禤林成亲的时候,原本禤文乐的屋子被清理出来,用来给禤林两夫妇住,属于禤文乐的衣裳和东西在他嫁去周家时,方氏就已收拾好,里面也只有一张床和桌子。
禤家屋子有限,均匀分配给两家后,禤文乐家倒是刚刚好够住,但大伯家两个小子,禤林就只能住家里那间小屋子,现在搬出去后则腾出来放杂物。
张氏原还想说那间小屋子给她儿子住,亮小子过几年也大了些,那间屋子刚好,但看着禤阿奶还是没说出来。
前不久她去灶房帮忙,但帮的是倒忙,将好几个碗给摔坏了,被禤阿奶训了一顿,这会儿不敢再作妖。
先不说那几个碗值几文钱,家里的碗碎了,村里老人都说那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得赶紧将碎碗片拿出去扔了,不然祸事会来到家里,不只是碗筷,还有家里锅铲断了也属于不好的征兆,村里人多避讳这些。
何况张氏又不是小孩子,拿几个碗都能给摔了,禤阿奶能不气吗。
张氏这几天在家里也不敢再说什么,做事都勤快不少。
禤林成亲不久后,就有人上门来提亲,问的自然是禤香桃的婚事。
禤香桃当时就在家里,也没顾着避嫌,听媒婆说是村里的一名汉子,脑海里也有印象,仔细回想没有什么不妥的,当即就点头应了。
大伯母吴氏还想着拒绝,听禤香桃答应还想反驳,但那媒婆立即笑开了花连声祝贺,她想说几句话都被打断。
禤阿奶只能出声制止,回那媒婆说还要等大儿子禤宏回来才能决定,说着好话送那媒婆出门。
吴氏戳了戳禤香桃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你应那话干啥?!要让人传出去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到时候那媒婆回去同那家人传话,说禤香桃已经点头同意,他们想辩解都辩解不了。
吴氏还想着让禤香桃嫁到镇上的事儿呢,虽是家里禤阿爷不让提了,但还是没死了那条心。
禤香桃正是明白她娘的想法,所以才没考虑那么多,媒婆说完没多久就连忙应下。
禤香桃摆了下她的手,坐在一旁,气闷声道:“那门婚事有什么不好,我觉得就挺好,反正比娘你一直念叨的那个好。”
“你!”吴氏指着禤香桃,一时都不该说些什么,她来回走了两圈,又看向走进来的禤阿奶,“娘,你说这事……”
“好了,媒婆我打发走了,晚上等阿宏他们回来再说。”禤阿奶一脸倦色,挥挥手先回屋去了。
禤香桃的婚事折腾到现在,她也有些烦吴氏了,子女的婚事多为父母操办,她也就没理那么多,只在旁边说几句。
但如今事情还没办好,不晓得是要倒腾到什么时候,实在不行就让老二家的多帮忙寻摸,禤阿奶心里想好后,合衣躺下休息会儿。
禤元庆在屋子里捣鼓周铭送的玩具,听见家里有人来的时候,就停下听了一嘴,知道是为禤香桃的婚事,又继续收拾手里的东西。
这事家里都闹好久了,反反复复听着,耳朵都起茧了,他摇摇头,今晚估计又得吵一次。
禤香桃也不想和她娘呆在一起,回屋里去了,又仔细想起媒婆说的那户人家。
那户人家在村里其实不太有存在感,她也是想了好一会儿脑海里才浮现出那人的脸庞,是位寡言沉默的汉子,家里条件一般,没传出过什么不好的事,在地里偶尔会看见对方在忙活。
她趴在被子上,想着往常与别人聊天是否有说到关于他家的情况,但仔细想还是没什么与他们家相关的,唯一一件事好像还是对方家的鸡丢了,最后在田里找到这一件事。
因为田地离他家有一段距离,最后在那里找到,让大家念了一段时间,不知那只鸡怎么跑到那边去的。
禤香桃越想越烦躁,埋在被子里,干脆也睡个午觉,不想了,等爹他们回来再说,她拉过被子躺下睡觉。
吴氏坐在堂屋里,越想这事越气,起身去禤香桃屋里,看到她睡着了,嘴里叹了声走了。
禤大伯禤父以及禤木禤林去镇上干活了,回来刚坐下不久,就听禤香桃说了白天的事。
“昭小子是不错。”禤大伯边回想,边点头道。
禤大伯都好几十岁了,对村里的情况也算了解,虽说不上很详尽但大概还是知道。
赵昭他见过几次面,也说过几次话,为人办事还是稳重的,虽是寡言少语了些,但该担的事也没有推脱。
