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逸不会忘记五年前的惊鸿一瞥，只因为在茶馆里的一个照面，她就在他心里烙下了痕迹。

那时候她还没有这样畏手畏脚，逆来顺受。

因为茶馆老板欺负她一介女流，多收了她的银子，她就设计茶馆老板被人告上了官府。

司马逸见惯了满口仁义道德的好人，难得见到这么一个坏得有个性的。

睚眦必报，是他喜欢的个性。

司马逸找了这个女人很多年，可是哪怕司马家的生意已经渗透到很多地方了，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直到他见到了赵洛景。

在知道赵洛景是女人，又听说赵洛景和赵洛凝是同胞兄弟之时。

他本以为赵洛景就是赵洛凝。

可是当他在季家看到赵洛凝和赵洛景同时出现的时候，他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赵洛凝和赵洛景不是两兄弟，是两姐妹。

这样也好。

司马逸见过那赵家大小姐，也听说过关于她的一些事迹。

八面玲珑，的确厉害，但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的确赞赏这位大小姐处事的魄力，但绝对不会想把这么一个“完美女人”娶回家。

这样的大小姐，没有当年那个女人小野猫一样的劲儿。

还是赵洛景合他的胃口。

所以当手下来报告说赵洛景手下的飞星，去京都见罗氏的时候，他立马就命人跟进了。

没想到这还牵扯出一段皇室秘辛来。

不过这和他没关系。

他关心的，唯赵洛景一人而已。

三人酒喝得正欢畅，宁家家丁找上来了。

因为门口有司马逸的人在守着，家丁只能站在门外，隔着门朝门内喊。

“大少爷，赵家人今天上门，老爷差我来找您回去呢。”

宁淮南杯子里的酒一撒，酒水在他青色的长袖上慢慢浸染，开出花来。

只是听到和她有关的词语，都能让他心神乱了。

他站起身，拉开门问道：“赵家……来的是谁？”

“好像是赵家大小姐。”

一听说是赵洛凝，宁淮南的眼神瞬间就亮了。

他连忙转身向两人请辞，知道宁赵两家联姻将近，两人都表示理解，放他回去赶紧处理。

宁淮南兴冲冲地赶回去。

他不知道的是，赵洛凝的确是来了，不过来的可不是她一个人。

消失了一整晚的季时苏突然蹦出来了，拦住了赵洛凝前往宁家的马车。

季时苏钻进赵洛凝的马车，一路狂奔而来，他的额头上都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赵洛凝拿出手帕递给他，问道：“劳二爷惦记着，妾身还以为二爷不会过来了呢。”

季时苏捏过手帕，不敢去看赵洛凝的眼睛。

他总不能说他是没脸见她所以躲起来了吧。

要不是羽池提醒今天赵洛凝会去宁府，他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赵洛凝。

是的，哪怕愧疚的心让他在面对赵洛凝的时候要承受着巨大的煎熬，他也绝对不会放赵洛凝单独去见那个宁淮南。

宁淮南和赵洛凝青梅竹马，更何况那个宁淮南对赵洛凝一直都有歪心思。

现在的季时苏更害怕了。

他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现在可得把媳妇看紧一点！

马车里的气氛有些安静，赵洛凝想到了司马逸的事，刚想开口问问，季时苏抢先一步开口道歉。

“洛凝，对不起。”

“啊？”

“我知道自己曾经做了很多天理不容的事，我也不敢奢求你能原谅我，我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赵洛凝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及时打住了季时苏的话。

“你不用再道歉了，那时候你也没意识，我不怪你。”

赵洛凝还以为季时苏是在为当日喝醉酒之后，他欺负她的事道歉。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明明自己都已经再三解释过了，季时苏怎么还不信。

其实那天晚上她和他真的没有发生什么。

那晚，她的确是险些被季时苏给欺负了，但是后来，采雪听到房内的声响，觉得不对劲，在季时苏正在脱她衣裳的时候，冲了进来。

采雪抄起一个花瓶，就朝着季时苏砸去。他本来就喝了许多的酒，再经过这一砸，竟然就这样昏睡了过去。

见季时苏已经倒了下去，采雪这才找出了一件披风，将赵洛凝几乎是衣不蔽体的身子给包住。带着她出了房间。

赵洛凝想，季时苏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许是因为一下人们一直在传一些流言蜚语。

下人们会传出那样的流言，是因为她衣衫不整，从季时苏的房中出来，但传言毕竟不能代表事实。

赵洛凝懒得再解释了。

毕竟让她一个女人去详细描述当天那样的场面，实在是太为难了。

“你放心吧，你不用对我负责任。”

赵洛凝实在是无语，她还以为这件事早就过去了呢。

难怪昨晚上不见人影，感情是怕负责任啊。

他以为他季时苏是谁啊，以为谁离了他都活不下去了啊。她才不吃这一套，她巴不得他早点放她走！

赵洛凝气呼呼的。

季时苏低着头，赵洛凝越是这样说，他的内心越愧疚。

“你已经是我的女人，我怎么可能不对你负责。”

“我都说了那天没有……”

“赵洛凝，我混账，我对不起你。”

看季时苏这样痛苦的样子，赵洛凝也有些手忙脚乱了。

这季时苏，好像真的后悔不及的样子？

看来刚才是她误会他了。

这季时苏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

可是现在问题来了。

男人崩溃了要怎么安慰呀，她不会呀。

她现在倒希望季时苏真的是个不负责任的花花公子就好了，那天的事她本来就没放在心上。

她现在只能一遍遍地安慰着季时苏没关系。

可就是这样的安慰，让季时苏更加痛苦。

他知道赵洛凝会错意了，也知道赵洛凝不可能没关系。

季时苏鄙视这样的自己。

他甚至不敢向赵洛凝说出真相，告诉赵洛凝自己就是添香楼里的那个男人。

天不怕地不怕的季家二少，有了在乎的人，有了害怕的东西。

他变得软弱，变得畏手畏脚。

变成了他曾经最看不起的人。

昨天一晚上，季时苏都不止一遍地问自己。

为什么他和赵洛凝会是以这样不堪的方式开端的。

为什么他和赵洛凝不能像大哥和宁若念一样，死生挈阔，与子成说。

他是羡慕大哥和宁若念的。

他们可以这般相爱，毫无保留地为对方付出。

他也想过要和赵洛凝成为这样一对神仙眷侣。

季时苏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真的可笑。

他有什么资格，有这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