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诡异的沉默了下来。

齐凯还在自顾自的说着，“我就说嘛，怪不得，老大只是看上去凶了点，实际上好的不得了。”

就连叛徒伊面，老大都没有杀他，还给他分配了新的任务。

幽木和吴潇齐齐无语，林莽莽抬手扶额。

谢应星算是发现了，聚在一起商议大事时，这些人很松散，并不可靠，总爱东拉西扯，怪不得季元序不常商量，总是直接行动。

等到了地方，才将计划慢慢说出，一一交给他们实行，虽不稳妥，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不过这次应该是不行了，所以才将人全部叫来，想好好商议筹谋一番。

“好了，”季元序捏了捏眉心，这些人吵得她头疼，她语气平平，却莫名让人发怵，“别闹腾了。”

场面登时安静下来。

季元序环视一圈，才接着说，“这一去，少则五个月多则十个月，今年轮到去希望基地。”

北方帝谙、南方玄武、丛林希望、荒漠明日。

“老师会带领基地中的小部分精锐离开，实验室那边防卫会加强，平日老师在，许多防备装置关闭，现在老师离开，一定会全部开启。”

“所以实验室那边，不做考虑。”

“不行，”林莽莽的手攥紧了又松，松了又攥紧，额上青筋暴露，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脱口而出，“我觉得不行。”

他是知道季元序和季乾宇不对付才想着投靠季元序的，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杀了季乾宇，毁了他最重要的东西。

可仅靠他一个人是不行的，季乾宇能稳稳当当的安坐在基地长的宝座上，他的实力不可估量。

末世之中，实力为尊。

他在A级场里是佼佼者，是强者，但他并没有狂妄到认为自己可以打过季乾宇，毕竟强如季元序也屈居他之下。

但现在季乾宇要出去，意味着仅凭自己也可以毁了实验室，林莽莽的内心在叫嚣，他已经有足够的实力去毁了实验室。

再说，反正都说出来了，不如说的畅快一点，他在格斗场如履薄冰、小心谨慎多年，莆一敞开说，便有些收不住。

“必须毁了实验室。”林莽莽起身走到季元序身前，他说，“季乾宇不在，这是个机会。”

这一刻，林莽莽不再掩饰他对季乾宇的恶意，他的眼睛被仇恨充斥，他质问，“季元序，难道我们不是抱有同一种目的吗？还是你怕了，不敢对实验室动手。”

他嘲讽，“也对，还是个小孩子，怕也是正常。”

林莽莽想，他亲手毁了季乾宇的实验室也够本了，反正季元序会杀了季乾宇的，到时候他们一家人都安息了。

“我们就此分别。”

季元序并不恼怒，她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个恶劣的弧度，残忍道：“我和你的目的可不同。”

林莽莽错愕。

谢应星看向季元序，此时的她与平时很不同，逆着光芒，神色看不清，只能感受到自她身上蔓延开来的纯粹恶意。

比林莽莽身上的更胜。

“我是要毁了整个基地。”季元序站起身，纠住林莽莽的衣领，她的那双银色无机质的眼眸锁定他。

“你最好不要破坏我的计划。”季元序松开了手，给了林莽莽一拳，他控制不住后退，脸上顿时青肿一片，嘴角有血流出。

林莽莽皱眉，季元序的速度太快了，他躲避不及，且她出拳的力度很大，他的头脑嗡嗡作响。

“安分点。”

季元序一脚踢在林莽莽的膝盖上，他受痛，扑通跪在地上。

林莽莽说不出话，不用异能，季元序就可以打败他，甚至杀了他，而他毫无还手之力。

上一任任务大楼负责人好像是因为体魄足够壮硕，才没被她打死，可他的身躯太过孱弱了，也不知道扛得住她几拳。

林莽莽心底居然生出一在这之前从未有过的惧意。

“说说吧！你为什么加入我们。”吴潇抽出齐凯背后的刀，走过去背折林莽莽的手，将刀架在他脖颈，“不说的话，这刀可是能斩异能者的。”

“就是有些钝，可能得多砍几次，不过忍忍也就过去了。”齐凯总算聪明了一次，赶紧补充，吓唬人他还是会的。

林莽莽并不怕他们的威胁，他看向季元序，知道她才是这里拥有绝对话语权的人，“我说。”

见季元序没说话，他接着道：“我的父母是普通人。”

