梼杌拿着酒杯的手停了下来,瑟瑟冷风从大开着的窗户灌入,梼杌一时间甚至忘记拉开灯。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梼杌喃喃自语道。
梼杌借着月光捡起地上的书筒,酒杯被他随意放在地板上,他晃了晃书筒,听到里面有珠子滚动的声音,这声音谈不上好听难听。梼杌将书筒拧开,从里面倒出来一张纸条和一颗透明的珠子。
梼杌展开纸条,轻读道:“神鹤降世,杀其者,可获得灭世之力。此圣珠将会指引你寻找到神鹤。”
梼杌若有所思地看向手中的珠子,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梼杌勾唇冷冷一笑。
水的温度骤然下降,风衿子不卑不亢地和奇鹤对视半晌,奇鹤移开视线,风衿子早就注意到奇鹤腹部的血迹,她想起了风霞说过,奇鹤和穷奇中的任何一个受伤,另一个都会承受相同的伤害。
放走穷奇,或许是因为他不希望这件事被混沌知道吧。
可是那一枪偏偏又是他自己打的。
真是矛盾。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风衿子内心除了这个以外,什么都想不到了。
“你在想我腹部的伤口吧。”奇鹤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冷冷一笑。
风衿子没回答。
“你就算知道也没什么的,穷奇如果死了,我也得死,你大可放心,就算穷奇真的落到我手里,我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奇鹤兀自说着,并不在意风衿子是否听进去。
就在二人都沉默下来时,风衿子听到水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过来,风衿子脸色一变,一把拽起奇鹤,往出口处逃。
就在距离出口咫尺之遥时,那出口“砰”地被锁住,风衿子无声地骂了一句,真够倒霉了。
奇鹤眼神一变,展开翅膀,带着风衿子飞到了陆地上,奇鹤紧紧拽着风衿子的手,面色不善地说道:“出来吧,没必要装神弄鬼。”
四周风平浪静,奇鹤也不着急,没过一会儿,水面突然涌起,巨大的水花猛地冲到了风衿子二人面前,风衿子下意识伸手挡住脸,水花落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风衿子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男人穿着白色的道袍,白色的长发披肩,眉间有一道梅花状的妖纹,一双眸子湛蓝,肤白如雪,声音也是冷冷清清的。
奇鹤闻言笑了笑,语气不善道:“来到这,自然是为了取走天书,除了天书,这里还有其他值钱的物件吗?”
男人也笑了笑,道:“好生狂妄啊,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胆敢在这撒泼。”
“这里不就是无忧湖吗,怎么,还指望我进来之前先给你三叩九拜?”奇鹤冷冷一笑,面带嘲讽。
男人从手腕上抽出一条束带,将头发拢起,绑成低马尾,不屑地看着奇鹤,道:“这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我想去想留还由不得你!”说罢,奇鹤一掌拍到了男人的胸口上,男人皱着眉头向后退了几步,口中喷出一口血,看起来像一朵娇花一般。
男人的视线时不时地投向风衿子。
风衿子担心奇鹤真把这朵小娇花给杀了,赶忙拉住奇鹤,道:“你别真把他给杀了,把他杀了,咱俩就找不到出口了。”
奇鹤轻蔑地撇撇嘴,收回了手里化出的灵球,对着手捂胸口的男人说:“你赶紧把出口给我打开。”
男人用指腹擦着嘴角的血珠,看向风衿子,道:“你可以离开,但是这个女人必须得留下来。”
“什么?”奇鹤闻言顿时皱起眉头,风衿子离奇鹤极近,她能感觉到奇鹤体内的神力已经开始调转了。
“为什么要我留下来?”风衿子冷静问道。
男人看着遥远的天,又看看旷阔无垠的水面,声音凄切地说:“我自己待在这里太孤单了,几千年、几万年,来访者一只手都能数清,没有人和我说话,我想死,可我又死不掉。”
“我可以把你杀了。”奇鹤不耐烦地说道。
“那为什么是我?”风衿子问。
“因为你看起来比那些莽夫有趣多了。”男人戏谑一笑,向着风衿子眨眨眼,声音蛊惑地说道,“你愿意留下来吗?”
