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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冥濛惘辨色(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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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色不见老去,清天净空孤日悬。

这里一如既往地安静,仿佛是连风与云都不愿眷顾。

好熟悉。

凰愿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十指尖尖,并非第一次梦见这里时那个八九岁的样子了,而是一双少女的手,就连身体也长大不少,不再是小豆丁了。

发生什么了?

怎么会又在这里?

恍惚的念头从脑海里断断续续地闪过,记忆逐渐回流——

原是方才御剑时,夙情曾问要不要休息片刻。她想着左右无事,不如就宿在剑上小憩一会儿,然而才答应不久,便莫名其妙地陷入人事不知。

此时,应还是在梦里才对。

也不知是不是近来故人旧事总在脑中盘桓不去,幽影一别后,竟然重梦这处。

凰愿不急着清醒,收回手来撑在身后,继续坐在草地上纵目天空发呆,懒懒地不想动弹。

时间变得愈发缓慢起来,渐渐地,这万籁俱寂的无垠草场也不再令人孤寂沉廖,反而变得可爱可亲。她意识初开起就常常在这里发呆睡觉,与此地的亲近与熟悉,想忘也忘不掉。

日沉月浮、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已经轮转了数个来回。

地上的凰愿如雕塑,不知道坐了多久,一动不动,直到背后有脚步声传来,她才惊醒似地收回目光,却没有回头。

“我要走了。”如昆仑玉碎般清透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少年将要长至青年时,要变未变时的一丝低沉。

这声音她听过无数遍,无端熟悉、闻声识人——

是哥哥,也是溟彧。

“嗯。”凰愿听见自己平静地应了一声。

仿佛是知道不会得到答案,她安静地沉默着,不问缘由,不问去路。

彼时年少不懂离别,不懂离思,只是本能地不想与哥哥分开,但似乎也知道挽留无法改变任何结果。她低头看去,让天青色的衣角留映在自己的瞳孔里,却不敢抬头,生怕一旦见到了哥哥疏离的面孔,眼泪就会忍不住决堤。

两人默契地沉默着。

“以后摔倒了要自己站起来。”许久之后,溟彧才开口。他的声音十分冷漠,明明是关心人的句子,从他嘴里说出来没有半分温度,反而像是要人性命的威胁。

“我都多大啦,怎么还会摔倒。”凰愿忍不住笑,故作轻松道。

“也不要再哭了。”少年道,“长大了就不会有人再替你拭泪了。”

“你还会回来吗?哥哥。”她像是没有听到少年的话,自顾自又问了一个已然知晓答案的问题。

“不知道。”少年犹豫一下,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有轻微的叹息声从背后传来,混杂在一阵飘忽而起的柔风里,仿佛错觉。

凰愿自欺欺人地把它当做是肯定,死死咬住嘴唇,直到不再颤抖的时候,才鼓起勇气开口,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而轻快:“这样啊,那祝愿我们,相逢有时。”

“最好不要,凰愿。”少年的声音更加沉郁,像是被三九的朔风裹着,冷得可以掉出冰渣,“我们最好是永不相见,这样对我们都好。”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呼唤自己的名字,也许也会是最后一次。

“永不相见……”凰愿喃喃道,“明明……”

明明在众多哥哥姐姐中,唯有他们之间的羁绊最深刻,为什么到头来她谁都能见,却独独不能见溟彧?凭什么?她的内心在嘶吼呐喊,然而所有话堵在喉咙中,一句也说不出来。

“你不会希望我回来的。”溟彧自嘲地说,“这里的其他人也一样,没有人希望我回来。”

“为什么?”她猛然站起来,抓住身后少年的肩膀,急迫地追问,“不是的,不是的!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的,我们再试试。”

溟彧的样子骤然撞进眼帘,同久远记忆中模糊的轮廓重叠。

少年面上覆了一张面具,看不清相貌,唯有一双金色的眼睛,叫人印象深刻,忍不住幻想面具底下的面容该惊艳到何种地步。

还没长开的身形裹在天青色的长衫里,腰封束在腰间,勒出了细窄的腰身,他的体型在这个年纪略显单薄,身量却极高,仿佛是纵向的生长抢去了全部的养分,让他再不能多长半两肉似的。

“试试?”少年显然不信这样的托词,话语间带着刺似的扎人,“清音与惜翎试了多少法子了?可有半点成效?凭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仿佛习惯了无望的等待与尝试,被迫接受了必死的结局,眼中没有怨怼愤恨,只有如同灰烬的漠然。

“不会的……”凰愿不想放弃,却也没有更好的说辞能让人留下来,只能重复着苍白无力的句子,“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走才是对所有人都好的选择,不对,”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恶毒的话,“或许我死了才是对所有人最好的。”

“那我和你一起走,或者我去找你。”凰愿不顾一切地说。她的眼泪被逼回去,灼热喉头堵住所有剩下的话。

“不,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溟彧不为所动,用力拽下了握住自己肩膀的手,“你好好留在这里,好好活下去,别再见我。”

一语成谶。

往后漫长的时光里,曾经最亲密的兄妹竟真的再也没有过片刻的相逢。她化为凡世的一粒尘沙,走遍了千山万水,却没有捕捉到过半缕溟彧的痕迹。他像是融入江河湖泊里的一滴水,杳无音信。

哥哥的脸庞,哥哥的形貌是什么样的呢?

