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岛小姐!”
京子连忙握住大岛的手,双脚仓促卡在栏杆之间固定身体。她平日里注重锻炼,医生需要充足体能,加上大岛因为药物影响,体重已经急剧下滑到了四十公斤出头,短期内还不至于双双一起掉出阳台。
屋内的惊叫同样此起彼伏,他们专注于二女的互动,忽略了室内仍然充满疑点的莫名男人。他一把掳走身旁的灰原,冲入阳台推人,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高木和一色拔枪的瞬间,他也掏出了别在腰后的枪支,推开保险,对准了灰原的脑袋。
“放开小哀!”阿笠博士连忙道。
“你要做什么?!”一色警官和鸭夫助理厉声问。
“做什么?我就说为什么最近买回来制作的货有问题,搞半天原来是你这个垃圾掺了料,大岛你跟丸田还真是一条路子出来的,那家伙今天买了我的东西敢给我□□。”
终于不再演的坂下展男愤怒地卡紧了灰原的脖颈,痛得她惊呼出声。
“都是因为你们这两人害得我最近天天被打!我才不会允许你们逍遥!敢耍我,现在你们也该被我耍着玩!废物警察们听好了!你们只有两条选择,要么选择这个小鬼,我保证不开枪,全貌归还,代价是这两个女人去死,要么我现在杀了这个小鬼,然后自杀,你们爱救这两个女人就去救。怎么样,很划得来吧。”
男人将枪支对准笹川的身体,衰老的脸庞显出狰狞的得意。
“你知道你这么做会面临什么吗?”光彦急的脸都红了,他握紧拳头又无可奈何。要是有柯南在,肯定能用足球把对方踢晕,现在只能靠他们自己想办法救出伙伴。
“知道啊,但我无所谓!我就要这样!”早早被药物腐蚀了理智,坂下表情狰狞,怪笑了数声,“我只会制作这玩意,干了那么多辛苦活帮忙试药那么多次,现在居然被他们质疑中饱私囊,一点信任也不给我,听说还打算处理我?!反正都是死,那我死前也该知道是什么狗屎毁了我的道路,把这狗屎碾成一滩烂泥吧!”
“就,就为了泄愤?!”
明坂完全无法理解这种猖狂罪犯的思路,随口说出话的下一秒,她就被吼得瑟瑟发抖。
“什么叫就为了泄愤?我走到今天有人同情我吗?你们在这里开派对一样一人一句办案破案,还说什么好听的话,就仿佛能拯救这条母狗,为什么没人来拯救我啊?你们以为是我天生喜欢干这行吗?假惺惺……一群演员,一群骗子!我们那么多人犯法了,你们有本领,倒是早点把他们都抓起来审判啊!都在这里装什么好人啊!”
坂下想要咆哮,可是他的身体和嗓音并不支持他这么做,硬是吼不上去,他只能喘着气,发泄般地更用力掐住了怀里的灰原,枪口紧紧抵进脸庞。
“不要伤害那个孩子!”京子看到他的动作,连忙道。
“你有资格跟我说要求吗?我最想杀的就是你!那天你的妹妹把人吓到后,好不容易凑齐的一群新入伙的家伙全躲起来了啊!他们居然还跟我说继续做下去很可怕……他们还想当好人?!报警举报我后警察还想抓我?!凭什么?!是他们自己要走这种路的,是他们自己不想读书找上了我!”坂下破口大骂,凝聚的憎恶让他的五官几乎揉在了一起,“我才不会让你这种坏了我好事的垃圾活下去!”
“可恶……!”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群众孤立无援,此刻更是被犯人大肆仇恨侮辱,素来好脾气的一色也不免面容愤怒。
“冷静,都都。”黑发底下同样眉头紧锁的鸭夫握住他的肩头。
“你的逻辑完全错了吧!明明打伤了那些人的是笹川的妹妹,憎恨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干什么?”小野气的只想要跺腿。
“是啊,是啊!是啊!我肯定打不过笹川的妹妹,我让她妹妹后悔自己都做过什么不也是我的胜利?!”坂下猖狂大笑,“笹川你肯定也很后悔吧!就是你的妹妹自作聪明的随意打我的人,让你被我记住。你马上就要死了啊!快恨你妹妹去!”
“我才不会——!那孩子是为了保护我们挺身而出的!她成长后的背影可靠得让我发自心底喜欢,让我感动,甚至是保护了我们后,还让更多被你迫害了的年轻人迷途知返,我怎样道谢,怎样为她自豪都还来不及!我永远都不会因为我自己而去仇恨其他人,哪怕我今天死在这里了,那也一定是我哪里还做得不够好,跟那孩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别想挑拨离间!”
京子扬声反驳,她眉头抖个不停,大哈一声,硬生生把悬空的大岛拽起来了一些,此刻她已是满头满手大汗,双腿也开始发虚,甚至都没法抓大岛湿滑的手掌,只能一点点移动握紧的衣袖和小臂,试着够得更多。大岛吓得背冒冷汗,她根本不敢往下看,生怕自己随便乱动增加苦苦支撑的京子的负担。
“快想办法救救他们三人啊!”
