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黑市隐藏的秘密还不少。”季元序慢慢笑了起来，阴郁的气色散去不少，瞧上去很好说话，“竟藏了怪物。”

但江如玉可不会这么认为了，毕竟秦家三兄弟死了，上次季元序只道不会杀人，她还以为这是个会留余地的主，却不想再知道消息，便是秦家三人都死了。

想到这里，江如玉又再次表明衷心，“此次我能在黑市说的上话，全亏大人帮助，以后我愿肝脑涂地，为大人效忠。”

季元序没接话茬，反而问：“伊面在这里没给你添麻烦吧！”

江如玉的目光闪了闪，“大人派来的人，当然不会添麻烦。”

嘴上这样说，江如玉却在心里想，当然不麻烦，只会给她心里添堵，伊面是季元序的人，特意派来她身边想必是监视她，只要她一看见伊面，就避无可避的想到季元序不信任她。

季元序点头，“那就好。”

说完，她戴上面具就要起身离开。

江如玉连忙道：“还有一事，请大人定夺，新鲜的瓜果蔬菜要如何送给大人，上次无法，只能在夜晚时送给大人，一来惊扰了您休息，二来黑市里的人不好总在外露面，被您老师撞见就不好了。”

季元序皱眉，她觉得麻烦，想不要了，可一想到谢应星，她沉吟片刻，而后道：“需要的话，我会叫人来取。”

这次，她没有再停留，出了门，伊面与一众伙计在外面等候，瞧见季元序，伊面便上前打招呼：“老大，近来可好？”

季元序点头，“嗯”了一声。

伊面没再说话，目送季元序离开，然后叹了口气。

季元序离开后，江如玉也出来了，脸上带着三分笑意，对伊面客客气气的，“大人已经走了，请贵客跟我去吃饭，等会黑市还有个会议，想必贵客一定是要跟着去的。”

伊面被阴阳怪气了一番，在心里又叹了口气，面上客气回道：“自然是要去的。”

却又忍不住在心里想：都是往日的冤孽。

他敛眸，回想第一次随季元序来到这里，江如玉一袭靛青色旗袍，头发用簪子盘起，一张古典美人脸上带着笑意，给她添上了无限温柔。

倾国倾城，一眼万年。

……

风雪交加，有愈来愈大的趋势。

季元序回到家时，身上沾染了不少雪，她的脸上没有笑意，那双银色的眸子盯着在玄关的山大王。

片刻后，她俯身将它抱起来。

屋子里很暖和，季元序身上的雪开始化了，山大王挣扎着从她怀里跳下去，往厨房的方向窜去。

季元序揉了揉眉间，跟了上去。

只见谢应星围着围裙，在其间忙来忙去，山大王在一旁蹲着，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靠着门框，季元序出声询问：“有什么要帮忙的？”

谢应星这才注意到季元序，他摇了摇头，“不用，我来就好。”

003道：“宿主，为什么不用她帮忙？”

谢应星搅拌着鸡蛋，眉目认真，回答的却很冷淡，“我自己可以。”

一见谢应星这个样子，003便不说话了。

谢应星也乐的清闲，思考起季元序来，季元序此人心思重，能力大，与他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总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似乎只要达成目的，付出什么代价也无所谓。

她会利用能利用的一切，不择手段达成目的。

这样的人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但是，谢应星看了一眼仍旧靠着门框的季元序，觉着她有时候挺小孩子气的。

总是气她老师和师母，他们不开心了，她必然是开心的。

想到这里，谢应星露出个笑来。

不过，到现在为止，谢应星所见季元序做的事情都是吃力不讨好的，如果她的目的是杀了季乾宇并毁灭帝谙基地的话，这些事情并不会给她增添助力。

但依照季元序的性格，她不可能做无用功，或许他不应该只看表面。

将鸡蛋放入油开了的锅中，谢应星收回思绪，事情太过复杂，他得到的信息不多，并不能拼凑出整件事情。

还是先做饭吧！

他又将一旁切好的西红柿倒进去，添加辅料翻转，瞧着差不多了，便铲进碗里，端出去。

路过季元序身旁，他道：“这是最后一道菜了，吃饭吧！”

季元序跟在他身后，两人自然落座，山大王跳上空凳子，翘首以盼。

谢应星将山大王的碗拿来，准备给它添饭，季元序皱眉，将碗拿过来，去一旁给它倒猫粮，然后端到它眼前。

山大王呲牙，但在季元序的注视下，它慢慢低下了头，开始吃自己的饭。

季元序恶劣一笑，像个欺负弱小的混蛋，她撑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山大王，银色的眸子里是漫不经心。

谢应星开口，“你别欺负它。”

季元序看着吃的倍香的山大王，缓缓说：“喏，它喜欢。”

屋里暖和，沾染在她身上的雪全化了，她的头发被化的水打湿，一缕一缕贴在头上，说不定等会她还得出去，头发湿着，时间久了，总是不好的。

谢应星睫毛颤动，本来要说的话卡在嘴边，他知道她一向是不爱关注这种小事的，结巴道：“你……吃完饭……擦擦头发吧！”

