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刚把消息发给岳书延,岳漫池就在楼下喊了他一声。
和江往下看,发现不止他,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手里盒子袋子的提着,支棱着胳膊艰难行走。
看得出他在竭力保持动作和身形的端正,和江走下楼,开口提醒他们:“放在那边空桌子上。”
听到声音时男抬起头,再次看到和江他眼眶都热热的。
他现在过的日子今非昔比,一想到从前跟着和江过的无忧无虑的日子,再看看前面的新老板,他已经深刻体会到以前那些被送人的书童是什么感受。
他跟在岳漫池身后把早餐堆在和江说的空桌子上,早餐太多太重,桌子腿都跟着晃了晃。
不过严格来说,这也算不上一张桌子。
和江口中所说的“桌子”,桌面就是由几层长扁的硬纸板垒的,被下面六个小凳子撑起来。
岳漫池仔细打量眼前这个新鲜玩意,拉着纸板的一角拖了下,轻轻松松的就被拖动了。
他赶紧把纸板推回去,转头看看已经下楼的和江,“和江哥,这也太不稳了吧。”
和江把“桌子”扶正,敲敲纸板听声音倒是挺硬,“你不动它,它就是稳的。”
岳漫池又瞧了两眼,心想要不是底下凳子够多,这板子早塌了,“我哥也真是,怎么连一张桌子都舍不得买。”
想到什么,他转头看看时男:“待会儿买张桌子送过来,还记我哥账上。”
时男迟疑:“……昨天您让我买的游戏机就记得岳总的账,那家的老板今早居然问我岳总还缺不缺电竞椅。”
他边说边看向和江,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怕岳总的名声被败完。
结果岳漫池听到他说的立刻转头问:“太不够意思了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中午你带我去看看。”
和江收到时男的求助,从早餐袋子里先翻了一杯豆浆出来,摸着纸杯壁还烫着,应该是他们在附近买完立刻送过来的。
他打开豆浆盖子散散热气,抬眼说:“放在办公室里面吗?”
闻言岳漫池露出八颗牙齿,“对,是不是很有创意,这样我的办公环境得到改善,工作效率就会提高很多。”
和江看他笑得开朗,面带憧憬,开口便打破了他的一切幻想:“办公室里禁止出现这种东西。”
岳漫池一顿,但他只花了一秒的时间安抚自己悲痛的情绪。
现在的他能进能退,能伸能缩,立刻改口:“我逗他玩呢,才不买那种东西。”
时男:“……”
和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只要别在岳书延不在的这段时间胡搞就行。
现在公司里没人管他,他抽时间得让时男帮忙盯着。
想完他回神吹吹豆浆问:“又没钱了?”
听时男刚才说的,恐怕不止昨天那一次借着岳书延的名义买过东西。
可按理说最近岳书延管他管的不算紧,没再断他零花钱。
另外就算岳书延管他,现在和以前又不一样,家里还有个他爸呢。
软磨硬泡一下总能多少给点,他现在也不是在国外鬼混,不至于到岳善也断他生活费的地步。
“别提了,”岳漫池却一副没精打采的失落模样,“就上次的事以后,我爸也不给我钱了,让我自己挣。”
听到他说的,和江一顿,没想到岳善也开始对岳漫池出手了。
原以为岳善舍不得这么对他,结果还真是出乎意料。
可想一想也挺正常,毕竟岳善能在那天晚上态度松动,多半还是因为听岳书延说他帮了岳漫池很多,就说明他对两个儿子是一视同仁的,对岳漫池也有一定的期望。
这样一来,岳漫池最近过的应该确实不太好,看他没前些日子活蹦乱跳的,还以为是困的,没想到是被“炼”的。
和江便问:“挣了多少了?”
说起这个问题就让人伤心,岳漫池闷闷不乐的嘀咕:“上个月的工资发了,三千。”
和江:“……”
这他不知道怎么说,确实对岳漫池来说,如果独居连饭钱都不够。
他看看手里还没动的豆浆,不忍道:“这餐花了多少钱我给你。”
岳漫池挺豁达的摆摆手,然后解释:“昨天我哥给过我钱了。”
和江一顿,抬头问:“你哥让你来的?”
“啊,”岳漫池这才说起正事,“昨天我在公司加班,要回家的那会儿都凌晨了,顺着楼梯往下走三层没一层是开着灯的,就那个时间点,我在公司熬到那个时间,这几天都是……”
和江听明白了,“不用重复,然后呢?”
岳漫池卖完惨叹口气,“然后就想起来办公室的钥匙被我锁在里面了,昨天晚上给回家我哥打电话,我哥说和江哥你这儿有备用钥匙,就顺带让我带了早餐。”
岳漫池没有被逼迫着做苦力,和江看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心想现在撤回恐怕也来不及了。
他把豆浆放下,“过来的时候也没顾得上吃早餐吧。”
他记得岳家的早饭是六点半,现在才六点多一点的时间,岳漫池是一大早跑来的。
另外还有一个时男,按照他平时上班的习惯,都是卡着进公司前的几步路啃完路上带的食物。
今天一大早的被岳漫池叫起来去买早餐,估计也是赶时间。
“你们先吃着,我去找钥匙。”说完他带着手机上了楼。
他的钥匙都放在一起,一大串钥匙不仅有公司办公室的,还有自己家的各个卧室、房门,甚至连岳家大门的钥匙都有,这次过来的时候还真带上了。
岳漫池听到左右看了看,问和江:“那其他人呢?我哥不是说有好多人吗?”
