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雾气漫延起来了，卡希站在走廊上看着这来势汹汹的浓雾扑面而来，来不及做出一点反应，这雾气携着无限近似于水汽的物质如饿虎扑食一样涌进人类的七窍之中。他几乎要被溺死在空气中。

他不知道小丑能不能注意到这雾气，它太浓郁太厚重，仿佛能淹没全世界所有的生灵。

然而只是一瞬，或许只是眨眼的功夫，雾气烟消云散，小丑的笑声一直没有停歇。

“好吧好吧，”小丑甜蜜地看着他，“让我来想想，你像一块大大的，黏黏的，甜蜜的蜂蜜。”

卡希眼角抽搐了一下，开始觉得自己停在这里听他说话就是浪费自己的人生，他于是不做停留，继续向前走去。

“黑色的，扭曲的……”小丑在他身后仍在喃喃低语，他的尾音逐渐又淹没在不受控制地笑声中了，在空无一人的囚室里，他笑得前仰后合，束缚在他身上的铁链碰撞发出了哗啦啦的响声。“而注定，会被我吞食入腹的……”

在离开小丑的囚室后，卡希使劲儿摇了摇头，和小丑近距离接触还是让他感到头晕，他毫不怀疑再待时间长一点他可能就会掉san，这让他对之后的参观其他病人之旅丧失了大部分的兴趣。或许等之后拿了名单再说？那还能对上几个人，他想。也差不多到时间了，先去吃饭吧。

在前往阿卡姆疯人院的食堂的路上，他还遇到了好几个别的同事，他们友善地向卡希点点头打招呼。他们身体看起来很健壮，并不像长期待在阿卡姆疯人院里的样子——阿卡姆疯人院里有很浓厚的祂的气息，寻常人想一点都不收到污染才是比较难的事情。

卡希随便领了份盒饭，糊糊一样的饭菜让他几乎没有胃口，只能咬着牙往嘴里塞。

身边不远一桌坐着两个穿着病号服的病人，神神秘秘地像是在讨论什么隐秘的事情。

“需要过聆听吗？”KP适时出现。

卡希觉得没什么必要，但是试一下也行。

他已经快要习惯看着那两个诡异的骰子在被吸干了色彩的世界里滚动了。随着世界的再次静止破碎重组，骰子也停了下来。

42。

42/60。成功

那两个无名小卒的对话声也清晰地飘进到了他的耳朵里。

“你真觉得蝙蝠侠是真的存在的吗？”

“我看你是昏了头了，那就是个都市传说！你天天听猫头鹰的歌谣，你怎么不说猫头鹰也是真的？”

“我看你才是昏了头！好好动动脑子想想，假如你真的有那东西，如果蝙蝠侠是假的，那咱们这儿那几个疯子怎么进来的？小丑、谜语人、急冻人……”

“难道GCPD就不能给力一次吗？……算了，想想也觉得不太实际。”

卡希无语地晃晃头，这时他多想跑到自己roll点的时候制止自己，这些毫无营养的话题，听不听都没什么所谓。但现在，尽管他挺想拒绝的，但他们的对话还是锲而不舍地钻进他的脑子里。

“你对我尊敬点儿吧，你知道我来这里多久了？”

“能有多久？说说看。”

“49年！长吧？”

“哇！我才进来9个月。”

……

卡希实在是不想再听下去了，很明显有个人已经疯得很彻底了——他自己看着也才三十来岁而已，除非他在他妈妈的肚子里就来阿卡姆蹲着了，不然怎么都没法待够49年。

就在他端起盘子要离开这里时，远处瞬间嘈杂起来的声响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有人打起来了。”他的一位同事还在往嘴里塞着面包，饶有兴致地点评着，一点想去制止的意思也没有。“我一直等着这个呢，他们都消停好久了，今天总算能有点乐子。”

看起来他们都习惯了。

“他们为什么打起来？饭太难吃了？”卡希真心实意地发问。

“怎么可能。”同事翻了个白眼，“他们能有的吃就不错了，要我说就饿他们十天半个月，看他们还能不能再继续嚣张。不过……什么原因可不重要，上次打起来的那波人后面问起来，呃，好像是为了说谜语人和企鹅人到底有没有奸情。”

卡希：……

卡希：“不需要上去制止他们吗？他们看起来下的是死手。”

“怕什么，”看起来同事觉得还是吃饭更重要，“你这么着急你就去吧。”

