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和江仍然坐Tina的车,只是刚坐进去就察觉到身边似乎有个存在感极强的热源。
要关车门的动作一顿,他转头就看到岳书延正盯着自己。
“抱歉岳总,这边太暗,我没看清。”
今天骑马累了,酒也催眠,他没有心情和岳书延争,于是手搭上车门想推门出去,岳书延却突然开口:“郑晨和Tina已经走了。”
和江往驾驶座看一眼才发现开车的司机是个陌生面孔。
于是他又靠回椅背。
车开上路就昏昏欲睡。
但岳书延没有给他休息的时间,他一直记得和江中途离开的事,“程元青跟着你出去的,聊什么了?”
和江靠着车门,两人中间都能再塞一个人,他开口说话的声音有些疲惫,“出了包厢就属于私事了,岳总是要八卦吗?”
岳书延没喝多少酒,状态算得上清醒,他转眼看和江,可惜车内太暗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即便这样也能看得出他靠坐在椅背上的姿势绵软无力。
在路过车外灯红酒绿的地方时,才终于看清了和江的脸。
他全程闭着眼倾靠在椅背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岳书延的视线。
和江确实是累了,勉强回答完岳书延的问题,不知道是岳书延听他的话没继续问,还是他陷入昏睡的过早,总之没听到岳书延再开口。
岳书延是没再继续问,他坐在一旁,眼神时不时往和江身上放一下。
他搞不清楚和江为什么不怕自己,不忌惮自己,甚至作为一个助理还能在他身边先比他这个老板睡过去。
他记得以前虽然总和自己作对,但也没有这么明目张胆,总是私下里搞小动作,没有这么自信似的毫无防备。
他在自己面前的状态应该是完美到让人挑不出错,尤其是两人在面对岳善的时候,和江能不停地说出自己无数的错处,而自己对他无可挑剔的表现无话可说。
但现在睡在自己面前的和江总归和以前不一样了,他甚至会想和自己争些口头上的便宜,那些为了自己利益的算计更是没的说。
来马场之前的各种反抗虽然不歇斯底里,但也足够让正常关系的上下属震惊了。
岳书延现在才有时间回想起这一切,从他回国,到和江进公司,再到现在发生的桩桩件件。
岳书延不理解,看着前面距离岳家越来越近的路,想着和江怕不是两个月前出的车祸撞坏了脑子,除了这个他想不出别的原因,总不能是理解生命的真谛,然后释放自我了。
就这么想着,突然肩膀一沉,他一顿,收回心思转头看过去,和江毛茸茸的脑袋就撂在自己肩上,几根头发挠着他下颌。
岳书延垂眼一瞥,半晌,想起什么他让司机改道,“去琳琅馆。”
司机想着琳琅馆的位置,再三确定岳家和琳琅馆隔了大半座城,一东南一东北,而且琳琅馆在郊区,绕过去得两个多小时。
他最终没忍住开口提醒,“岳总,过去预计两个小时。”
岳书延应了一声,“我知道,去吧。”
和江清醒的时候车窗外的冷风正肆无忌惮的涌进来,看着周围的环境,他猝然清醒,车上没有人。
他忍着头疼推开车门出去,看着周围环境才知道这儿是他在琳琅馆的住所。
岳书延果然就站在他在琳琅馆的小别墅门前,车窗也一定是他开的。
前方只有路灯是亮着的,别墅和小花园内漆黑一片,和江身上没有带钥匙,他不知道岳书延来这儿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恰巧散步到了这儿。
另外让他诧异的是,他居然知道自己住的位置。
不过也不惊奇,他能对自己防备至此才证明他是岳书延。
听到身后的动静,岳书延转头看了一眼,把手里的烟掐灭了,“和助睡得倒是舒服。”
和江没有理会他的揶揄,他睡觉,岳书延开窗,算是扯平了。
“岳总半夜开来这儿是想行凶吗?”
