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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冥濛惘辨色(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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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银珎含辞未吐,只能说出模糊不清的嚅嗫,过了好半天,才找回了声音,“你是……”

多年在此处盘桓无法离开,使得她的神思混乱,一时竟无法反应过来。

“凤北卿。”凤北卿无奈地自报家门。

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重逢。

“北卿。”银珎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北卿。”

“嗯,我在。”

“北卿。”

这一声声的“北卿”,似乎是在缓慢地打开记忆的闸门,久远的过往悉数回笼,她看着眼前人,终于语带哽咽,“北卿。”

“小珎。”凤北卿的声音中也有难以察觉的颤抖。

找了百年的人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他忽然不知如何开口,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有千言万语要喷涌而出,但又堵在喉咙口,无法继续,每一句到了嘴边都觉得不说也罢。

几人一时无语。

银珎宛如逃避似的瞥过视线,向后看看夙情,又看了一眼凰愿,迷惑地问:“夙情哥哥,这位是?”

她出生于凰愿镇封之后,并不认得凰愿。

“是我师尊,凰愿。”凤北卿强压下胸腔中的热意,“我曾和你提过,可还记得?”

银珎点点头,忽然泛上一个腼腆的笑意,乖巧地叫了一声:“师尊。”

凰愿一怔,但随即应道:“嗯,小珎。”

“师尊来到漠北,可是为了当年的事情?” 银珎短暂的失神后,很快就恢复了淡然。

她不愧是承袭了父亲察言观色本领的人,不用凤北卿与另两人开口,也知道他们最关心的是什么。

“不错。”凰愿无意于逼她,才凝魂不久,并不适合立刻复盘,“你先休息一下,一切等出去再说。”

“小珎,你别勉强自己。”凤北卿也不放心。

“没事,”银珎略整理了一下思绪,娓娓道来,“当年我家上下都被穿心而亡,只有我因为被那凶手夺了肉身而逃过一劫。”

她面色染上痛苦,神魂不稳定地颤抖,但并没有放弃回忆。凰愿眼疾手快地掐出法诀,替她加固又要散逸开的魂体。

“我目睹惨案后,昏睡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这期间无知无感。直到后来,我发现凶手并没有离开,他的神识一直留在我的体内,甚至在那段时间内,他会利用我的身体在外行走。”

再往后的几年,银珎虽然清醒了,但附身于她的那人神识太强了,即便不在全盛状态,她也无法抗衡。

自己的灵魂屈居一隅,仅仅有非常偶尔的时候,那人会离开她的躯体,她才能短暂地夺回控制权。

“他一直只用皮影之术控制我,却没有真正夺舍。”银珎很是不解,“那人不知是有什么顾忌,十年中也只有一两日会使用他自己的躯体。可能就是再没找到更合适的躯体,所以一直也没舍得杀我。”

皮影之法有一个弊端——要么是被施术之人心甘情愿,要么需要施术之人以强大的神魂压制住原身的魂魄,为的是不能让魂魄消散离体,否则生魂成死魄,肉身就会因为承受不住法术的反噬,变成一堆烂肉。

“大概是本体还在,他不能放弃原身?”凰愿猜测道。

一旦夺舍,神魂就会失去和原身的联系,等同于彻底放弃再回到原身的可能。

“的确有可能,但是……”银珎想了想说,“他的术法有些奇怪。我记得爹爹有藏书记载这种术法,一般来说,施法的人只需在皮影身上留下一缕神魂就可以,但是那人留在我这里的,几乎是十之八|九了。”

“神魂留的越多控制力越强,但他的力量并非制不住你。”夙情解释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原身重伤,养在别处了,或者是长年使用控魂离体之术,产生了反噬。”

“皮影之术……”凰愿喃喃,内心生出怀疑来。皮影不是常见的术法,短时间内听说两次,难免让人生出联想。

不过短短百年,那人修为不浅,活得久也未必不可能。

银珎没有听见凰愿的低语,又继续道:“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强行压制着我,什么也不让我知道,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在大漠中醒来。”

“是那次!”凤北卿立时就反应过来,“有雀鸟见到你那次。”

唯一一条与银珎相关的线索,他印象深刻。

“雀鸟,见过我?”银珎意外道,“他一直隐藏的很好,鲜少在外面显露踪迹,没想到还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嗯,雀鸟也只见了那么一次,但等我来时却……”凤北卿止住了话头,没再往下说,“后来呢?”

