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绩出来了。
戚知初因为作弊的事情全部学科无成绩,还在学生大会上被通报批评。
学生们站在操场上,教导主任在看台上苦口婆心地教育大家,从德智体美劳说到建设祖国,报效社会。
下面的学生交头接耳,闲言碎语散开来落进水远杉的耳朵里。
“他不是年级第一吗?怎么还作弊啊?”
“你不知道?他妈妈是杀人犯,你说这种家庭能教出好人吗?”
“听说他强迫别人买他的答案,一次200呢!”
“200?疯了吧?不就是月考吗?”
“对啊,敲诈吧。”
“他不会真的有暴力倾向吧?”
“总之成绩好不代表人品好,离他远点啊。”
“确实,万一下次不买就捅人怎么办。”
教导主任宣布散会后,熙熙攘攘的人群朝教学区走去,水远杉把鞋脱下来往刚才说闲话的男同学头上扔。
那个男生被力道很大的飞来横鞋砸中,几乎痛得尖叫。
周围的同学被这一声尖叫吓得自然而然围成一个圈。
只见水远杉慢悠悠地走过去,满脸抱歉地说:“哎呀,不好意思,想练练射门,鞋没穿好。”
看戏的学生发现是水远杉后,又往后退了半圈。
教导主任在看台上拿着音质极差的话筒大喊:“那边围着干什么!还不回教室?”
水远杉转头对着看台大喊:“马上就回!”
然后伸手作势拉那个被鞋砸的男生,男生握住水远杉的手,想要就力起来,却在起到一半的时候,被水远杉反向的力气推到地上。
男生也反应过来水远杉明显就是在戏弄他,喊道:“你故意的!”
水远杉摊开双手,说:“你自己没抓稳。”
然后蹲下身子,用一种近乎威胁的语气说:“别让我再听到你嚼舌根。”
说完后友好地拍拍男生的肩膀,装腔作势问:“要我扶你吗?”
男生甩开他的手,气冲冲往教学区走。
水远杉朝人群耸耸肩,叹气道:“他脾气真大。”
闹剧随着人群散开收场,水远杉往回走时发现戚知初收回看向这里的视线,转身没入人群中。
水远杉刚想追上去,想到戚知初把早饭让给纪月的事情立马停了脚步。
真搞不懂,戚知初为什么这么怕纪月?
难道真被许玮说中了?
戚知初看上了纪月的钱?
半秒后,他又把这个想法压下去。
那天明明听见纪月给戚知初说去男厕所,所以纪月是在帮秦威作弊?
秦威和纪月是什么关系?
秦威欺负戚知初难道也是因为纪月?
戚知初有什么把柄在纪月手上?所以才那么言听计从?
水远杉抽丝剥茧地把各种问题抛出来,戚知初和纪月不可能告诉他答案。
那么还有一个人,秦威。
19班和25班的体育课正好在同一时间,个人活动时水远杉把秦威喊到乒乓球桌旁的大榕树下。
“杉哥,这次又……又是什么事?”秦威挠着耳朵,站得很远。
水远杉拿出一根旺旺碎冰冰,朝他抬手,说:“站那么远干嘛?过来吃冰。”
“接着啊。”水远杉催促道。
秦威接过半管碎冰冰,吃起来。
“问你个事儿啊。”水远杉漫不经心地说。
“什么事儿?”
“你和纪月熟吗?”
“还行。”秦威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羞赧。
水远杉也注意到这点,打趣道:“你怎么还害羞起来了?不会喜欢纪月吧?”
秦威放下戒备,蹲坐在大榕树的花坛边,嚼着冰问:“杉哥,你不觉得她特漂亮吗?”
水远杉蹙眉想了下:“还行吧,我没怎么注意。”
“她之前在艺术节表演,那腿又长又白,我靠,太顶了。”
秦威说着甚至用手在空中模拟出轮廓,看得水远杉一脸鄙夷。
“你在追她?”
“算是吧。”
“怎么追?”
秦威抬头望天想了下,说:“就是帮她做些事情之类的。”
“比如呢?欺负戚知初?”水远杉问。
秦威叹了口气,说:“不是,杉哥你怎么老把话题往戚知初身上引啊。我实话实说吧,的确是纪月让我照顾照顾戚知初的,但也不是很过分吧,你觉得呢?还没当初你打我们过分。”
水远杉把手里那半管碎冰冰往秦威头上敲,呵斥道:“能一样吗?我那是帮班主任管教你们这群调皮小子。你那是明目张胆欺负同学!”
“哎,总之都差不多嘛。况且我也没下过狠手,就是偶尔为难为难他。”秦威把自己说得像是大发慈悲般。
“纪月让你干你就干?有没有点脑子啊?”水远杉怒其不争。
“欺负一次就亲一次,换你你不干?况且我又不是第一个。”秦威一脸淫/笑。
水远杉有些震惊,纪月为了欺负戚知初竟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究竟和戚知初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是第一个意味着纪月找了各种人换着花样欺负戚知初?