不记得了。

哥哥有没有胖一点?哥哥是不是好好地活着?

无从知晓。

只有那声叹息,随着风远去,像是还没有消散,一直从梦里延伸到现实,在她的耳畔盘桓不去。

-

“唔!”凰愿睁开眼睛,只看见漆黑的一片。

所幸有微弱的呼吸声在耳边轻响,是夙情。他的存在总让人安心,连失落都可以轻易地被擦去。她呆呆地坐在巨阙的剑脊上,看着前面的背影发呆。

“怎么了?”夙情担心地回望。

“我好想梦到溟彧了。”凰愿还沉浸在方才的梦境中回不过神,停了一会儿才肯定地点头,“嗯,我梦到溟彧了。”

方才的一切是真实的吗?

她翻遍了记忆也不曾找到对应的片段。如果溟彧真的这么早就身染鬼气,清音与惜翎怎么会放任他在凡世肆意游荡,他又怎么会拖到如今才想着要打开封印呢?

大概只是现事往情混杂在一起产生的虚妄黄粱罢了。

她拍拍自己的脸颊,终于清醒过来。

“你还好么?”比起梦境,夙情更关心凰愿是不是有事。

“没事。”凰愿冲他招手。

“那就好。”夙情用脚尖点了点巨阙,让它放缓速度自己飞一会儿,随后走到她身边坐下,“愿意说说么?”

“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是觉得和我想象的有些不同。”凰愿把头靠在夙情的肩上,茫然道,“我原以为,他同我是水火不容的关系,所以才想杀我。”

“光看他的举动我也会这样以为。他想毁掉封印,想杀你,又因此牵连众生,每一件事都让我很难相信他是你的哥哥。” 夙情仍旧记得溟彧对凰愿动手时的狠厉,让他心惊肉跳,如果去迟一步,留给他的就是一具无魂之躯,“我从来没想到会有戾气这样重的灵族,背叛天性,弃天下于不顾。”

“我也曾经背叛灵族,所以一直在想他有什么苦衷。” 凰愿自嘲地笑笑,“当然,这可能只是我自欺欺人的逃避,总希望有个人和自己处境相似,这样就算是自己和他做了不该做的事,心里都会好过一点。”

“不会的,当日之事一定另有隐情。”凰愿的为人夙情再清楚不过,他不喜欢她这样看待自己,“但并非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的。”

“偏颇了。”凰愿被他逗笑了,原本沉重的情绪消散些许,“溟彧好歹目的明确,我却是到现在都不知道前世的自己在想什么,或许更恶劣也说不定。”

“嗯,不偏颇。”夙情不承认,熟练地从怀里摸出桂花糖塞在凰愿嘴里,“无论如何,当年你也弥补了过错,但他却毫无悔改,仍旧想杀你,想毁掉凡间。”

“并非如此,”凰愿摇头,像是不理解,“在梦里,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关心,他明明有很多想说的话,却什么都没告诉我,我们会不会想错了?”

“梦境是相反的。”夙情一脸认真地说,“所以你肯定是另有隐情,但他必然就是想毁灭凡世。”

凰愿听了不满意,撇撇嘴说:“你怎么骗人哦,三岁小孩子都不会信。”

“你的确是小孩子啊,三岁都没有,该信我。”梦境是记忆的暗示,凰愿的梦境代表她正在回想起从前的事情,夙情知道的,但纠结于过去只会让她更加难过,他不想让她沉浸在这样的情绪里。

“信你,”凰愿很给面子,但很快正色道,“溟彧说过,他死了才是对我们所有人最好的结果,是那个时候他就被鬼气侵染,还是只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空想呢?千年前我们生活在天宫,万千界之间界限稳固,他怎么会身染鬼气,这说不通。”

“天下之大,可能有什么未知的地方早就产生罅隙了呢?”夙情问。

“可是天宫之中无论如何都没有出现过鬼气啊,若他是后来游历时才出事的,又怎么会在离开时说出‘死了才好’的话呢?”凰愿想了想,片刻后摇头道,“大概真的是梦中混淆了。算了,也许下次再见的时候,真相就会大白于天下。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和溟彧之间,有不同寻常的联系。”

“你们灵族皆是同根生,不是彼此间都有联系么?”夙情对她的描述疑惑。

“不一样的,”凰愿若有所思,“虽然我与兄姊们都是混沌之灵所化,但我对溟彧好像总有一种道不明的亲近,就好像他的喜怒哀乐我都可以感同身受,如并蒂双生。除了他,不论是清音也好,惜翎也罢,甚至是对年岁最相近的覃秣,我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并蒂双生……怎么会心性如此不同,溟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夙情低下头,下巴抵着凰愿的额头。

凰愿留下引凰集的时候,似乎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开了溟彧,夙情对他一无所知。

“他身量很高,大概与你差不多,带着面具,看不清长相,那双金色的眼睛里好像藏着太多的情绪,让人看不透……我有一种预感,”凰愿望着天边一抹鱼肚白,心情却怎么也明朗不起来,“我们大概,很快就要见面了。”

此生最好不要再相见。

但天不遂人愿,越不想相见越是会狭路相逢。千万年间,个中缘由已经湮灭,他们都选择了自己的路,下一次若是再度遇见,也必然不会是什么你好我好的圆满结局。

她与溟彧之间总是需要一个了结,是对彼此、也是对世间的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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