来的路上买了一杯豆浆和两根油条。”时男的眼里满是稀奇,他还是第一次来和江的住处呢,但他不知道和江也是第一次入住。
十几分钟后,和江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了两盘牛排,拿了两杯酸奶。
一份在和江手里,另一份摆在了时男面前。
“给我吗?”时男矜持的推了推,“我吃过了。”
和江坐在她对面,看他有些反常,上一次还拉着自己去吃酒店的宵夜呢。
“别装,”和江垂眼切着肉,“有话就说。”
时男一愣,暗暗琢磨着和助真敏锐。
但他确实有顾忌,四处看一看又压低声音往前凑了凑问:“这儿不会有摄像头吧?”
和江手上一顿,“这是我住的地方。”
时男“哦”一声摸摸耳朵,终于拿起刀叉,“刚才过来我看到陈伯的时候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虽说时男过于谨慎,但他的反应算蜕变的正常过程,尤其进过张家,总觉得周边的一切都不太安全。
和江没有和他说太多,慢慢的他会自己适应,比他开口安抚的效果好很多,毕竟有一些意外状况也是会偶尔发生,没有办法作完全保证,时刻保持警醒是好事,他只是需要保持清醒的警醒。
最后居然和江的盘子里剩下了,时男吃了个干净。
他看看自己的盘子,在这里的第一餐就不适应了,没有陈姨做的丰富健康的早饭,他只能捡起以前的坏习惯,煎一些很快能够处理好的速食。
不出一周,他的冰箱里就会塞满速食食品。
敛神,他放下刀叉,把吸管放进酸奶杯子里搅了搅,“查的怎么样了。”
说起正事,时男迅速拿过自己的包翻出来给和江看:“有进展,高利是展会场地的负责人,叶小姐预约的场地在那天有其他展同时进行。”
“他跟叶小姐说的是上面要求不能再继续开放,实际上是有其他展扩场地,把叶小姐预约的地方划了进去,也就是明抢。”
和江听着,蹙眉问:“什么人要扩场地?”
时男说:“高利岳母的堂妹的儿子的同学。”
怕和江没有捋顺关系,他贴心的想再说一遍,但被和江打断了,“多大了?”
时男顿了顿,明白过来说:“高利四十二,那位同学二十一,马上大学毕业。”
和江应了,没再问其他的,他拿餐巾纸擦了擦唇角,“够用了,今天上午他会去公司吗?”
“会,”而且一定会,对此时男非常有信心,“每周的周三上午他都会去公司开小组会议,中午按时下班。”
和江应了,嘱咐他:“在他公司附近的餐厅预定一个包厢,十点半我们出发。”
时男点点头,把电脑收了起来。
但是时男还有其他的事,这时候和江把盘子收了去了厨房,他在座位上坐着纠结要不要说。
等和江出来,就看到餐桌边时男又露出了他熟悉的表情,他对时男的表情和细节举动了如指掌,“说吧,是不是有什么想告诉我,又不知道该不该说的?”
时男“啊”一声,眼珠跟着和江的脚步转,“昨天晚上的事,我跟你说完了才发现郑助说不用告诉你。”
和江笑了下,“那托你反应敏捷行动迅速的福了,不然我还被蒙在鼓里。”
时男却笑不出来,刚听到的时候他就担惊受怕,虽说后来在电话里被和江平静的语气暂时抚平了乱七八糟的心绪,可还是不自觉地担心。
“这事还挺严重的,我刚看到的时候都脑子一热。”时男嘀咕着。
“公司里的人知道吗?”和江问。
“还不知道,”公司的大小群里,没有见有人讨论这件事,时男一直在关注这边的动静。
“那就是还没有闹得很大,但不出明天,会闹得人尽皆知。”和江说。
时男张了张嘴,看和江带着陈伯送来的一堆东西进进出出,没一会儿袋子就轻了很多,他谈起这件事的反应像是不曾发生在自己身上。
和江路过说:“放心吧,告不告诉我都一样,早晚要知道。”
“那和助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和江把垃圾扔进垃圾桶,“你也说了都是胡说的,谣言不攻自破,实在不行,辞职就能证明全是假的。”
时男一愣,“辞职?”
看他反应这么大,和江解释说:“只是随口一说。”
时男愣了半晌,而后才呆呆地“哦”一声,刚刚说起辞职他心里一坠。
和江进卧室换了身休闲的衣服,米白的T恤黑色长裤,不像去谈判的,像去上课的学生。
时男看看自己身上的正装,心想要不要也换一身,毕竟去公司堵人,穿的这么明显会引起更多人注意的。
和江把房间的窗帘拉开,想到刚才说的脚步一顿,站在窗前看窗外的铁栅栏。
昨晚的事他想了一晚上,如果事情愈演愈烈影响到公司,他必然会选择辞职。
张连叶确实懂得利用媒体舆论做枪,这几天受挫没有让他偃旗息鼓,反倒逼出了厉害的手段。
和江攥着窗帘,松开手后转身去了客厅,时男坐在那儿正在点手机,和江出声的时候吓得他手臂一哆嗦。
和江问:“郑助有说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吗?”
时男条件反射的看看手机,“说了,明天晚上。”
他说完发现和江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机上,僵着手臂一时没敢动作。
可和江只是看了一会儿,转眼又看看房间内的机械钟表,“我们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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