“除了你,纪月还找过哪些人?”
“挺多的,校内校外都有吧。别看她成绩不错,玩得挺花。”
水远杉没兴趣听秦威用下流的语气说纪月是如何玩得花的,打断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纪月高二转学过来的,好像就是那时候开始的吧。我也是听其他人说的。”
高二转学。
水远杉想起许玮和他说过,纪月是高二转学的,戚知初也是那时候没有做家教的。
“纪月为什么针对戚知初?”水远杉问。
秦威摇头,说:“我也不清楚,不过有次听到纪月和戚知初说什么小学的时候,估计他们小时候有过节吧。”
“小学?”
“嗯。不过我听说戚知初是农村人,小时候怎么会和纪月这种大小姐认识呢?”秦威疑惑起来,随即又给水远杉说,“反正,我觉得戚知初这人吧,也不是什么善茬。”
“为什么?”
秦威说:“平常我们欺负人的时候,对方肯定会反抗或者求饶的呀。可他不一样,每次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打他也不还手,乖得很,搞得我有时候都很愧疚。”
“你还觉得自己挺仁慈是吧?”水远杉用手扇了一巴掌秦威的脑袋。
秦威摸摸脑袋,接着说:“哎呀,就是觉得挺可怜的。怎么说呢,他给我一种感觉,就好像一直在等着别人欺负他一样,甚至有点甘之如饴。你说是不是挺病态的。”
秦威说着又想到什么,急切地补充:“还有一次,纪月让我把他按在玻璃渣子里打。你也知道戚知初长得挺好看的,我怕玻璃把他划破相了,就没打脸。可他自己倒好,把脸趴在碎玻璃上,笑了。
杉哥,你知道我看到他笑的感觉吗?吓死了。毛骨悚然!!他怎么还笑呢?多疼啊!
反正我觉得他其实挺享受我们打他的,就好像能从中获得一种快感,不对,也不是快感,应该说是解脱。”
水远杉拧着眉,忧心忡忡地问:“解脱?”
秦威用力点头,十分认可自己的遣词造句,重复道:“对,就是解脱。”
“你知道他妈杀人了吧?”秦威的表情和许玮当时给水远杉说八卦时如出一辙。
水远杉点点头。
“我觉得他这种病态的心理,可能也和她妈妈有关。你想啊,他肯定生活得不如意,时间久了肯定心理不正常啊。”
水远杉有些恍惚,如果戚知初把这种霸凌当做一种解脱。
那么,当时他见义勇为去赶走秦威,在戚知初的眼中的确是一种打扰,所以戚知初才没有任何感激之情。
可是,怎么会有人把这种事当成一种解脱,甚至享受它呢?水远杉难以置信。
“纪月呢?她欺负戚知初开心吗?”水远杉问。
秦威托着腮帮子想了想,说:“纪月也挺奇怪的。反正我们欺负戚知初的时候她很少在场,就算在场她也不会自己动手,就在旁边看。有次看着看着还哭了。”
“她哭了??”水远杉简直不理解。
秦威说得起劲:“对啊。正常来说,不是被欺负的哭,欺负人的笑吗?他们俩一个比一个奇怪!”
所以戚知初没有骗他,不管是秦威的欺凌,还是纪月教唆作弊,承包公共区域卫生,或许还有许多水远杉不知道的事情,的确都是戚知初自愿的,没有人逼迫他。
可越是知道了这件事,水远杉就越发疑惑。
为什么?
“杉哥,下课了,不和你聊了。总之,要不是为了把妹,我才不会针对戚知初。别怪我没提醒你,还是别管戚知初的事情了,他和定时炸弹差不多。”
秦威挥挥手离开大榕树,水远杉心不在焉地把没吃完的碎冰冰扔到垃圾桶里。
许玮也是,秦威也是,就连戚知初本人也是,全都让他别管戚知初。
可知道得越多,他就越没办法撒手不管。
戚知初成绩又好,长得也好看,还有礼貌,除了要写欠条外几乎没有缺点,这么优秀的人,他就管到底了。
况且他爸说了,越是这种环境长大的人,越需要关心。
水远杉像是认可了自己的想法,对自己点点头,回了教室。
进教室时,哀嚎遍地。
“凭什么高三就不能参加运动会?”
“对啊!我短跑冠军啊!”
体育委员汗流浃背地解释:“我也只是传达学校的通知。”
见水远杉来了后,体育委员立马把他拉到讲台上,说:“要不你们问问水远杉怎么办吧?”
水远杉回过神,问:“什么事?”
体育委员说:“学校刚才通知高三不参加秋季运动会。大家不满意,想去争取呢。”
“凭什么啊?这是我们参加的最后一届运动会了!”
“就是就是。水远杉你办法多,说说怎么办?”
下面的同学开始闹腾,个个都把目光锁定到他身上。
水远杉有些头疼,抬手示意他们小声些,然后说:“我有个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秦威:别管他了
许玮:别管他了
水远杉: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