若是不好好注意，以后是要头痛的，很自然的，他想到了他的母亲。

记忆中的母亲有些模糊了，但依稀记得她时常会按压太阳穴，一向温柔美丽的面庞在那时会出现狰狞的表情，她的声音沙哑急促，隔着漫长的时光，依旧清晰，“乌宝，头发要擦干，不要然会像我一样疼。”

当时他是如何回答母亲的呢，应当是答了一声好吧！然后乖巧的按照母亲的指示擦干头发。

季元序没说话，谢应星也沉默下来，两人安静的用完餐。

山大王早已经吃好，越下凳子携带着棉布出去了，天这么冷，也不知道它要去干什么。

有时是一小袋猫粮，有时是御寒的棉布，像极了在外有了猫。

谢应星曾告诉过季元序这件事，季元序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管，也就随它去了。

收了碗，谢应星去烧水，季元序抿唇，“不用，我来洗。”

谢应星很耐心的解释，“有油，不用热水洗不干净的。”

以往吃完饭，季元序直接就出去了，她看起来一直都很忙。

有了山大王和季元序做对比，谢应星就显得闲多了，他就像家里还没落魄时的母亲，整日在家，只需操心父亲和他的吃食即可。

水涨了，袅袅热气模糊了季元序的眉眼，她沉默着洗碗，厨房里静极了，窗户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模糊了外面的景象。

白茫茫的一片中，蓦然出现几道扭曲的身影，他们离这栋房子越来越近。

敲门声响起，季元序已经洗好了碗，正在擦手，谢应星过去开门。

齐凯、幽木、吴潇三人站在外面，谢应星侧身，三人进入房子，齐凯雄浑的声音响彻，“老大，我们来了。”

幽木无奈的抱手，吴潇面无表情。

谢应星看见季元序已经坐在沙发上了，她指了指她对面，示意齐凯三人坐过去。

谢应星顿了顿，同齐凯他们坐下。

隔着幽木，吴潇拍了拍谢应星，从怀里掏出两颗晶体，“伊面给你的。”

谢应星下意识接过，捧在手里才想起来，这是刚来时，伊面四人赌他能不能活着，赌注：六科晶体，只有伊面赌了他能活。

而伊面赢了后嘚瑟的场景历历在目，鲜活的仿佛是昨天。

时间一晃，他已经在末世生活了很久。

“通知他了没？”

季元序的声音唤回了谢应星的思绪。

谢应星回神，将晶体收好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此刻气氛凝重。

幽木：“老大，已经通知了。”

齐凯抱怨，“来的真慢，又不消他梳洗打扮，磨蹭。”

“咚咚咚——”

随着敲门声响起，等的人终于来了。

谢应星猜测，这最后一位应当是任务大楼负责人林莽莽。

吴潇起身去开门，将人带了进来，谢应星一瞧，果然是他。

林莽莽快步走过来，身上凛冽的血腥味刺鼻，脸上添了几道新伤，他在季元序面前站定，“抱歉大人，我来晚了。”

季元序点头，示意他坐下。

齐凯挠了挠头，直白问：“你跟谁打架了。”

林莽莽瞥了他一眼，神色平静解释：“A级场的人，他们来挑战我，按照规矩，我不能拒绝。”

或者说，因为都是A级场出来的，他们属平级，即使他成为了任务大楼管理者，仍没有拒绝的权力。

齐凯惊讶，他道：“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规矩，那些人都不敢给老大下战帖，只会像上次那样耍阴招。”

幽木目光幽幽，“你们别聊了，已经耽搁好久了。”

话音落下，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季元序。

季元序敛眉，因逆着光，不是很能看清她的神情，只能听见她的声音沉沉：“今年的四大基地比试，我也得跟着去。”

此话一出，齐凯立即问：“老大，为啥？”

谢应星是知道原因的，可季元序没有说话，他只好保持沉默，只是终究有些不自在，微垂下头，他才发现自己没有将围裙脱下，脸上浮现出几分无奈。

幽木和吴潇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季元序，又看了看低垂着头的谢应星，觉得这事可能和谢应星有关。

但具体发生了啥，两人也没什么头绪。

齐凯见迟迟没有人回答自己的问题，佯装无事的四处看了看，这一看就看到了谢应星身上系着的围裙。

他眉目一凝，神色一僵，脸上的表情丰富，悄悄看了一眼座上的季元序，他收回目光，正襟危坐，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

林莽莽消息灵通，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抿唇，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要劝劝季元序，“大人，您虽说是救人，但从实验室盗药，太过……直率了。”说完，隐晦的看了一眼谢应星。

谢应星抬头，这话不就是在说，季元序行事鲁莽。

幽木和吴潇同时皱起眉。

全场的人只有齐凯没有听出来话里的意思，他一拍脑袋，恍然，关注点清奇，“我就说谢应星怎么可能活下来，原来是老大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