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应星被带到了研究所。

林凡眼神倨傲带着鄙夷的瞧了一眼谢应星，然后快步离开，活像他是什么瘟疫。

姜扇很冷淡的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领着他走到更衣室，从柜子里随意拿出一件白大褂，言简意赅：“已经消毒杀菌过，换上。”

说完后，他便离开了，更衣室里只剩下谢应星一个人。

他来的时候把季元序给他的厚重外套穿上了，白大褂小，不能套着穿，看来只能脱了，他有些惋惜。

换好后，他将厚衣服留在更衣室，开门出去，姜扇扫了一眼，递给他口罩，“口罩，戴上。”

谢应星接过，撕开包装，然后戴上，这像蒙口鼻的绢布，他曾见过军医戴。

姜扇转身，沉默的带路，谢应星紧随其后，很快，他就看见了季乾宇。

季乾宇和林凡等人围着一块屏幕，不知道在说什么，直到姜扇带着他走到季乾宇面前，交谈声戛然而止。

谢应星低垂着头，他感受到无数视线在打量他，无一例外都充满了恶意不屑。

那是异能者对普通人天生的轻蔑，是强者对弱者蔑视。

季乾宇的声音响起，很温和，可他的眼神却像在看什么肮脏的东西，有着掩藏不了的厌恶，“孩子，过来。”

明明那么讨厌普通人，却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会如此和颜悦色。

谢应星不动声色，依言走过去，在季乾宇身前站定，装出无措的低着头。

“孩子，抬起头来。”季乾宇的声音依旧温和。

谢应星照做，然后他瞪大了眼，因为透过屏幕，他看见了季元序，她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身上结出细碎的冰，微皱的眉头泄露了她的痛苦。

他心思百转千回，面上神色惶恐，欲言又止：“季元序，她怎么了……”

季乾宇并不回答，转而对姜扇道：“带他去换衣服，送去格斗场。”

谢应星恍惚的跟着姜扇走了，可他的脑子异常清晰，季乾宇为什么要让他看这场实验呢？

换回了那件厚重的衣服，姜扇带着他去往格斗场。

格斗场在实验室地下，姜扇警告他，“别乱走，跟好我，这里可都是异能者，小心没命。”

昏黄的烛火照耀着道路，拖曳出温暖又神秘的色彩，姜扇把他带到看台，说了句，“等会我会来找你的。”就离开了。

谢应星不由的头疼，季乾宇和季元序两人性子都很像，什么也不说，就把你带到一个地方，当该做的事情做完，才会告诉你，他的目的。

既然这样，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环视一周，谢应星找了个空位坐下，安静的看向格斗场中央，他注意到旁边粗犷的铁笼子关着的丧尸。

姜扇不知何时来了，对旁边的人说了几句话，那人就高兴的将座位让给了他。

姜扇顺着谢应星的目光看去，微微露出个笑，“这是人造高阶丧尸，与外面的高阶丧尸比起来性格温和，攻击力弱，是失败的残次品。”

此时，丧尸正在啃咬着铁笼，看上去暴躁又凶狠。

谢应星看着与姜扇描述根本不一样的丧尸，“……”

过了片刻，谢应星违心，装作害怕的说：“真是太恐怖了，我以前在外面只看见过低阶丧尸。”

“来了，”姜扇并不在意谢应星的话，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你可一定要好好看看这场表演，基地长特意为你准备的。”

003忍不住出声：“宿主，来者不善呐。”

谢应星心想：确实是来者不善。

“欢迎格斗场的Queen。”

随着极具穿透力的声音落下，看台上安静下来，大多数人目光炽热的盯着缓缓上升的铁栅栏。

随着身穿白裙少女的出现，全场的气氛沸腾起来，他们狂呼，撕心裂肺大喊，“季六。”

谢应星定定的看着季元序，在震耳欲聋的叫喊声中，他不解的问姜扇，“她不是基地继承人吗？”

姜扇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一抹极具嘲讽的笑，缓缓启唇，含着轻视，“继承人，她也配。”

言语中是明晃晃的瞧不起。

谢应星没再说话，定定的看向场中的季元序，关押着丧尸的笼子已经打开，十余只

高阶丧尸奔涌而出。

季元序面无表情的站着，丝毫不慌。

“忘记告诉你了，基地长喂她吃下了暂时丧失异能的药。”说起这个来，姜扇心情很好，毕竟药是他参与研制过的，“今天，她可不是Queen了。”而是丧家之犬。

“她这么配合吗？”谢应星将头低下，姜扇看不到他的神情，“难道是不知道药效？”

基地长说了，但凡谢应星问的问题都要好好回答，要像招待客人一般招待他。

虽然姜扇不理解，但基地长的命令，他不敢违背。

姜扇答道：“她当然知道，知道的清清楚楚，可那又如何？”

胳膊拧不过大腿，季元序不情愿又如何？

平素季元序再任性，因为她是唯一的实验体，基地长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惩大诫，事就过去了。