“后来,我昏昏沉沉地并不知道这是哪里,只能跟着本能走。”银珎抿唇,心有灵犀地没有追问,“被压制了这么多年,我的魂魄十分虚弱,大漠中又无遮无挡,我尝试了好几次,但是既找不到身体,也没有办法凝聚神魂。就在即将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我看见此处冒着金光,于是不由自主地靠近。”

这里的阵法本是用来压制叶则渊的神魂,但同时也有延缓他消散的作用,对于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来说确实有吸引力。

“只是靠得近了虽然舒服,但我却很讨厌它的气息,奈何这里的力量太强大了,我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吸进来了。”银珎叹了口气,“很快我就发现,这里没有出口。”

来时的路变成了一堵石墙,再没有什么法阵、金光。

从此她也一同被镇压在不见天日的地底,无从逃离,也无法转世,浑浑噩噩地度过了百年。许是因为封印中的祖先庇佑,她倒没有吃太大的苦头,只是日日夜夜,长久的寂寞与安静,也足够折磨人。

“地底终日无事,我慢慢冷静下来后遇到了叶城主,他同我说了很多旧事。”银珎不傻,反而是个聪慧的女子,被压抑时浑浑噩噩,清醒之后立刻就想通了,“我意识到控制我的人不远万里来到大漠之中,目标只可能是封印。”

“你醒来的时候,那人已经消失了吗?”凰愿急切地问。

“不是,我迷迷糊糊醒来时已经没有了身体,只有魂魄在外游荡。而那人和我一样没了躯体作为倚借几近消散,只能遁入一个路过的女子体内。”银珎回忆道,“也不知道是哪来的修士,可能是想进秘境试炼的人。”

“不,是莫凌烟!”凰愿反应过来,“莫凌烟在漠北斩杀妖兽而一战成名,回来之后,性格与从前的小弟子林嫣大不相同。”

她就是在那时候,被人附身,又被勾出了心中强烈的恨意,然后选择回到伽舒阁,策划一场漫长而惨烈的报复吗?

话到此处,一切收束在一起,答案显而易见——

“是黑袍,他没有成功,”凰愿声音沉得滴水,“所以放弃了小珎,选择绑架我、代替我,以打开北境的封印。”

天下共有九处封印,无论哪处出现差错,都是一样的后果。

其他几处因为各自镇封的上古灵族都已经销声匿迹,无从下手,只有这两处可以窥见可趁之机,一处是凰愿镇封的极北,另一处是仍有血脉在人间流传的银溯所镇封的漠北。

“千年之前他找不到我的转世,只好去试试银氏是不是可以。”凰愿握紧拳头,一字一顿说,“镇封漠北的是阿溯,而他的后裔阿冽是灵族唯一留下的族人。”

上古灵族设下的封印极其牢固,以自己的神魂为中枢、天地间的灵源为燃料,可以维持万年无虞,无人能破坏。想要打开唯有他们自己醒来,用相契合的灵力与神魂为匙。但当年的上古灵族在设下封印后便力竭,几乎陨落,魂魄栖息在各自的封印中,千年来都没有人转世。

对黑袍来说,人命许是最不值钱的东西,银氏流的是银溯的血,试试也无妨,若是真的能打开封印,或是可以松动分毫,那都是意外之喜。

“而我是父亲的女儿。”银珎苦笑道。银氏虽不以强者自居,但实力也不容小觑,她从来不曾想过会因为血脉而招来灭族之灾。

凰愿想起了银冽临终时的那个表情,不确定地说:“但也许是阿冽太强了、也或许是与阿冽有什么纠葛,他没有选择控制阿冽,而是选择了你。”

