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十一点多,会客厅才逐渐安静下来,乐队在整理乐器,和江找到岳书延的时候他正在和张夫人几个人说话。
大落地窗外是洒满酒液的草坪,今天的后院还不算热闹,过了这一夜有专门给年轻人准备的派对,烧烤摊和吧台会摆在台阶上和花墙旁的空地上。
时男给他打了电话,说车已经停在大门外,和江让他稍等一会儿。
说着岳书延已经带着郑晨离开那儿,顺着他们的身影张夫人看到和江冲他笑了笑,和江颔首。
等走远了,岳书延问他:“张夫人见过你了?”
“见过了,”和江踩着草坪,觉得脚下沾着酒的鞋底都沾满了酒精味,变得潮湿沉重,“下楼的时候和夫人说了几句话。”
时男看到他们出来,又把车开的近了些,从张家晚出来的三个人多少都喝了些酒,时男没有沾酒是和江嘱咐的。
郑晨开车门坐了副驾,时男的眼睛瞥向后视镜,待车后的两个人坐稳,他转了方向盘离开了张家。
接下来的两天白天都不会有需要忙的事,宴会晚上才会开始,终于能好好休息休息。
到了酒店郑晨跟在岳书延身边说公司的事,和江脚步稍滞,跟时男在两人后面稍拉开了距离。
有岳书延在的时候时男不敢说话,他还惦记着酒店的宵夜,那天晚上吃过的味道他还想尝尝,于是见离得远了,凑到和江身边去撺掇和江。
“和助,那天晚上的面包好吃吗?”
他问的小心谨慎,和江瞧他一眼,“是面包出了什么大事吗?”
他跟自己开玩笑,时男一愣,看向和江发现他状态比较放松,应该是这几天真的没有需要忙的了。
他放松,时男不自觉地也跟着放松。
于是他问的更直接,“面包没有出事,我还想吃,和助去吗?”
平时他在公司都是和两个新来的小姑娘去公司楼下吃午饭,俩姑娘减肥的时候两人吃一盒寿司,他就叫香喷喷的炸鸡,把炸鸡皮去了一人给添一个鸡腿,后来两个姑娘整天被工作折磨,发现就算不刻意的减肥都胖不了,索性放飞自我,变成她们带着时男去拼死拼活的抢午休那一点时间,去吃香的喝辣的。
这么吃饭吃习惯了,他没个伴儿吃的还不踏实。
时男兴奋的搓搓手,偷摸告诉和江:“餐厅里的宵夜还有肉,那天我下去的太晚,没赶上,不然我能包场。”
和江看看前面在等电梯的两个人还在讨论工作,脚下一顿,转身带着时男溜了。
时男一边高兴一边担惊受怕,和上学那会儿被同桌带走逃声乐课一模一样。
他频频往后看,“不用和岳总说一声吗?”
和江叫他放轻松,“不用,他们谈工作用不上我们……餐厅怎么走。”
“十楼十楼,在十楼,那边有另一部电梯。”时男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
……
在进电梯的瞬间,岳书延就发现两个人不见了。
毕竟两个大活人没有跟上来是比丢了手机明显的多。
郑晨察言观色,“岳总,要我去叫人吗?”
长时间没有人进,电梯门自动合拢,岳书延顿了顿抬手摁了楼层数,“不用,继续说。”
“朗日项目的建筑蓝图早在两年前就准备好了一份,上一个月项目批准以后的各项流程都在进行,说是进行,其实按照Tina说的就是项目重启,各项安排落实的迅速。前两天到G城的那天晚上,蓝图就已经以邮件形式发过来了。”
郑晨的公文包里带着平板,他已经把蓝图下载保存好了,可岳书延却没有向他要。
“项目负责人不按流程来,项目还未批准就已经有了蓝图,说明他有十足的把握项目会成立,但有什么原因让他在做好万全的准备以后收回了项目计划,你查一下。”
郑晨应了,“那蓝图……”
“不急,回去再看。”
电梯运行至二十二层,郑晨跟着岳书延踩上地毯。
他们去了书房,郑晨把打印好的资料取出来放在桌上,“这是Tina今晚发过来的。”
公司里岳书延不在,大小事务都会经Tina的手,她能解决得了的只需要向上汇报给岳书延,解决不了的,她会汇总给郑晨,郑晨再整理好拿给岳书延看。
岳书延看过了,能让Tina处理的就让她看着办,不能处理的等他回去再办。
一直到一个小时后凌晨,他们才处理完工作,郑晨到门口从侍应生手里接过宵夜,岳书延也出了书房。
路过门口他看了一眼鞋柜没看到应该看到的那一双,钟表时间已经指向一点。
他让郑晨回去休息,郑晨应了,但放下宵夜的时候盘子底下不平,硌了个东西,他换了个地方,放下盘子转眼一看就看到了一枚眼熟的胸针,是和江在车上给他看过的那一枚。
他一顿,又看一眼盘里的食物都是双人份,心里一跳,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他们的房间不够用,和助才住在这里的另一个卧室。
岳书延见他不动,问:“怎么了?”