和江边走边回他:“你们来早了,我们八点半才‘开工’。”
岳漫池眨了下眼:“……草,亏了。”
时男早先就隐晦的建议他晚点去也没关系,这么一大早的没什么要紧事都在睡觉。
说和助以前叫他的时候也都是七点才打电话,他只要七点半到琳琅馆就行。
但岳漫池不听,说他哥说让早点过去,怎么也不能让嫂子吃不上新鲜热乎的早饭。
时男当时就不信,岳总能不比他了解和助?这么一大早的,估计平时岳总都还搂着人睡呢。
可惜岳漫池只记着他哥说早点过来和那一笔转账,亢奋的带着他往这边跑。
岳漫池现在后悔了,看着和江上了楼,他翻出手机立刻给他哥发消息,诉苦自己今天牺牲了两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并且暗戳戳的索要补偿。
等到和江下楼,就看到岳漫池坐在椅子上正双目放空的喝豆浆,吸管被他叼在嘴里。
“钥匙拿好了,后面你给时男一把。”
岳漫池睁眼接过来,转身给了正嚼饼的时男,“那这把就归你了。”
时男看看钥匙,接了,淡定的揣进自己口袋,但心思却无比活跃。
心想和助的钥匙现在到他手里保管了,回头要包个好看的钥匙包。
他们先吃着早饭,和江把剩下的拿泡沫纸包住,不至于其他人起床后变得太冷。
岳漫池买的最多的是肉蛋堡,还有鲜虾鱼肉和培根,这一堆东西确实不少,估计岳书延给的挺多,起码不是一顿早餐的量,是顺带改善了下岳漫池最近的生活质量的量。
他想着刚才发给岳书延的消息,顿了顿把桌上的早餐一样样的拍了照,想把那条消息刷上去。
但打开聊天框才看到岳书延在五分钟前回了他,那会儿他在找钥匙。
岳书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一反应是:他又做了什么。
和江把早餐的照片发过去,说:没事,他带了早餐过来。
岳书延正洗漱,滑过和江发来的照片,一张张看过去,指尖一停,看到了一杯颜色发暗的豆浆。
他一顿:“黑豆浆?你喝不惯就换一杯。”
也不是和江不想换,实在是岳漫池很实在,除了黑豆浆就是红枣豆浆,听时男说有几杯里面还掺着黑米。
据时男介绍,两人进店的时候老板说这是新口味,好喝,不好喝他自罚十杯,于是俩人就在老板的极力推荐下买了十杯这样的豆浆。
和江回他说,“只是喝不惯,不是不能喝,白捡的早餐还挑什么。”
但这可不是白捡的。
岳书延看着,把牙杯放回置物架上,趿着拖鞋出浴室发语音给和江:“给他钱了,让他买豆浆油条就行,谁知道他自由发挥了,还赶着六点过去。”
他是知道岳漫池平时都迟到去公司,想着正好跟和江吃早饭的时间撞上,结果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积极了。
和江那会儿已经去了隔壁,借着倒热水的空当,听晚了岳书延发的语音条。
语音条播放完,他顿了顿,点开又听了一遍,听完回他:“刚睡醒声音还哑。”
事实是岳书延不止是刚睡醒,他连衣服都还没换。
“一会儿要出去,今天就起得早了。”
和江想想岳书延这几天的行程,抿抿唇打字道:“明天也要起早。”
未来三天都是,也不知道怎么把时间安排的那么早,他以为这点时间连场地都不够精细布置。
但连这次的出差都够仓促的,也不要求岳书延这一趟出差能有多舒适。
关于安排,昨天岳书延才知道郑晨把行程表给了和江的事,在那之前他是一点都不了解,现在提起来了就玩笑道:“是怕我跑了吗?”
这条消息很久才得到回复,他洗漱好吃到酒店的免费早餐,和江的消息才姗姗来迟。
-怕你被熊叼走。
后面又发来一句。
-没有时间打电话。
走之前他就跟和江说过,说有时间晚上打电话,结果一张表出来就计划泡汤。
他没想到和江竟然是为了他说过的这件事。
出神的间隙,和江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跟他提起其他的。
今天岳漫池过来一趟他才想起来,岳善的生日快到了,且岳书延不一定回得来。
但人回不来,总得尽点改尽的心意,就算是让他代替也没有问题。
怕岳书延忌讳什么,和江打字过去跟他说:“你有什么打算跟我说,我能办。”
岳书延看着聊天界面新弹出的消息蹙了蹙眉。
他是不想让和江过去才一直没有提起来这事,怕到时候人多口杂,有人捕风捉影的为难和江,而他又没办法第一时间帮他解决麻烦。
但和江主动提了,他又没办法继续装下去。
和江见他这么久不回消息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这件事他不可能不去关注。
昨天叶荷在这边的时候还在挑衣服,下午那会儿又被一个电话叫走去试发型,连刚才岳漫池过来都说现在岳家没人顾得上他,他昨晚才想到给他哥打电话,不然按照以往的习惯,他怕挨骂还来不及,结果现在觉得挨骂也挺亲切。
最后岳书延给他发来消息说“再想想”,和江应了,能说出这种话就说明确实在想了。
看着水壶边放着的热豆浆,他想起来岳书延在那边的饮食,问起昨晚帮他点的清汤面来。
岳书延给他发来一张照片,汤上竟然飘着一层姜丝。
和江看楞了:全放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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