他家早些年条件不是很好,等长大了后就常跑去镇上找活干,他遇见过几次,好在这些年也好起来了,家里的情况也简单,父母以及两个妹妹,好似比禤香桃大三四岁,年纪刚好合适。
禤香桃听着她爹点头,也连忙应和道:“爹你也觉得好是吧,那我们就定下吧。”
这事拖久了她自己也煎熬难受,试问当下的姑娘哥儿谁不想有个好夫家,她想着只要那人品性好,就算再苦她也能承受。
吴氏原在灶屋帮忙,听到他们回来,出来就听到这事,正想嚷嚷不同意。
一旁的禤阿爷也点头道:“明天阿宏去那边探探口风,看对面是个什么态度,若真是诚恳就应下这门婚事。”
禤阿爷这等于间接拍板应下,吴氏脸色有些难看,嘴角轻扯,还想说什么,那边禤阿奶叫她过去搭把手。
她一走也错过了最佳反驳的时间,这事就暂且那么定下了。
禤元庆扒拉着米饭,悄咪咪看了眼大伯母的神色,好像不是很好看,想来今晚应该不会再闹腾。
虽说还没正式定下,但禤香桃此时的心情很是轻松,连与平常无异的饭菜都能吃出几分美味来。
晚上方氏与禤父也聊了几句禤香桃的婚事,忽地又聊起关于孩子的事。
方氏不自觉想到禤文乐,沉吟会儿道:“不知乐哥儿在那边好不好。”
过年的时候禤文乐与周铭回家里看过,他见自家哥儿脸色很好倒没那么担心,他想着月末去镇上赶集的时候,与庆小子去周记看看。
禤父翻了个身,知晓他是记挂乐哥儿,说道:“过几天就月末了,不用担心。”
他自然也挂念乐哥儿,倒是不担心他会不会过的不好,周家人都是和善的,周铭也都向着自家哥儿,乐哥儿在那边不会受什么委屈。
“嗯。”方氏想着倒时要不要买些什么东西过去,想了下要不就做些乐哥儿爱吃的点心拿去,每次他在家里做些小点心,乐哥儿都吃的很开心。
这么想着方氏就问了出来,手推了推禤父道:“你说可以不?”
禤父道:“行啊,怎么不行。”
“那行,我过两天拿些糯米,去多磨些糯米粉回来。”方氏想着到时候做多些,家里人多得每个人都能分到几个。
家里只有小石磨,要磨的糯米多,就得拿去村里大石磨那边,比较省事。
禤元庆得知他们要去找禤文乐时,开心极了,一整天都笑呵呵的,小伙伴问他笑什么,他也只是笑笑不回。
娘说去找哥哥这事就不用和别人说了,自家知道就行,他也晓得要是村里人问起,准得哗哗一直问,还是不让他们知道好。
去找禤文乐那天,方氏早早就起来,先去做了早饭,又拿起篮子将准备的点心装好,吃完早饭就与禤元庆往镇上去。
禤元庆蹦跶走在前面,手里还拿着根棍子,偶尔打过一旁的杂草。
“娘,哥哥他们什么时候开店啊。”
他们去的早,他怕去的时候周记还没开门。
方氏笑道:“不用担心,我们去到他们准开门了。”
“嘻嘻,我就问问。”禤元庆倒着走,看向方氏。
他侧过头道:“后面好像是大牛叔他们。”
大牛叔是村里赶牛车的,主要跑村里到镇上这一段路,村民们有时会搭载着去镇上,但大多数走着去。
牛车轱辘轱辘的声音传过来,方氏侧眼看去,车上坐了四五个人。
王翠花坐在车上斜着眼,刺声道:“呦,这不是方阿么吗?这么早是去的哪啊?怎么也没坐个车去。”
她这声音大的很,车上的人都看向路旁的方氏两人,但却无人搭腔,李婶子就坐她对面,翻了个白眼,这王翠花说话怎就这般烦人。
牛车走在他们旁边放慢了些,李婶子看向方氏笑道:“方阿么今天是挺早。”
方氏没理王翠花,这人怕是还念着之前被拒的事呢,他朝李婶子道:“今天赶早去买些东西。”
李婶子点点头,大家也都是去赶早集,也没再问什么。
王翠花还想说什么,就见牛车突然抖了一下,连忙稳住身体。
大牛叔见方氏他们没有要做牛车的意思,鞭子就挥了起来,牛车与他们的距离渐渐拉开。
禤元庆看着前面车上还在嚷嚷的王翠花,撇了撇嘴,也怪不得她在村子里不受欢迎。
方氏想着他们去的早,去镇上也不是太远,就不费那两文钱了,慢慢走着去就行。
庆小子皮实着呢,这点路完全不在话下,更何况还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
两人没将方才的事放在心上,又开开心心地往周记去,等会儿就能见到乐哥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