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穷奇笑道,看着似乎真的很赞同奇鹤的话。
“你要验证的事情已经完事了,我要走了。”奇鹤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站起身子,打量了穷奇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梼杌的第一个计划,是寻找帮手,最好的人选无疑是混沌。
混沌自打被天庭通缉后,就躲在了南方地区,南方地带相对富庶,管理也不严格,混沌钻了这个空子,在南方地区隐姓埋名,顺带着养精蓄锐。
地方还是梼杌安排的。
梼杌特意挑半夜的时间前往南方。
混沌借宿的地方,是一家茶馆,看起来清幽淡雅,夜晚,梼杌推开店门,看见独自一人枯坐着的混沌。
混沌的视线透过打开的窗子,向月亮眺望。
门“吱呀”的声音响起,混沌扭过头,恰好看到梼杌披着风霜推门而入。
“你怎么来了?”混沌的声音很是沉闷,好像生了一场大病一般,提不起半分精神。
梼杌关上门,坐在混沌对面,挡住混沌向外远眺的视线。
混沌这才将视线久久地停留在梼杌身上。
梼杌将一卷书筒扔在桌子上,示意混沌打开,混沌虽然心里疑惑不解,但还是照做了。书筒里滚出来一颗透明的小珠子,混沌又拿出里面的纸条,恍然大悟。
“这是天书?”
梼杌点点头,道:“天书降世,我想就是为了给我们指一条明路。”
混沌笑了笑,没抱什么希望:“山海经那么大,要是想找到神鹤,得找到猴年马月去。”
梼杌笑而不语。
混沌看着梼杌的表情,心底的想法渐渐成形,可他却又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混沌这才提起精神,凑近梼杌几分,试探地低声说道:“难不成你已经找到神鹤了?”
梼杌捻起透明的小珠子,点头道:“是的,我已经知道神鹤是谁了。”
“那你怎么不直接掳来?”混沌猛地站起身子,脸上的兴奋之色不加掩饰,“走走走,事不宜迟。”
梼杌摇头,叹了口气,道:“恐怕是抓不来。”
混沌就像被浇了一桶冷水一般,上头的大脑清醒了不少,也是,如果神鹤身份简单的话,梼杌自己就足够把她抓来了。
“这神鹤是什么来头?”混沌坐回去,冷静问道。
“实不相瞒,这神鹤就是穷奇的那只白鹤。”梼杌擦了擦手腕上金表的灰尘,答道。
往事如潮水一般不断地涌入到混沌的脑海,混沌狠狠地捶了下桌子,咬牙切齿道:“我就说穷奇把她带在身边一定有别的目的,这女人就是个祸水,无论是为了奇鹤,还是为了力量,都必须把她给杀了!”
梼杌不赞同地看着混沌,分析道:“你觉得现在的奇鹤会允许你动白鹤?”
混沌被梼杌的话给敲醒,是啊,现在要是想杀掉白鹤,恐怕得先过奇鹤这一关。想到这,混沌又狠狠地捶了下桌子。
“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让奇鹤心甘情愿地看着咱们杀掉白鹤,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奇鹤能亲自杀了白鹤。”梼杌沉声说道。
混沌笑了:“你这不是讲笑话吗,能绕开奇鹤把白鹤杀掉,就已经是天方夜谭了,你还打算让奇鹤亲自杀了白鹤?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梼杌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道:“你可知道无忧湖?”
混沌在脑海里仔细搜寻了下这个地方,没一会儿就想起来了:“当然知道了,九尾不就住在那里嘛。”
“不错,那你可知道无忧水?”
“断情绝爱水啊,谁不知道……等等,你是想给奇鹤灌上无忧水?”混沌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梼杌冷静的面庞。
“没错。”
无忧水,销的是人的爱意,饮其者将会把自己的爱转化成恨,所谓爱之深、恨之切,解开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掉饮者的心上人。
心上人一死,这无忧水的效力自然就没了。
“你以为无忧水是那么好拿的吗?”混沌搬过梼杌的脑袋,对着梼杌的耳朵大声说,“那他妈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井水河水,你想从九尾那弄到无忧水,肯定是要脱层皮的!你他妈清醒点!”