郑晨放下手里的盘子,“盘子硌到了胸针,岳总需要我送去保养吗?”
岳书延放下水杯,过去看了一眼,是他给和江的那一枚,他没有戴在身上。
“不用了,”岳书延说,他知道就算保养了和江也不会再戴。
郑晨应了一声,拿了沙发上自己的公文包走了。
只是没想到开门正对上一个人,郑晨一愣,提声道:“贺总。”
他想提醒在房内的岳书延,来人了。
贺择明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敲门,没想到房里出来个人正巧碰上他,这是天意,他咬了咬牙,“岳书延呢?”
郑晨没有犹豫的拒绝,想往外走但贺择明挡着路,但他也不会让贺择明进去,“岳总休息了,不然您明天再来。”
贺择明不肯,眼神扫在桌上的宵夜上,哼笑到:“刚谈完工作就休息,岳总的睡眠质量好到沾枕头就睡吗?还是屋里有人不方便见人。”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带着脏,郑晨的脸色变得很差,“贺总别凭白污蔑人。”
一时争执不下,身后的墙突然被人敲了敲,两人的注意力转移,郑晨转身看了一眼,松开门把手,“岳总。”
“放他进来吧,再给贺总准备一部手机,万一查到点什么好随时报警。”
贺择明最看不得他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任何话说出来都毫不在意,他攥了攥拳,郑晨给他放开了一条路。
但郑晨没有离开,关上门后就等在门口,两个人的关系实在没有好到能坐下好好交谈,他得守着。
贺择明进门环视一圈房间,但除了桌上的宵夜什么都看不出来。
岳书延把倒好的酒放在他面前一杯,来者皆是客,他坐在贺择明对面,手里玩着那枚胸针,看着贺泽明的动作,“贺总还真是来查东西的吗。”
贺择明收回视线,嘴角紧绷,“我什么都不想查,就算我查,没有做的事不怕人查,做了的先自己心虚,根本用不到我查。”
岳书延笑一声,“有道理,那这么晚了贺总是来做什么。”
贺择明抿唇,“我来只想告诉你别为难和江。”
他这一趟来的实在凑巧,前脚张连叶找和江谈话,后脚他就找上岳书延,他是不知道时男把他们的谈话告诉岳书延了,也不知道和江直接坦白了他和张连叶的谈话。
他来说这样的话,如果自己像以前一样不知道实情,还真得对和江保持怀疑和戒备,但现在不会了。
岳书延挑眉,神色像是完全不在意:“为什么?他的工资是我给他发的,你给了他什么?”
贺择明非常不屑,“别用物质衡量我和小江的关系。”
“那用什么衡量,用你大学四年带着和江去见你的三四五六任男女朋友的兄弟情谊?”
气氛凝滞一瞬,贺择明一顿,满脸的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说过的,怎么这么快就要忘了呢。”
贺择明的手心快被掐出血,他和和江是大学认识的,那时候两个人同专业不同班级,和江对他的心思几乎用一顿饭的时间他就察觉到了。
同一个社团的聚餐结束后,和江喝了两杯就有些支撑不住,是他把和江送回寝室的,那会儿他就从和江不大清楚的言语里听到了他对自己的心思。
原本他也是有些心动,和江长得好看,成绩好,但他在清醒的时候从来都和自己保持一种朋友之间才会有的距离。
渐渐的贺择明摸不清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又碰巧身边有不少的追求者,转头就和其他人产生了暧昧关系。
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向和江低头,既然和江不会主动表白,那就逼他表白,自那以后他就带着和江参与进自己和其他暧昧对象的约会中。
以为这样的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事情也过了这么多年,现在被提起来他竟有一瞬间的恍惚,但这些确实是他做过的事。
贺择明死死的盯着岳书延,“我只是不想让他受到伤害,没有我他连吃饭都是一个人。”
岳书延听着,把手里胸针的别针弹开又合上,抬眼看他,“那你对他的感情挺特别。”
“你知道就好,”贺择明垂眼带了激动的颤音,“我知道小江突然变了是你逼他的,但我们的感情不是你随意用物质能左右的,我来只想告诉你就算他做错了什么事也不要为难他,这几天他帮你处理张家宴会的事够累了。”
他说完岳书延并不答话,只看着自己手里的胸针,翻来覆去的看,发现背面有一道很浅的划痕,应该就是刚才郑晨说的,放盘子不小心划到的。
房间里的窗户没有关,窗外风吹进来晃了晃窗帘但没能带到沙发旁。
贺择明觉得有些闷热,手心里也生出汗来。
岳书延看够了才抬眼说:“我以为你是来带他走的,没想到你是来放狠话的。”
贺择明愣住,仓促回应:“我当然要带他走,但是现在不行……”
岳书延打断他,面色沉重,“你以为这是场比赛吗?赛前废话的环节你竟一句也没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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