小野仓皇看向室内的其他人,胆小的皆川吓得身体抖如筛糠,明坂更是惨白的脸上写满害怕,少年侦探团们焦急得嘴巴都合不拢,高木一色和鸭夫强作镇定,暗中试图拔枪。
“闭嘴!所有人都往后退!如果谁打电话或者离开房间,我立刻扣下扳机!”坂下捏着灰原的脸颊,威胁道,“你们这些警官,把枪和棍子统统丢下,我数三秒,不丢的话我照例开枪。”
愤懑不甘的一色和高木对视一眼,此情此景只能被迫配合,武器统统卸掉后,高木紧绷着脸,沉声道:“你可以跟我们说说你有什么要求。只要你放开你手里的那个女孩和□□,什么条件都随你开。”
“哦?警察是终于做出明智决定,要放弃笹川了?”坂下惊喜地笑出声。
“我们可以一个个来谈,不是吗?你要什么,才肯让那三人全部得救?”情况紧急,高木脸上滑落汗珠。
一色吞了口口水,平日里他没少给自己的伙伴鸭乃桥论处理命案后续,在救人上除了一腔勇气和正义感,最近的体力和应变能力也强了许多,他紧握拳头,时刻做好冲刺准备。
“我要什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好笑,警察水平只是这样?可我不要——我才不要,你们这些出尔反尔的家伙我看得多了去了,哪次不是说放过,转头就把人抓捕?现在看你们抓耳挠腮的样子可比我拿钱快活的多!”坂下沙哑尖锐的怪笑刺耳地就像指甲摩擦黑板,“看到了吧!不会有人救你们的,笹川你还有多少力气支撑?外头那群废物一样的警察救你?别做梦了!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丢下这个女人,逼到绝路上谁会变成极端利己的人渣,我要看你还能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
脸上汗水和雨水混杂在一起,京子的体力衰竭的速度急剧攀升,尽管如此,她依旧没有放弃。
“如果她掉下去了,我就跟着一起下去。”
“别傻了笹川!”大岛瞳孔一张,她在夜雨里拔高音量,“为了一个陌生人你不要命了吗?!”
京子双臂双腿抖个不停,手握着人的力量一刻也没有减小:“有人受伤了我怎么可以视而不见!现在正是需要我拼死努力的时刻!”
“什么狗血夸张的说辞,不过既然你想死,那么麻烦你快点抱着这女人跳楼去吧,这个小妹妹一定会很感激你们两的性命牺牲的。”坂下强硬地抬起灰原的脸,对于灰原的怒目而视毫不意外。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会感激,你这种垃圾还不如快点被你的同伴杀了!”
灰原咬牙切齿地说,她不是被对方扯住衣领卡住脖子,就是被抓住脑袋和头发,粗暴地动作痛得她忍不住喊了好几次。
“臭小鬼你似乎是想多吃几颗子弹啊。”
坂下故意将枪口抵在她脸庞上揉了揉,室内的同伴们吓得立刻喊出她的名字,鸭夫更是张嘴要说些周旋的话时,悬在屋外的人在这时突然爆发出凄厉的尖叫。
“笹,笹川——!”
雨水让两人的手臂衣袖愈发湿滑,京子费好大劲才把人抓上来些,大岛手臂却骤然滑出不少,方才好不容易达到的高度立刻退回原点。大岛牵着京子的手在半空中摇摇晃晃,面露绝望,阳台边的京子因这一滑,半个身体更是全都跑扶手外侧来了,没人帮她的话,铁定不一会儿二人将齐齐坠楼。
“我抓住了!我抓住你了!”京子立即压下心中的慌张,呼喊道。
为什么……
明明并不遥远,却跟西西弗斯一样。
我永远也回不到屋里头了吗。
想到这里,大岛看向京子,声音发颤。
“不要拿你自己的生命当代价……不要救我了,我不想害死你。拼死什么的,我不值得你这么做啊。”
“你当然值得!我一直想告诉你,不要放弃自己!希望一定是存在的!”京子上半身反复经受着雨水的拍打,在呼啸的寒风中,她也不得不在喘息间拔高了音量,说出对自己同样起着振奋作用的话。
“话是这么说,笹川小姐的体力已经没法支撑了。”鸭夫冷静指出。
“所以才更要想办法!”
一色扭头看去,友人仿佛看透了一切的蓝眸透过凌乱的发丝,精准的对上他的视线。凭靠二人搭档的默契,两人警惕的在坂下的视野余光处一点点移动身体,高木和阿笠博士察觉到一色的行动,主动借身形替他们打起配合。
“原来……如此!你的自欺欺人病症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啊!”坂下又惊又喜。
“才不是……什么自欺欺人。”京子咬紧牙关,“我拉不上来芽小姐的话,那就坚持到他来!会来救我们的,他一定会及时赶来的!”
“谁?你刚刚聊天时说的那个住在隔壁町的男朋友?”坂下顿时乐不可支,“看来你还很爱做梦!从接到电话到现在,加上米花下雨路况极差,他到这里也得花近两小时,何况他就算到了又怎么样?进来一样会看到你被我胁迫,什么也做不了,或者正巧能看到没力气的你直接跳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仰头大笑。
“小纲他……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仿佛见到了什么,京子目光骤然明亮,说话的语气都瞬间显得自信了起来,“他是能带来奇迹的人!”
“什么甜言蜜语,我才……”
一声尖锐的爆响宛若锋利的刀刃,陡然贯穿雨水和寒风,狠狠刺向所有人的耳膜。
京子扭头看向他手中苦苦挣扎的灰原,紧绷的面上竭力露出一抹安抚和愧疚之意,喘了几口气后,她轻声道:“抱歉,把你也卷进来。”
“别在意,现在想想该怎么办,你还能支撑多久?”
灰原努力保持镇静,在她看来,现在的京子以这样的姿态想要等到外人的介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很快就没事了。”京子没有正面回答,她鼓励了一句,重新看向大岛,“芽小姐,你喜欢跳楼机吗?”
“还……还行吧。”理解为这是坠楼前最后安慰和美好形容,大岛又哭又笑,张大嘴巴喊道,“我不怕!!”
“那就好,我也很喜欢跳楼机呢。”在所有人茫然的注视下,京子深吸一口气,对着底下放声大喊,“落地就拜托了!”
下一秒,她便顺着阳台栏杆,朝漆黑的建筑外纵身一跃。
“笹川……笹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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