“可惜,我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银珎抓紧衣襟,恨极了黑袍,她的声音里甚至有一种报复似的嘲讽,“我无法对封印起任何作用。”

“只有阿冽,还有一试的可能性。”凰愿摇头,“甚至银玠应该都做不到。”

虽然很残忍,但却是事实。

“他没有尝试过寻找阿冽的转世吗?”夙情忽然悄悄问道,“以黑袍的实力,未必办不到。”

“太难了。”凰愿提醒他,“你想想,当年以我们之间的联系,尚且演算艰难,你几度无法感知到我,更遑论是阿冽与黑袍,两个毫无关联的人、在茫茫人海中无依无凭,他找不到阿冽的。”

同源的力量、龙珠与玲珑心,无一不是他们之间最紧密的链接,除非黑袍也将自己的心掏给银冽,否则寻人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所以没有用的,何况银冽并不算是真正的灵族,转世就会失去血脉的力量。”凰愿叹了口气。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转世的银冽虽然神魂还是从前那个,但经过忘川的洗练,天赋血脉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差别,光是凭借气息,不说寻找,连感知都极其困难。

“如此一来……”夙情恍然。

“留给黑袍的就只有死路,”凰愿点头,“但是我的转世给了他希望。”

所有的灵族都在封印之下,唯有另一位面的生物有所动作时,才会有机会将他们再度唤醒,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但谁曾想有朝一日,凰愿竟然出现在了祈云山上,这无疑就是黑袍新的希望。

“凰愿……”夙情忍不住轻声唤她。

“你可知道他的身份?或是长相?”凰愿没有理会,只是压着急切,尽量语气平稳地询问道。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只等银珎说出真相,与她核实。

“不知道。”银珎努力从记忆中翻找着不清晰的画面,“但我知道那人的名字,我记得他叫……他叫……”

凰愿随着银珎的话,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名字:“溟彧。”

两人声音相合。

“师尊怎么知道?”不光是银珎,夙情与凤北卿也惊讶地看着凰愿。

灵族们多多少少都有事迹流传于世间,真假不定,但溟彧这个名字他们从来不曾听说过,甚至从凰愿的嘴里也没有。

“重濛雨,羌瑰然。”凰愿一字字解释,“虽然无法回忆起太多的东西,但我想起来,我的兄姊中有一人,名为溟彧。”

重濛雨溟沐,羌瑰玮彧彧。

正是黎陌琨留给聂辞的线索。

“他太厉害了。”银珎回想起曾经的暗无天日,被支配的痛苦令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轻颤,但其中隐含的自责闻者心碎,“我曾经试过很多方法,在自己的神魂中刻入搜魂术、在自己的躯体上下了寻踪的药物,但任何法术、药物都会很快被他察觉,等我再度醒来时,什么痕迹都留不下来。”

面对强敌,穷尽办法却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让她分外痛苦。

“小珎……”凤北卿心疼极了。

“溟彧毕竟是灵族,对灵流的气息异常敏感,”凰愿于心不忍,但安慰的话语却又显得苍白,“他的修为远在你之上,对术式构成极其了解,即便是阿冽也不会做得比你更好了,小珎你别自责。”

“明明是爹爹保护了我,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就连他的状况都探不明。”银珎懊恼道,“只能成为皮影术之下的一个傀儡……”

探明情况?

“等等,阿冽他……?”凰愿从银珎的话里听出端倪,简直难以置信,“还活着”几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怎么了吗?”银珎茫然地回答,“那时候只有我和爹爹活了下来,但是后来我仅仅见过他一次,就再没见过。

“!!”

