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书延上楼的时候,走廊尽头小浴室的灯还开着,想是刚才和江上楼,打算泡了热水澡再睡觉。
他倒是分得清楚,原本他的卧室和自己的房间共用一个浴室,和江却从没踏进去过。
不过这个小也只是空间意义上的小,里面该有的都有。
因为工作多,岳书延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一待就是三个小时起步。
只是今天他额外多了些要处理的事务,郑晨给他发来了消息,是关于和江的。
从回国至今,他一直在让人整理和江在他不在的两年内的情况,不管是在公司,还是在他父亲身边,和江做过的、说过的,只要能搜集到都要摆在他的面前。
到如今一个多月的时间,郑晨已经把所有的证据都整理收集好发了过来。
岳书延打开电脑上的文件夹,其中一个文档,是这两年和江经手的主要工作,标注有明确的时间和反馈结果。
书房暖黄的灯光被岳书延调暗了,他换了个舒适的坐姿,手指放在鼠标上缓慢移动。
不得不说郑晨搜集来的信息足够全面,也足够详细,可岳书延的眉毛却没有舒展过,因为半个小时下来,这些工作从头至尾的粗略看下来,并没有让他发现不妥的地方。
甚至可以说他爸硬要把和江塞给他不是没有道理,一些任务和江完成的很好,甚至连他也挑不出错。
岳书延微蹙眉,手指在鼠标滚轮上缓缓滑动。
半晌,他关闭文档,又去翻看搜集来的视频。
让人意外的是,视频并不多,只有两段,且都是两年前他离开之后的一段日期。
岳书延点开它,进度条滚动播放,画面内毫不意外地出现了贺择明的身影。
看得出来两段视频都是在琳琅餐厅,每一次都是和江坐在餐厅靠窗一侧,待十几分钟后,贺择明才姗姗来迟。
岳书延扶了扶额,看着视频里的和江谨小慎微,又有掩饰不住的欣喜和关心,贺择明理所当然的接受一切,言语亲昵,眼神暧昧。
视频长一个小时,每一段都是,倍速播放的时间都算不上短,岳书延拄着下巴看的百无聊赖。
第一段其实没什么内容,只是两人在吃饭,岳书延没有发现什么就点了关闭看第二段。
第二段比第一段有料,贺择明还是姗姗来迟,和江像上一段一样谨小慎微,只是这一餐饭下来,两人好像谈崩了,和江脸上不可抑制的伤心,贺择明又一副弥补过错的不忍心模样。
两段视频看下来,岳书延闭了闭眼。
很难看不出来第一段是在庆祝他离开,时间也是他走的当晚。
而第二段两人谈崩就在第一段日期后不久,岳书延发笑,贺择明这个人就是这样,像和江这么精明的人居然看不出来,一心贴他。
想到这儿岳书延却微皱眉,甚至返回去把每一帧画面放大,仔细观察和江的面部轮廓和五官,但没有任何被篡改的痕迹。
他顿了顿,返回问郑晨,“最近的有没有?”
郑晨回的很快:“餐厅那边有唐经理帮我们盯着,监控也能保存收集下来,公司的监控没有问题,岳家的也没有问题,除此以外确实找不到其他的。”
不过片刻,郑晨又回复过来,“岳总,还有一段和助出车祸的视频,您需要吗?”
“发来。”
郑晨汗颜,心想岳总别是趁此提高报复的爽感,但老板的心思不能猜,他只按照嘱咐照办,把和江出车祸的视频发了过去。
接收后,岳书延看着那段视频,发现监控能拍下和江的整个驾驶动作。
看过一遍后,进度条被反复拖拉,他看着视频的前半段陷入沉思。
十五分钟后,郑晨发来了会议链接,岳书延才回神关闭和江的文档,准备开会。
到半夜一点,和国外的会议结束后,他又看了几遍视频,会议前若有若无的头绪终究没抓住,他这才出了书房,准备回卧室。
谁知道关了书房的门,转身时余光一瞥却看到了走廊尽头小浴室的灯还开着。
楼下的大灯都已经熄了,岳书延收回看楼下的视线,攒眉走到浴室门口,知道和江肯定不在里面他只象征性的敲了敲门就转开了门把手。
开关就在门口,他抬手摁灭灯后关了门。
但在门把手翘回去的瞬间,岳书延顿了顿,总觉得里面有不对劲的地方。
于是浴室的门再次被打开,灯亮起的瞬间他就看清了浴缸里光溜溜的半个身子。
他知道和江是晚饭后就上了楼,那会儿不到九点,现在看眼时间已经凌晨了。
他居然在里面泡了这么久。
岳书延大步走过去,扶了扶和江的下巴。
手里的人没动静,只跟着他的动作抬了抬头,等他撒了手,和江就歪在了浴缸沿儿上。
眼看着他往下滑,岳书延来不及扯浴巾,把和江从水里打横捞出来,水帘子从和江身上挂下来直落到他身上。
这次的动作够大,和江迷迷糊糊的醒了,看一眼岳书延,不管真假先一巴掌拍了过去。
幸好岳书延躲得快,只给他拍到了脖颈。
岳书延恼了,“水冷你也没感觉吗?还泡了这么久!”
