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不知道的新怪物？

方池阳的这个猜想也并非没有道理。自从林清月进入游戏，不止是NPC，是整个游戏的场景都在变化。

比如被她踢飞的车、拆散的骷髅、砸烂的墙... ...

所以NPC要做铁笼就能找到材料，因为在她的意识里城市里肯定有卖这些的。

现在火烧了山，就说明小左很可能没骗他们，怪物已经不是他们想象中的了。

“那怎么办？”林清月问。

方池阳浅笑：“只能先去看看再决定。”

林清月掩面搓了搓脸：“你回船上去睡吧，我自己在这儿就行。”

“我在这儿陪你。”方池阳把头顶的鸭舌帽压低：“我不说话不会打扰你。”

音落，他将喇叭放在一旁，往林清月的方向移动了一下，靠在礁石上闭着眼睛。

观察他好一会儿，林清月也不确定他是否睡着了，没打扰他。从书包里把相机给拿了出来。

开机发现仅消耗了两格电，还剩三格。

粉白色的相机很复古，是以前的卡片机。

里面还是那几段怪物的视频，她试着点了删除，可以将相册清空。

既然能删，是不是也能拍照？

林清月将相机背后的滑板推下，露出摄像头。摄像头打开的瞬间，相机自动切换到了拍摄模式。

颗粒感很重，但好像有夜视模式，她能通过屏幕看见砂砾，还有旁边跳跃的火光。

林清月将摄像头移过去，对准方池阳。

突然，全息屏幕出现，一段话直接遮盖住了少年的眉眼。

【月月，还记得你拍下的第一张照片是什么吗？是风景、美食还是自拍照？不管是什么，请你继续去看遍世界最美好的风景，品尝可口的美食，记录每一个对你来说最重要、最幸福的瞬间。】

林清月读完字，全息屏消失，画面里的少年睁开眼定定看着她。

没有倦态，好像他根本就没睡着。

林清月表情僵了一瞬，收起相机：“看着我干什么？”

方池阳没去捡喇叭，怕声音吵到在沙滩上睡觉的动物，他拿走林清月手里的相机，对着她拍了一张照。

林清月皱了皱眉，抬手捂摄像头：“又不是我的样子，拍了也是白拍。”

方池阳点开相册把相机归还给她。

林清月垂头看着画面里的人，光线不好颗粒感太重了。她扎着马尾，脸蛋圆圆，拧着眉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噗嗤——

林清月笑出声，蓦地看起来照片里的形象，像小时候的她。

她小时候的照片并不多，只有每年生日才会去相馆拍一张照片，旁边还会用金色的字写着她的名字和年龄。

直到十岁她就再也没去拍过照了，那十张照片也被爷爷收起来放在平县的家里，她已经很久没看过了。

除此之外就是在方家寄养的日子，他家买了相机，偶尔周末带他们出去玩儿，会替她和方池阳拍些照片。

每次拍好陈俪都会给她看，她也只附和说拍得好，从来没有索取过里面的哪一张照片。好像别人相机里的风景，也不属于自己。

说起来，林清月觉得那个相机和她手里这个似乎很像。

可她记不清了。

林清月把相机放回包里，刚拉好拉链，森林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过几秒，几只触手先伸了出来。

方池阳起身查看，林清月将他护在自己面前的手放下：“是八哥。”

说话间，八哥高大的身影已经从森林里出来了，身后的触角还卷着两团黑影。

“本来都快抓住它俩了。结果森林里起了好大的火，这小东西居然放爆米花炸我俩。”

八哥抱怨着伸过来一只触角：“就它。”

林清月看清，是已经被折腾得衣服变成布条的爆米花人。

海霸王的杰作。

林清月指指旁边的笼子：“把它们关进去，你们没受伤吧？”

“没有。”八哥卷起触角撩了把并没有的头发：“放心吧。”

这一夜在八哥回来之后就没有任何人出现在海滩。

林清月大概计算了一下时间，约莫两个小时，游戏就从天黑到了天亮。

海平面升起日曜，海面闪着波光。

npc都起得早，甲板上不一会儿就站满了人，有人下船，有人站在船头呼吸清晨的新鲜空气。

从林清月这个角度看过去，好像他们只不过是报了一个团，来观光旅游。

林妙妙随人流从船上下来：“月月姐，现在就出发吗？”

林清月回头看了眼森林，火早已经灭了，好像它们烧不出来，到海滩和森林的分割线就自动停下。

随后火光开始往后退，似乎是如何烧过来的，它们就如何退回去。

最后森林好像无事发生一般，又变回了幽暗、充满瘴气的诡异氛围。

林清月背上书包：“人都找好了吗？”

林妙妙说：“有五十几个人愿意去看看，如果不...”

