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梦言拿着手机，内心忐忑，心跳如鼓，不知道要怎么回复。

手机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然后又停了，什么消息也没弹出来。

就这样正在输入好几次，却仍是什么都没有。

盯着屏幕等了好久，她才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机信号格是空的。

该死，她竟然忘记电梯里是没信号的了。

她抬头看着显示屏，15，16，17……真是从来没有觉得电梯上升的速度是如此之慢过。

“叮咚”，电梯到达。

门一开，她就冲到走廊里，举着手机寻找信号。

有了有了有信号了！

果然，关默又给她发了一条：【你要不要试着和我约会？】

司梦言脑袋放空了两秒钟，然后少女心顿时就炸了。

这可是她四年间梦里经常出现的场景，因为来得太过容易，反而让她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的感觉。

她用指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一阵痛感。

这不是在做梦！

是学长真的跟她表白了！

虽然学长没有直接说喜欢她，也没有说让她做他的女朋友，但是“好感”和“约会”，这不就是两个人可以培养感情的开始吗。

她立刻回复他：【好。】

这样一个字好像有点太敷衍了，她又问：【什么时候？】

关默：【这个周末你有时间吗？】

司梦言：【有。】

关默：【那我回头想想去哪儿，然后发给你。】

司梦言：【OK】

司梦言站在走廊上就完成了这些对话，她嘴角止不住地疯狂上扬。

她又点开鞠念的对话框，要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发给她。

鞠念是她最好的朋友，这些年对关默的少女心事她也只告诉过她。

司梦言：【哇哇哇，关默学长要跟我约会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发完这条，她就到了自己家门口，她伸出拇指指纹解锁。

打开门，屋里的灯却亮着，有人在。

她的住处除了她自己，司家人都知道密码，他们偶尔会过来。

她探了一下脑袋，原来是她爸司强，他端坐在沙发上，像是特地在等她。

他还穿着那身淡金色的西服，连衣服都没换。

司梦言：“爸，你怎么来了？”

司强面容严肃，紧锁的眉宇间布满了愁容。

“言言，你坐下，爸有事跟你说。”

司梦言放好包，歪倒在侧边的沙发里，慵懒地说：“嗯，您说吧，我听着呢。”

司强凝了下心神，认真地问她：“你知道利氏集团吗？”

“利氏？”司梦言想了一下，“听说过，好像挺大的公司吧。”

司强沉思着点点头，在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开口。

“你今年23岁了吧？”

“对啊。”

司强欲言又止：“23岁，是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了吧？”

司梦言一阵不好的预感，她没说话。

“爸安排你和利氏集团的总裁结婚，你看怎么样？”

“什么？！！！”司梦言几乎是沙发上弹射起来，坐直了身子，瞪着眼睛看着司强：“结婚？？？”

她顿了好几秒钟，才让五感重新归位。

但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

女儿的反应在司强的预料之中，但他的态度只能强硬。他点点头：“对，结婚，嫁人。”

脑子一阵懵的司梦言虽然又震惊又愤怒，但她却没有立刻拒绝。

因为她好像看到她爸的眼睛，有点湿润了。

在过去的23年里，无论何时，都是她向她爸提要求，然后再被无条件满足。

就像之前她要从家里搬出来一个人住，妈和哥都强烈反对，只有她爸力排众议，帮她租了这套公寓。

印象中，她爸这还是第一次跟她开口要求什么。

司梦言冷静了一下，然后问司强：“为什么？”

司强没想到女儿听到这么大的消息，竟然没有大吵大闹，而是很快就稳定了情绪。

面对懂事的女儿，他也不想对她再隐瞒下去，便把实情都跟她说了：“言言，其实这几年家里公司什么状况，我们一直没告诉你。”

司梦言的心又往下一沉。

“唉，”司强叹了一口气，“其实盛和这几年不景气，本来就是处在勉强维持阶段。然而去年的时候，你哥拿了一个亿的现金去了东南亚投资什么项目，说是一年后会翻一倍，结果呢，却完全是一个诈骗项目，一个亿都打了水漂！”