岳书延哼笑一声,“我倒是想。”
他这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一旁“拍照取证”的司机都戒备的炸了毛,毕竟谁也不想成为目击证人、嫌疑犯或者背锅的羔羊。
还好岳书延没再说出别的,招呼和江:“过来看看你家的翻新进度,看过了,记住了,我会找人来预估最快多久完成,如果不能在月底完成那也不能算毁约,我只能在他们保质保量的前提下帮你加快进度。”
和江瞥他一眼,看来岳书延是做足了打算,根本不给他有别的心思的余地。
只是这大半夜的开来这儿而不是回家休息睡觉,实在没有人性。
他的小别墅带个小花园,小花园的栅栏、地砖,门前的鹅卵石车道,单这些都要费不少功夫,更别提其他的,即便是分工进行,加上其他琐碎的布置,也少说要一个月的时间。
他清楚这些,但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岳总确实不是要毁约,这是要给毁约找个借口。”
“……”
岳书延再次声明:“如果不需要质量保证,我也可以确保在月底前完成,要是加上质量要求,你就得退一步,二选一,你选。”
“所以我该感谢岳总主动提醒我,”和江现在说话已经不带感情了,“那就麻烦岳总无论如何,都要在月底之前保证我的房子能住人。”
岳书延一顿,突然问起其他的,“岳家有什么不好的,吃喝不用你自己处理,这么急着搬出来是有人要害你吗。”
和江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岳书延不淡定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话都让岳大少爷说完了,我无话可说。”
他们看着像是要吵起来,司机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急忙拿着手机把自己记录好的给岳书延看,这才阻止了一场冒火星子的大事故。
岳书延只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抛给和江,“留个备份。”
和江没有给视线,把手机摁灭还给司机,“不需要,我相信岳总的为人。”
微风吹过,明明是春天却总觉得萧瑟无比,司机都能听得出来的话里有话,传到岳书延的耳朵里就像结了冰霜,连睡觉都在梦里来回冲撞。
第二天和江起床觉得头昏,后脑也跟着疼,发烧倒是不至于,但是显感冒。
窗帘拉开,给房间消毒通风完他才往楼下走。
楼梯不长,他垂头看着台阶,想如果他真的生病了,岳书延跑不脱。
于是他下楼再看到岳书延得时候,就操着浓重的鼻音拜托,“麻烦岳总模仿我的笔迹补一张今天的请假条,请假理由填病假。”
岳书延把摊开在脸前的报纸放下,抬起眼皮就见眼睛里两道红血丝,他把报纸折两折放在餐桌上,“需要报工伤吗?”
“不需要,谢谢岳总。”
“需要赔保险吗?”
“不需要,谢谢岳总。”
“需要我以人品作保……”
“不需要。”
他急了,岳书延姿态放松的放下腿,“口齿清晰,头脑清醒,刚才提出那样的要求,我以为和助烧糊涂了。”
和江没精力和他斗争,吃过饭就回了楼上房间,打算睡觉休息,等他打开房间门,手机铃声这才肆无忌惮的顺着门缝飘出来,岳书延都没忍住抬头看了一眼,只是他刚转过头,那扇门“砰”的合上了。
和江拿起桌上的手机,是沈临安打来的电话,等他接听,沈临安温和的声音传过来,道:“这么晚接电话,是给岳总开车呢?”
和江长出一口气,他这个学长两耳不闻窗外事,只要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就都认为是好的。
但和江也不打算把自己的麻烦事告诉他,沈临安这个人就是帮人帮到底的性格,原身会经常找他,所以自己提一句装修,他也一样的出时出力。
沈临安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他不能总麻烦沈临安,于是道:“没有沈哥,刚才在吃早饭。”
“以前不是总说没时间吃吗,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和江笑了笑,两句话敷衍过去。
沈临安不再开他玩笑,讲起正事,“你上次说的施工队,我帮你找到了合适的,不过要排到下月初,你要是不急我给你他们的电话,要是想快点搬出来,我还从他们那儿打听到另一支装修队,不过价格是他们的三倍,质量上不用担心,只是看你的需求。”
和江一顿,说是不想麻烦沈临安,终究还是让他操劳了。
他的沉默让沈临安误以为是犹豫,于是又道:“没关系,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陪你去他们公司看看。”
“我不是这个意思,”和江思索片刻,拿了纸笔过来,道:“沈哥把他们的电话给我吧,后面我去沟通。”
“好,”沈临安报了两个电话,和江记下了,又听电话里沈临安说,“别不好意思找我,我是你哥,又不是别人,何况装修这事儿我总比你有经验。”
和江笑了笑,“我明白。”
“明白就行,时间到了不说了,被抓住又要团建被罚酒了。”
挂了电话,和江看着本子上的两串数字,终于还是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