一句话，前因后果便已经清晰明了。

帝谙的普通人都被季乾宇杀了。

他当然是来复仇的。

“当时发生了什么？”季元序对从前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可是她喜欢杀人诛心。

她讨厌背叛，但比起直接杀死，她更喜欢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

譬如伊面，背叛的结果就是永失所爱，当时江如玉或许有因为伊面的维护动心过，可当伊面成为她不信任江如玉的证明，那点爱便如烟花燃灭，不留任何痕迹。

她可不怕伊面再次背叛，在利益面前，江如玉会放弃的永远只有他。

季元序脸上露出个笑来，眸子里却无笑意，暗沉沉的，她说，“你那时多大，小孩子不是应该很冲动，怎么没冲上去保护他们？”

“是懦夫？还是因为太小，不敢？”

林莽莽先前说过季元序的话被她转回，字字诛心。

她轻叹，宛如大人的口吻，“说到底小孩子嘛！总是会怕的，用异能者的身份活下来也是好的。”

林莽莽险些崩溃，季元序轻描淡写的话，是他曾经的经历，他像是重新经历了一遍。

妹妹刚出生不久，恰逢丧尸潮来临，一直没时间在基地登记身份，记忆已经很模糊，但他仍记得

季乾宇像疯了一般，带领了一大帮异能者来到居民住所，在宽旷的广场划出一条线。

天色沉沉，他从来没见过那么沉闷的天幕，父母亲才刚将妹妹藏好，屋门便被踹开，有人进来将他们三人拖了出去。

今天的妹妹似乎预见了威胁，很是乖巧，他回头看了一眼藏妹妹的地方，父亲狠狠踹了他一脚。

索性那些人没注意。

隔着一条浅淡的线，异能者和普通人分在两地，一边带上镣铐枷锁，一边残酷血洗。

他只是一个孩子，他在这头看着父母亲，也看着身边的孩子使用异能反抗。

他冷酷的不再去看，只是想今天的天气可真是不好，阴沉的不像样子。

他抬头看着天，怕一低头，眼泪就不争气的掉下来。

林莽莽颤抖着开口，“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人死了，可她是被基地里所有人逼死的，为什么只处决毫无反抗能力的普通人。”

林莽莽闭上了眼睛，“季乾宇，他真该死。”

谢应星安静的坐着，他神色复杂，手揪住围裙，将平整的围裙弄得褶皱。

很难没有人不会为此动容。

但季元序没有，她蹲下平视林莽莽，神情冷漠，毕竟末世之中可怜的事情多了去了。

她问，直指问题所在：“所以你妹妹呢？”

林莽莽沉默。

幽木将刀凑近了他的脖颈些，冰冷的刀刃贴着肌肤，脉搏的跳动清晰，“说。”

“死了，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林莽莽神色黯淡，不像假话。

“没死，”一直说话的吴潇站了起来，揭穿他谎言，他道：“我曾看见他在雪夜将一个小女孩送出了基地。”

林莽莽：“从我抛弃她那一刻，我的妹妹就死了，不管她是否还活着，那是我最后一次履行哥哥的义务。”

“那你的妹妹还真是幸运。”季元序嘲讽，“摊上了你这么一个好哥哥。”最后三个字，说的格外重。

林莽莽不在意嘲讽，他祈求道：“大人，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次不会再自作主张了。”

齐凯连忙劝阻，“老大，这次你可别心软了，伊面好歹跟您办了几年事，可这混蛋没有。”

季元序没说话，她垂眸，正在思考。

谢应星为故事动容，但也只是那一瞬的事情，谋士一向是冷静的智囊。

他看得出来季元序杀林莽莽的意愿不高，她正在思考要如何将这个人最大化的利用。

003告诉过他，林莽莽在毁灭帝谙基地时发挥巨大作用，甚至献出自己的生命。

谢应星有些好奇，季元序会如何收服林莽莽。

“可是你不好掌控。”季元序双手一摊，神色无奈，眸子里浮现出杀意，她惋惜，“既不怕死，也没有可威胁的东西，你的价值可有可无，不如就杀了吧！”

对于会妨碍计划的东西，季元序一向没有什么情面。

可林莽莽不能死，他还没有报仇雪恨，怎么可以先仇人一步去死。

他急道：“不，我有价值，格斗场和任务大楼，都是我的价值。”

林莽莽失去了平日的判断，如若季元序真的要杀他，便不会废这么多话，他如数家珍的将自己的价值道出，只希望季元序留下他的命。

季元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找她合作，不亚于与虎谋皮，必会遭到反噬。

可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季元序。

他祈求，“求您给条活路。”

现在只需要用些温和的手段便可以收获衷心的属下，至少谢应星是这样认为的。

可季元序的想法偏激，她掌中聚起雷系异能，投掷在林莽莽左手，废了他一臂。

“好好记住此刻。”

痛苦与这句话一同刻入了林莽莽心间，当真永远不会忘。

他惊觉季元序对异能的掌控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