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衣冠没有什么不整的地方，但是她开门的一瞬间，还是让守在门外的小厮一震。

过了好长时间才回过神来。

这时候，季时苏已经穿好衣服了，他从内房走出来，正好瞧见这大胆的奴才盯着自己妻子发呆的一幕，禁不住怒火中烧。

季时苏大喝了一声，愣是把那人吓得不轻。

“有什么事，快说！”

他将她拉到身后，护得死死的，愣是连一片衣角都不愿意给来人瞧见。

那小厮也是极为圆滑的，很快便察觉出主子的不对劲，遂很自觉地长话短说，尽量只求言简意赅地说完，然后溜之大吉。

“孙小姐半夜发高烧，二爷……”

“你说什么？！怎么回事？”

赵洛凝从他的臂弯中伸出一颗小脑袋来，望着来人，大惑不解。

“奴才也不清楚，大夫已经过去了，是他让我来请二爷和少奶奶的。”

“好了，你可以走了。”

得到了特赦令，那小伙子就像是脚底抹油了一样，溜得比谁都快。

赵洛凝因担心季间雪，抓了一件披风就要往外赶，却被季时苏拦住了。

“好了，我们还是先去看看间雪吧。”

鉴于他之前那些很不正经的行为，她还以为他是因为男性需求没得到纾解，找她闹腾呢。

正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呢，没想到他变魔法似的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条面巾来。

季时苏一边忙着替她戴上，一边还不忘调侃两句。

“放心吧，你脑海中想的，总有一天我会把它变为现实的。”

他帮他绑定面巾，又替她整理了一下青丝，这才心满意足地看着她眼神中闪烁的慌乱。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这般毫无防备地将自己所有的情绪摆在脸上吧。

“没个正形，还是去看间雪吧。”

知道是自己想歪了，她多少是有些羞愧的，若是现在地上有一个地洞的话，她一定就钻进去了。只可惜地上没有，所以她只得硬着头皮，红着俏脸和季时苏一起去探望间雪。

佛堂

“间雪怎么样了？”

赵洛凝几乎是冲进门来的，一开口便是问间雪的情况。

自从时菡出事之后，她对身边的人，更为珍惜了。

就只怕他们和时菡一样，在一个猝不及防的雨夜，没有任何先兆地离世。

她再也不能容忍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离开了。

这不仅是她对间雪的病情如此紧张的原因，更是迫使她下定决心面对和季时苏感情的缘由。

她再也无力承受生命中的任何的不可预料。

大夫正在一旁写药方。

她走近了床上的小人儿，伸手拿掉她头上帮着降温的湿毛巾，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

烫得吓人。

她找了几个服侍季间雪的丫鬟问情况，季时苏则被大夫拉到一边。

“二少爷，孙小姐的病需要父母的血做药引，您看？”

父母的血？

这是什么怪病？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耳尖的赵洛凝就凑过来了。

“父母的血？那我现在就去派人请南霜过来。大夫，是不是有父母的血做药引，间雪的病就能好了？”

赵洛凝不明内情，再加上救人心切，也没想这其中的内情，就要命人去请南霜。

被季时苏拉住了。

“凝儿，你让羽池去吧，羽池知道怎么处理的。”

她点点头，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季时苏明明就在眼前，怎么不直接先献血再说。

可是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她多想，赶紧走进内房去照顾间雪去了。

“二爷，老夫有一件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老大夫叫住了正欲走进内房去的季时苏，语气中有些犹豫，却轻而易举地勾起了他的兴趣。

“这个节骨眼上，还有什么是不当说的，但说无妨。”

他的一双眼睛一直放在门内的俏人儿身上。

他知道这大夫在府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只要做出这副为难的表情，就代表着有事要发生了。

所以纵然季时苏一心只想着去陪着赵洛凝，对这个拦住他的大夫，心里再多的不耐烦，也只得忍住了。

“是关于四姨太的，四姨太的身子本来就不好，生完孩子之后，身子算是彻底垮了。小人昨日替她把了脉，只怕她是时日无多了。”

时日无多？

他只知道怜香的情况不乐观，身子骨的确不如以前了。

但他一直都只是认为她是因为生完了孩子，身子虚弱，过一段时间就能好起来了。

没想到竟然到了这般严重的地步。

也难怪她会主动来找自己，提出要他配合她演一出戏。

难怪她会担心间文。

她一出事，间文在府中的日子，的确不会好过。

之前他还在怪她狠心，还以为她提出来要把间文送出府，是因为她嫌弃间文的缺陷

没想到……

一阵愧疚在心中涌起，朝房中望了一眼，赵洛凝正在无微不至地照顾间雪，这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离开。

“派几个人帮凝儿照顾间雪。”

季时苏朝站在身边的忍冬吩咐道，说着就要抬脚离开。

他的脚还没踏出房门，忍冬就叫住了他，严肃地问道。

“二爷，若是二少奶奶问起您的去处，忍冬该怎么回答？”

若是放在以前，忍冬自然会有一套处理这种情况的法子。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二爷喜欢二少奶奶，在这府中早就不是秘密了。

特别是两人正处于暧昧期，若是因为她的一句话，让两人心生嫌隙，可就是大罪过了。

“就说……就说，唉，我的事，还有什么是瞒得过她的，就实话实说吧。”

冷香苑

季时苏赶到冷香苑的时候，怜香抱着间文，正坐在院子里面发呆。

冷香苑最独特之处，莫过于院子左右的两株茶树，茶树不是很高，却开得很艳。

站在茶花树后面，望着院子里面的，那个形容枯槁的女子，他心中生出一丝丝地不忍来。

当初会买下她的初夜，一是因为对和洛凝第一晚的眷念。

二也是为了反抗他与赵洛凝的这场荒唐的娃娃亲。

现在看来，真正荒唐的，是他自己才是。

怜香轻轻哼着小调，在哄孩子入睡。

在瞥到茶花树下站着的人影之后，叹了口气，轻轻唤道。

“二爷，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见。”

季时苏从花影中走了出来，在她身边的凳子上坐下，望着她怀中的间文，多多少少还是有了些父子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