和江能听清他说的话,但懒得开口,也张不开嘴,只浑浑噩噩的觉得自己飘在半空,然后什么东西狠狠地划过自己的皮肤。
他拧眉忍着那玩意儿,觉得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都没见从自己身上离开,他抬手捉住划过皮肤的又一下。
岳书延拿着浴巾的手上一顿,抬眼见和江脸上惨白。
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岳书延打算打电话再催一下曹医生,手还没离开就听和江没什么力气的骂,“我要报警,疼。”
岳书延直接从他床头拿过手机扔在他手边,“报吧,记不清地址记得发定位。”
把他身上擦干净了,岳书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力气确实用大了,和江大腿一侧从胯的位置到膝弯都是红的。
但是这算不上伤,岳书延想,归根结底还是和江太弱,多风吹日晒才能好。
他边想边把被子扔在和江身上,出去后又给曹医生打电话,把情况和他简单说了一遍。
等这一切处理妥当,曹医生是半个小时后到的岳家,给和江量了体温将近三十九度,甚至有直飙四十的趋势。
床上躺着的人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困,冷,疲惫乏力。
听着曹医生和岳书延说话他才勉强睁了睁眼,可岳书延只看他一眼,就带着曹医生出了卧室,和江随即昏睡过去。
问题并不大,没有肺炎,和江毕竟是个成年男人,注意保暖挂两天水退烧就好。
岳书延应了,看曹医生从助手带来的手提箱里拿了药剂和针筒。
他一愣,“打针?”
他还没有给和江穿上衣服。
曹医生解释,“药剂是注射到吊瓶里的,您不用担心。”
岳书延也没精力去纠正他的某些用词,倒是曹云海旁边晃药剂的小助手盯着他湿漉漉的上身好半天了。
刚才等医生过来,岳书延一直没记起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湿了,现在才回了自己房间。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和江的手上插了针,曹云海也已经在收拾药箱,并嘱咐:“小刘会留在这儿帮忙拔针,岳总可以休息了,睡前最好喝一杯蔬菜汁或者牛奶。”
岳书延应了,把曹医生送走后让人简单收拾出来一间客房准备给小刘。
这一晚上折腾的他没了睡意,原本处理完主要工作就能睡觉,谁想多了一个和江不仅不能给他分忧,还要时刻提防,现在竟还要他照顾。
于是他在在门口看了看和江的状况,又回了书房处理财务经理发来的合同和资金申请。
等这些处理到一半,书房的门被敲了敲,他随意应了一声,“进”,门外就无声息的进来个人。
岳书延并没有分给那边视线,只是片刻后,视线内距离自己很近的手边多了一杯绿色的东西。
他想起曹医生在走之前说的“蔬菜汁”,但抬头,眼前的人却不是陈伯也不是陈姨,而是被曹医生留下的助手。
对方站在自己桌前视线游移不定,和刚才在楼下的时候一样。
岳书延碰到杯壁的手一顿,他什么想法岳书延心里清楚,这种小心思他见多了,只是没想到在家也能碰到这种情况。
他看一眼这个稍显陌生稚嫩的面孔,知道这是曹云海提的新人。
看来他注定要落一场空。
小刘进门前就在心里琢磨着说些什么合适,说些什么能让岳书延对他的印象好些,可等到真正站在岳书延面前了他却有些胆怯。
岳书延等了他半晌想等他开口,但他不说,岳书延也没有耐心和兴趣了,“你知道做曹医生的助手,比在岳家做保姆挣钱多吗?”
猛地听到岳书延开口的时候,他心里升起一瞬的欣喜,可在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心里的旖旎心思彻底没了,脸色惨白。
岳书延并不理会他僵硬又错愕的神色。
曹云海做岳家的家庭医生有八年,他可以相信曹云海,但这次他挑的小助手可是毁他信用的存在。
又看对面站着的人瞳孔紧缩,居然被他一句话吓得愣神,岳书延不禁想,这话要是他对着和江说,早被噎回来了。
回神,岳书延没打算为难他,把蔬菜汁往桌边放了放,“送到隔壁去吧,拔完针让司机送你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林睡不着灌溉的10瓶营养液,非常感谢!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