混沌一顿输出后,给自己累个半死,梼杌掏了掏耳朵,道:“无忧水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办法弄到。”
“你有个……”还未等混沌的话说完,梼杌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离老远,梼杌还能听到混沌跳脚大骂的声音。
为了自己的宏图大业,总是要做些牺牲的。
梼杌想。
无忧湖在西方宫殿的下方,梼杌到的时候,井口已经被封上,封的很严密。梼杌一掌将封印打破,这封印看似很严密,但设封印的人还是手下留情了。
梼杌不知道设下封印的人就是奇鹤。
进了无忧湖,梼杌飞到陆地上,看着四周空旷无垠的景致,徒然升起一种孤寂之感,梼杌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开门见山地喊道:“九尾,我有事相求。”
话音刚落,平静的水面就泛起涟漪,涟漪逐渐向四周扩散,一簇水花涌上陆地,九尾猛地从水中跃出来,长发飘散开,甩着水珠。
九尾看着梼杌,勾唇一笑,道:“你就是梼杌吧,你刚出生时我还抱过你。”
梼杌:“……”
九尾将头发束起,道:“有什么事求我?”
“我想要无忧水。”梼杌冷静地回答。
“无忧水?好啊,可我不做亏本买卖,来我这换东西的人,必须与我签订契约。”九尾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契约的内容是什么?”
闻言,九尾倒是愣了片刻,饶有兴趣地说:“这个嘛,你以后自然就知道了。”
“好,我答应你。”梼杌想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死,自己的这条命也没那么值钱。
“哦?你确定?”九尾没想到梼杌会答应的这么利索。
“确定。”梼杌的脸上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九尾点点头,伸出右手,五指张开。梼杌深吸一口气,将左手贴在九尾的手心,九尾将五指合拢,两人十指相扣。
九尾额头间的妖纹猛地一闪,梼杌浑身像被雷劈了一样,狠狠一颤。
九尾松开手,从腰间拿出一个酒壶状的东西撇给了梼杌,梼杌脸色苍白地接过。
九尾似笑非笑地看着梼杌,道:“你是向我求取无忧水中,答应的最快的一个,怎么,那人就这么让你魂牵梦萦?”
梼杌摇摇头,惨笑一下,道:“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九尾皱起眉头,看着梼杌。
梼杌摇摇头,不打算回答了,九尾自然也懒得逼问,世界上的任何事,凡是涉及到情情爱爱,那就都不能用道理说清了。
梼杌离开西方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北方,来到夜总会时,恰好看到奇鹤坐在大厅中央,奇鹤盯着对面的花盆半晌,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梼杌坐在奇鹤旁边,顺着奇鹤的视线看去,那只是个普通的花瓶罢了。
“混沌想在南方那边聚一聚,我瞧你这几天糟心事也不少,不如去南方放松一下,混沌自己待在那里也怪无聊的。”梼杌开口道。
奇鹤摇摇头,道:“我现在没什么心情。”
梼杌笑了笑,无所谓地说道:“我知道了,你担心我会加害白鹤,难不成都到这一步了,你心里还是放不下她?”
奇鹤猛地抬眼看向梼杌,眼神瞬变,倒是让梼杌很意外,奇鹤嘴硬地说道:“她?胳膊肘往外拐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在意,我现在不过是拿她做制衡穷奇的筹码罢了。”
梼杌就是很喜欢看奇鹤嘴硬的样子:“那好,既然这样,咱们几个就去南方待几天。”
“我说了……”
梼杌打断道:“你不是不在意那女人的生死嘛,还是说,你在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什么时候启程?”奇鹤烦躁地说道。
“明早吧。”
奇鹤草草点点头,起身离开,一边走一边说:“行,那就明早。”
奇鹤回到房间时,风衿子依然被绑在床上,在床上躺了一天的风衿子,只觉得被麻绳绑住的地方已经没有知觉了。
奇鹤拖过一张椅子,坐在床边,风衿子扭过头看窗外,不和奇鹤对视。
奇鹤看着风衿子的脸,叹了口气,道:“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南方。”
风衿子不回答。
“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从今天起,你别想离开我身边半步。”奇鹤语调平缓地说道。
风衿子闻言扭回头来,看着奇鹤,声音沙哑道:“你能关住我一时,你能关住我一辈子吗?”
奇鹤笑了笑,眼里的疯狂不加掩饰,几日没合眼,奇鹤眼下的黑眼圈极重:“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想带我去哪都无所谓,奇鹤,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没有权利插手你的事情,只要你自己不后悔就行。”
只要你自己不后悔就行。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缠了奇鹤几百年,尤其是在风衿子死于他剑下的那天,周围的声音那么嘈杂,可他却什么都听不到了,唯有这一句话,一直在他耳边反复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