可近年，她越发不听服从管教，这让基地长很头疼，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当然要为上司分忧。

比如研制让她异能暂时消失的药。

况且她的身体各项指标都非常完美，实在是适合试验。

谢应星抬头看向正躲避着丧尸攻击的季元序，目光闪烁，“可若是她被丧尸抓伤，你们的实验不就失败。”

对于这种问题，姜扇想笑，“都跟你说了，人造高阶丧尸性格温和，战斗力弱，”不知想到什么，他的眼睛眯起，声音恶狠狠的，“怎么会比的过这种心狠手辣的东西。”

她可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手上早就沾染不知道多少条人命，基地里的人早些年被她杀了许多，导致许多人很怕她，尤其是居住区的那些人。

见了她跟见了阎王似的，跑的比兔子还快，生怕被她杀了。

实验室里因她死了的人也不少。

一想到这些，姜扇心绪难以平静，看向季元序，眼里的恨意浓重：“她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被称为恶鬼的季元序躲过了丧尸的猛烈攻击，看台上的欢呼愈发热烈，即使姜扇就在身旁，声音也几乎被淹没。

可谢应星还是听见了，他看向格斗场中央那道狼狈的身影，脑海中浮现出的是他在这个陌生世界与她的初见，她脸色苍白，唇色红得如同饮过鲜血。

谢应星目光微闪，确实像只恶鬼。

“可她再怎么厉害，还不是被基地长拿捏。”

姜扇说完这句话，心里舒坦了不少。

谢应星目光定定的看着季元序，并没有听到他的话。

看台最前面传来骚动，有人丢了一把匕首上去，正好落在季元序身边。

再次躲开丧尸的攻击，季元序抬头看向看台，一眼看到了隐在人群中的季乾宇，只见他伸出手指了指地上的匕首。

季元序嗤笑，抬脚将匕首踢开，眉眼间满是不屑，她不再躲避，朝季乾宇扯了扯嘴角，一身戾气浓重，她抬腿踢向离得最近的丧尸。

丧尸被踢飞数米，看台上的呼声越发撕心裂肺。

季乾宇伸手推了推眼镜，嘴角含笑，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他倒是要看看季元序抗不抗得到药效过去。

现在的她就是个没有异能的废物。

刚才又经历了实验，她的体能如何跟丧尸相比。

他环视为她欢呼的众人，脸上笑容加深，他们视为Queen的人，马上就会跌落神坛。

最初让季元序来格斗场是为了驯化。

而如今驯化能不能成功，已经无所谓了。

季乾宇要的是从精神层面毁了季元序，当视你为神的人开始唾弃你，往日的欢呼会成为一把刺棱棱的刀直扎心脏。

不管扎了多深，总会见血。

季元序的心思太活络了，该惩罚惩罚了，免得她以为自己可以脱离他的掌控。

可事情并没有顺着季乾宇的想法发展，季元序像是不知疲倦，越战越勇，脸上的兴奋怎么也挡不住。

季乾宇的表情寸寸龟裂，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季元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药效消失，季元序手上聚起雷系异能，她嘴角扬起弧度，眼里的杀意毫不遮掩，再次看了眼季乾宇，便使用异能将场上的丧尸杀死。

满场欢呼雀跃，季乾宇的计划落空了。

“可真是福大命大。”

姜扇咬牙切齿，按理说季元序撑不到药效过去的，就算这些丧尸是残次品，她也应该向基地长求饶。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接受欢呼庆贺。

“走，去见基地长。”

虽然这个环节出了问题，可并不影响下一个环节，姜扇敛去神色，示意谢应星同他一起离开。

谢应星起身，隔着人群，最后看了一眼格斗场中央的身影。

然后低垂着头，跟上了姜扇的步伐。

只是心脏狂跳，声音在胸腔里回响，大得惊人。

刚才他似乎和季元序对视了，那双眼睛里褪去了冷漠，杀意盎然，仅仅是对视，压迫感十足。

003：“宿主，她好可怕。”

谢应星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认同了它的话。

狂热的呼喊声越来越小，直到再也听不见，那些迤逦的光线变成单调的白，谢应星回到了实验室。

季乾宇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

“我让你来的目的，是帮我监视季元序。”

谢应星摇头，直白拒绝：“我不敢。”

“你很聪明，我不信你不明白我让你来实验室的目的。”季乾宇站起身，手上隐约有寒气冒出，“你是不敢，还是不想？”

那是冰系异能，他见过伊面使用，谢应星心里一惊，面上平静无波澜，道：“我不敢，你们谁都能轻而易举的杀了我。”

季乾宇微笑，“可是，我料想她不会杀你，那只卑贱的猫她都留下了，更何况是特地给她师母见过的你。”

“今天你看到的季元序才是真正的她，不是基地继承人，只是低贱的实验品、一台杀戮丧尸的机器。”

“所以，你应该舍弃低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