如平地一声雷,夙情与凤北卿面面相觑,眼中分明是无以复加的震惊。

灭族那夜,银珎在银冽被剖心之前就失去了意识,全然不知道他被穿心而过,命丧当场,但白镜砚与夙情都是亲眼目睹那具死相不堪的遗骨。

银冽又怎么可能死而复活呢?

“可是阿冽他……”夙情犹豫着,不忍心说出实情。

“除了各种各样的追踪术,我曾经还数度试着将自己的魂魄与溟彧融合。这些年如果不是爹爹护着我,我几乎没有可能支撑到现在。”银珎打断了他,指着自己心口的一处说,“你们看。”

三人这才注意到,她的魂魄中有一丝不属于自身的气息,但那气息近乎与银珎的魂魄融在一起,淡薄得分辨不出来,所以谁都不曾注意到。

“这是……”凰愿忍不住伸手拂过那片莹白的灵体,“是阿冽留在你身上的神魂?”

灵体没有自己的意识,但还是本能地亲近凰愿,有几丝白光绕着她的指尖转圜片刻,又恋恋不舍地附着回银珎的心口。

这是肉身未死的标志。

魂魄需要依凭躯体才能在世间留存,否则就连生魂都无法在这个世间逗留太久,所以肉身死去,魂魄一定会跟着散去,即便强如银冽也无法支持太久。但此刻他们却仍旧可以感受到微弱的波动,唯一的解释就是银冽真的还活着,以某种特殊的方式。

“是的。”银珎不无难过地说,“当年我时常犯癔症,父亲是为了保护我。”

当年银冽强行从自己的神魂中撕下一块碎片附着在小女儿身上,护她神志清醒,但经过百年磋磨,连银珎的魂魄都已经摇摇欲坠,那块碎片中更是难以窥见银冽的影子。

“那你可曾见过他?”凰愿急切地追问。

银珎点了点头,又犹疑着摇头:“被控制的那段时间我经常意识朦胧,只是某次偶然间清醒过来,意外见到了爹爹。我记得爹爹躯体被放置于玄冰床上,”她比划着说,“胸腔轻微地起伏,也有气息,但奇怪的是他摸起来十分坚硬,和身子底下冰块几乎没什么区别。”

似活非活,似死非死,就像是被故意吊着生气,却没有任何意识。

“我没有去过那个地方。”银珎尽力回忆出每一个细节,将三人可能想知道的事无巨细说出来,“看起来像是个石室,不见天光,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工具,还有摆放材料的柜子。但我只去过这么一次,后来再出入那里时,溟彧就更加小心地压制着我,不让我苏醒。”

从隐羽峰崖壁上失踪的遗骨出现了在了不知道位于何处的石室中。

“石室……”凰愿思忖道。

银珎突然想起来了,“那里的石料有些特殊,灵力无法穿透,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石头。”

就连银珎都没见过的地方应该极其有限才是。

“你能确定那是阿冽吗?会不会是傀儡或者别的障眼法?”凰愿皱眉,好友可能还在世的消息着实让人惊喜,但也让真相越发扑朔迷离。

白镜砚与夙情都已经不是毛头小子了,想要瞒过他们的眼睛,并非易事,但银珎年轻很多,骗过她相对简单。

“是爹爹的身体没有错,”银珎肯定地说,这是她多年来唯一一次见到父亲,印象深刻,“那人长得与爹爹一模一样,连后颈发际处的那颗小痣都如出一辙。何况傀儡易制,但灵流难以模仿,我正是因为动用了灵力探查爹爹的身体,才又被溟彧压制,失去意识的。”

“是溟彧盗走了阿冽的遗骨。”夙情脸色沉凝,像是陷入了无尽的疑惑与不安之中。

屠尽银氏、盗走银冽的遗骨、解除封印大阵……溟彧真的只是想要清洗这个世界吗?

以他的力量,如果只是灭世,何苦如此大费周章?引他妄生执念,甚至不惜沾染可能会丧命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

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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