“搞这么一出，盛和的资金链就断了，银行查到风险直接拒绝放贷，我们借不到钱，又拉不到投资，为了维持企业运转，只好去借高利贷……”

“高利贷，利滚利，效益又提不上来，窟窿怎么都填不上，现在反而更不堪重负了。”

“我白手起家一手创立了20年的盛和，说实话，现在已经在破产的边缘了……”

说着说着，司强便拽了西服袖子，开始擦眼泪。

听完她爸说的这些，一阵无力感向司梦言袭来。

明明今天还是她爸的五十大寿，晚上还在办宴会，一切都是喜气洋洋的样子。

没想到这些原来都是镜中花和水中月。

家里的经济状况变成这样了，他们竟然瞒了她整整一年。

可是，这和她结婚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跟利氏集团的总裁结婚，之后又能怎么样呢？”

司强：“他们总裁叫利诚，他说了，只要你和他结婚，他就会答应给盛和注资，十个亿。”

十个亿？

司梦言没想到自己还挺值钱。

可是她都没见过那个利诚，他又为什么要跟她结婚呢？

“呜呜呜，他不会是个又老又丑的糟老头子吧？”司梦言脑补了一下灰暗的婚后生活，瞬间觉得绝望透顶。

“糟老头子？”司强否认道，具体年纪他也没查，只能凭他自己目测，“他老倒是不太老，应该在三十岁上下。”

不老？司梦言又问：“那他肯定是个残废吧，断手断脚的那种。”

接连被坏消息打击的司梦言，下意识就把情况往更坏的方向想。

司强摇了摇头：“虽然没亲自摸过，但看上去，他四肢还挺正常的，不像是假肢。”

“那他长得丑吗，是不是这样，”司梦言做了个口歪眼斜的鬼脸，“就这样，脸长得不能见人的这种。”

“那倒也不至于，”司强摸着下巴，仔细地回忆着，“就一个普普通通的长相，怎么说呢，比你爸年轻时还是要差那么点意思。”

嘶……怎么听起来像个正常人。

但这么一来，司梦言心里的疑惑就更大了。

因为否认了这几条显而易见的理由，那只能说明，背后还有千万条不能见光的理由。

而这些问她爸肯定是问不出来的。

盛和是她爸一手创立起来的企业，风风雨雨中矗立了20多年，她见证了它的每一次扩张和发展，它年纪都要和她一般大了。

现在她能眼睁睁看着这企业直接倒闭吗？

一年了，他们肯定是该想的办法都想过了，所以才会走到了这条路上。

沙发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手机屏自动亮了。

是关默发来的微信：【我到家了。】

关默：【周末我们去东山玩玩？你是喜欢爬山吗？……或者逛街？】

然后鞠念的信息也跳了出来。

鞠念：【啊啊啊啊啊啊啊】

鞠念：【恭喜你啊！速速请我吃饭！】

司梦言把手机反扣了过去。

突然，她站起身，直接冲到厨房，打开柜子，取出了她爸存放在这的一瓶茅台酒，拆了盒子，然后递给司强，冷冷地说道：“把这打开。”

司强不由得一阵肉疼。

这是他拖了很多关系才弄到的收藏级茅台，市面上有钱都买不到。

先前因为害怕自己忍不住给喝了，所以才放到女儿这的。

但是他没多话，直接把这瓶酒给开了：“行，言言，拿杯子来，今晚咱们父女俩就喝个不醉不……”

他话还没说完，司梦言就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直接对瓶咕咚咕咚吹了好几口。

辛辣的白酒气味一下子就充满了她的口腔，麻痹着她的嘴唇和舌头，然后一直辣到胃里。

茅台的酒香立刻溢满了房间，司强闻了直咽口水。

司强：“你好歹……”

后面的“好歹给爸也倒一点”还没说出口，司梦言一仰头，又豪迈地给自己灌了好几大口。

没过一会儿，酒精开始麻痹着她的神经。

司梦言借着酒劲儿，直接说了出来。

“好，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