“够了。”林清月出声打断她：“其他人就让他们回去吧。”

林妙妙答：“好。”

确定好去寻实验室的人，林清月走在前头，先行进入森林。

方池阳说实验室在森林的东南角，工厂的位置与它相邻，只需要穿过一条马路就可以看到。

林清月便朝着那个方向走。

途径昨夜起火的地方，草木皆没有没焚烧的痕迹，遇见沼泽也像是从未被烈火洗礼。

她甚至看见了还盛开的蓝色花朵。

随手摘了几朵放进书包，方池阳说实验室还有配制解药的工具。

约莫步行了半小时，林清月的小白鞋边缘已经全是泥泞，她终于看到了实验室。

它屹立在一片空地上，这边的森林已经被开发，实验室被一圈铁丝围在中央，门口是一扇铁门，呈敞开状态并没有关闭。

这边依然白雾濛濛，但应该不是瘴气，是为了渲染气氛做得浓雾。

林清月这样想着，走向大门。

空地旁停了几辆黑色皮卡，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物品。

周围也静得像是没有任何活物。

要进入实验室还需要打开一扇门，是密码锁。

林清月本准备暴力破门，旁边方池阳已经输入密码：“皮卡车上有开门的密码。”

他解释完门已经打开。

门外的风迅速灌了进去，吹动着几根链条作响。

林清月眸色僵了一下。

实验室从外面看上去似乎是两层，但当门打开，她才发现这是个挑高十米左右的房间。

水泥地面没有摆放任何物品，空空荡荡。

可天花板上却垂下了无数条有小臂粗的黑色铁链，铁链上垂挂着好些尸体。

有些像是刚被挂上去的，还在往下滴血。

她努力分辨这些尸体原本是什么，可是根本看不出来。

它们被肢解得面目全非，只能通过皮肤来看，或许是人的肌肤，或许是熊的皮毛。

林清月忍不住干呕。

方池阳顺着她的背：“没事，只是一个场景，要进去才开始游戏。”

林清月没搭话。江澄捂住口鼻：“是腐肉的味道。”

身后的NPC也扶墙作呕，有几个胆小的似乎已经不愿意进去。

“领导，我们在这里等你成不？”

“太臭了，我们有些受不了。”

林清月闻不到味道，也不强求他们，道：“不愿意去的留下，但千万不要乱跑，有可能会出现怪物。”

虽然已经证实他们出事就会回初始地，可林清月总是忍不住要叮嘱一句。

有人附和了几声，陆陆续续出去了几个人。

林妙妙数了下，不算多。十八个人。

她随林清月一起进去，时刻注意着头顶的不明液体是否滴落到自己身上。

林清月不明这个场景的作用，问：“弄这个就为了恶心人吗？”

方池阳笑笑：“为了让玩家有代入感。”

林清月微怔，是挺有代入感，她现在脑袋里全是各种尸体，甚至突发奇想想要设计新的怪物形象。

老实说，她和苏晓虽然是竞争对手，但她们的画风是不一样的。

她的画作更为怪诞，原本是挺小众的，但不知道怎么的，这两年，人们似乎挺好这口。

她有一个平台账号，会将自己的画挂到上面，也是在那上面，她会出售自己的画。

蓦地，林清月顿了一下，方池阳就是通过这个软件联系的她，可软件上并没有她的真实姓名，甚至工作室的名字当时也没有。

他是如何知道，那就是自己的？

她低声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那个账号是我的？”

男人并没有因为她突兀的问题而停下脚步，说：“地址是南市，画风也是你一直都喜欢的，落款是moon，我猜应该就是你了。”

“你知道我喜欢的画风？”林清月好奇。

“读书的时候，你给我看过很多。”方池阳随口说。

林清月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怕惹得他又提起喜欢不喜欢之类的话，在这种场景，也不适合。

气氛稍显沉默，直到停留在另一扇门前。

“进去游戏就会正式开始。”方池阳站在密码锁前：“游戏不复杂，需要去房间找到五种药剂，接下来就要去实验地负一楼，找到被关在笼子里的试验品，配制出解药将它们复原。”

说完，方池阳呼出一口气，“实验室有三位医生，如果被他们会被追赶，注射药剂，但现在... ...”

他看向林清月：“应该可以把他们给捆了。”

捆字从方池阳嘴里说出来有些好笑。

林清月唇角不免扬了扬：“知道了，进去吧。”

方池阳输入密码，面前的门锁咔嗒一声，开了。

林清月伸手将它推开。

正欲进门，一只手伸出拦住了她的动作。

“不对。”方池阳将她往后带了一步：“游戏场景和我设计的不一样。”

“什么？”江澄怀疑自己的耳朵，之前他都没说过这句话。

方池阳站在门框旁边，用劲儿才把门推开一点，一条长廊昏暗，头顶灯泡闪烁，光不太明亮。

“原本的场景没有灯。”方池阳指了下长廊尽头：“需要玩家过去摁了开关，灯才会亮。”

“你的意思是，有人替我们按了？”江澄探着脑袋问了一句。

“我的意思是，游戏脱离了原本的发展，可能会有别的情况，进去之后得小心。”方池阳把昨夜设想的新怪物告诉了几人，再次询问他们的意见。

是否要和他们一起进去。

好在这次没人退缩，都说进去看看。

有个渔村的村民递来了鱼叉：“老板，你拿这个吧，万一有危险好防身。”

林清月没拒绝，接住。

她用鱼叉把门推开：“方池阳，你和江澄最好是走我后面。”

她看出了方池阳想与她并肩一同进去的意图。

方池阳看着她，女生的语气不容置喙，眼底更是呈现出很坚决的态度。

几秒之后他退到了林清月背后：“小心些。”

林清月颔首，抬起脚尖踏入游戏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