风衿子看到几条尾巴从男人的身后伸出来,男人的话就像一句咒语一般,鬼使神差地,风衿子竟然想点头答应下来。
就在风衿子即将点头之时,一股血从风衿子面前划过,紧接着,风衿子听到一声惨叫,这惨叫来自那个白发的男人。
奇鹤手持双刃,将男人的两条尾巴切了下来,剩下的七条尾巴受惊似的缩了回去。
男人恶狠狠地看着奇鹤,一双湛蓝的眼睛里噙着毒液一般,凶狠又哀怨。
奇鹤收起双刃,看着男人,道:“九尾,你如果再敢对她使出媚惑之术,其他的七条尾巴,也就别要了。”
风衿子如梦初醒一般看着眼前的二人,原来自己是中了媚惑之术。
好歹毒。
风衿子拍了拍自己的面颊,浑浊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美人面,蛇蝎心。”风衿子评价。
“小白脸,人还坏。”奇鹤评价。
九尾:“……”
九尾:“等等,你们是不是对我太不客气了点,别忘了,你们要是想出去,还指望我呢。”
奇鹤看着九尾,“噗呲”笑出声来,道:“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难道不知道,我完全可以把你这层结界打破,然后大摇大摆地出去吗?如果不是念及我父亲的情面,你,九尾,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谈条件?”
九尾闻言倒是一愣,看起来比之前兴奋了不少,九尾撩开散落的长发到耳后,饶有兴趣地说:“比起穷奇,你更像是凶兽,怪不得少昊更喜欢你一点,甚至不惜让穷奇替你背骂名。有趣,真是有趣啊。”
九尾哈哈大笑起来,甚至鼓了鼓掌。
奇鹤神色冷下来,手中化出长枪,九尾停下了笑,摇摇头,又用手抹去因大笑而流出来的泪水,道:“算了,何必拼个你死我活呢,想要走的,就算是硬留也是留不下的,你们离开吧。”
话音刚落,出口处重新涌起水流,奇鹤瞪了九尾一眼,拽着风衿子的手打算离开。路过九尾时,风衿子停下脚步,从手中化出一团绿色的灵球,风衿子将灵球递给九尾,道:“服了这灵球,你断掉的尾巴自然会长出来,最近一段时间别吃太辣的。”
九尾怔愣片刻,表情有些呆滞地接过风衿子递来的灵球,目送着二人从出口处离开。
从出口处出来后,奇鹤一掌将井口封住,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最后,风衿子被迫和奇鹤一起回到了北方,依然是那家夜总会,依然是那间屋子,不同的是,这一次,风衿子被绑在了床上。
奇鹤把风衿子绑到床上以后就离开了,现在天庭在抓捕混沌,想必这几个凶兽都是焦头烂额的。
从凶兽诞生起,天庭就想除掉他们了,无论是什么罪名,只要这个罪名够逮捕凶兽就够了。
风衿子忽然替凶兽们觉得可悲,出身是自己不能决定的,如果可以的话,不如平凡点,有点小聪明,但还不至于聪明到把别人耍的团团转,有点小天赋,但还没有天才到不需付出任何努力就能成功的程度。
凡事都讲究一个度,而他们的出生,打破了度,更是打破了平衡。
从奇鹤带着白鹤回来开始,梼杌衣兜里的珠子就一直闪着异样的光,趁着奇鹤不在,梼杌将珠子贴到白鹤房间门口,光又亮了几分。
梼杌饶有兴趣地看着闪闪发光的珠子,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甚至想着将珠子贴到白鹤的皮肤上,这样才是万无一失的,可是奇鹤太谨慎了,竟然在房间周围设了这么多结界。
梼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关系,他已经得到答案了,而新的计划也在他的脑海里形成。
奇鹤对白鹤的爱慕之情太明显了,想要成就大业,只知道溺在儿女情长之中可不是个好兆头。
梼杌信步离开夜总会,表情很轻松,步伐却很凝重。他现在急需要一个帮手,一个和他站在一边的帮手。
奇鹤接到穷奇的来信时,他刚刚踏进夜总会,现在他要来赴约了。
奇鹤按照信上的地址来到了一家茶馆,这茶馆看起来很是朴素,却别有韵味。
奇鹤粗鲁地拉开帘子,看着坐在茶室的穷奇,冷冷笑了笑,然后坐在了穷奇的对面。
奇鹤注意到在穷奇手边有一把匕首。
“说来也奇怪,这么多年你和我见面的次数,还没有我同父亲见面的次数多。”穷奇开口道。
“哦,那你和我见面的次数确实很少。”奇鹤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
穷奇犹豫片刻,沉声问道:“井是你封的吧。”
“是。”
“白鹤她还好吗?”
“好得很,用不到你操心。”
“好,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确认。”穷奇拿起手边的匕首,迅速将食指割破,奇鹤拿着茶杯的那只手的食指果然和穷奇一样,迅速流出血来。
奇鹤冷冷地看着穷奇的动作。
穷奇微微一笑,道:“从小到大,我身上总是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伤口,现在我大抵知道是为什么了。”
奇鹤嗤笑一声,道:“那你知道的未免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