卡希：……

他感觉自己逐渐有点明白斯帕德说的“明哲保身”是什么意思了。

他抽出装备的电棍甩了甩，又确认下它是否还能用，就向骚乱处走了过去。

卡希：「KP，潜行。」

KP无机质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进入战斗轮，将简化roll点流程。roll点过程将不会进入时停。”

随着祂的话音落下，无形的骰子在他身边、所有人身边翻滚起来，他知道旁人是看不见这些东西的，就像其实他也看不一样。但他能感知到——用一种不是凭借眼睛或者其他五感的触觉。

诡异的骰子像是以他的世界为幕布的投影灯打下的影子，他前进在骰子的海洋中。

【潜行：36/40，成功。】

随着动静闹起来，他们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的注意，大半还在食堂吃饭的家伙都簇拥过来，挤了过去，有的在呐喊助威，有的在等着分出个胜负，卡希借着他们的掩盖，悄无声息地走到闹事的两个刺头身后，没有人到注意他。

【斗殴：37/70，成功。

伤害：3。附带武器效果。】

他悄悄按下电棍的开关，看着电流滋啦滋啦的闪过，趁着打起来的两位还没发现他，狠狠地击打过去，背对着他的那名病人被电得全身抽搐，只惨叫了一声，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就晕到了地上。

【敌方斗殴：05/??，极难成功

敌方伤害（满值）：4。】

正厮打着的另一位病人大口喘气，愤怒与焦躁冲昏了他的脑子，此时他完全想不到为什么刚刚还在与他搏斗厮杀的对手会昏倒在他的身侧，他也不去想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穿着什么衣服，他只想着——挥拳、挥拳。这个……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家伙，为什么要挡在他的面前？

卡希还没来得及对对面扔出的数值表示震惊，这个病人的拳头已经挥到了他的眼前，他立刻举起手来格挡，拳臂交接之时，他看到了对面的人那双猩红而愤怒的眼睛。等到他终于推开发疯的病人后，他的双臂已经麻木，电棍从他手中滑下——他的手几乎无法动弹了，更别提握住电棍。

【斗殴：30/70，困难成功。

伤害（满值）：3+4。】

卡希稍撤半步，周边的人此时安静得异常，连呼喊喝彩声都听不见了，或者只是他已经不去注意他们了？一股奇妙的感觉支配着他，他既不愤怒，也不恼火，他冷静地不像常人，他只是想着，这种数值——应该不会打死人吧？他迅速转动身体蓄力，在发狂的病人扑来的瞬间，随着他的转动勾起的脚飞踢过去——他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到，力度也同样的惊人。

……

病人被他直接踢飞过去，狠狠撞到后面的墙上，连声音都没发出就昏死过去了。

KP：“战斗轮结束。”

像是投影灯的开关被按下，世界恢复了正常，每个人不同的各自独特的骰子消失了，卡希终于得以在骰子的海洋里冒出头来喘息。

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的身体伴随着巨大的冲击力撞到墙壁上发出得巨大响声震得整个食堂都仿佛颤了下，这片空间里一时鸦雀无声。

卡希歪了下头，他打量着地上躺着的几乎像尸体一样的病人，真是脆弱的人啊…他想着。

“不要在食堂打架。”他没什么情绪地说。

围观的病人们恐慌地颤抖着，却又像乞怜的流浪小狗一样注视着卡希，他们没有动作，或许是不敢，或许是忘了，他们缩在一团，一起用恐惧又憧憬的眼神看着卡希。

卡希转头才重新注意到他们，被围作一团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他皱起眉来：“都在这里干什么？回去吃饭。”

如同一枚枪子击进清晨的林间，众人连滚带爬着如鸟兽散。

他的同事这才挤进来，用惊奇的眼神打量他：“你小子……看不出来，力气还蛮大的。不过这可有点过火了……”

卡希皱着眉：“他疯了。”

同事忍不住发出嗤笑：“在阿卡姆里说这话？这儿哪不是疯子？”他注意到卡希不自然颤抖的手，摇了摇头，“行了，我来收尾吧，你要是吃完了就回去休息。”

卡希没做推辞，点点头转身离开。

「过个急救吧。」他想着，还能抢救下。

如镜子碎裂般的声音响起，骰子滚动。看着熟悉的场景，卡希不由感到一丝窒息。

79。

79/55。失败。

卡希：「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能回HP？」

“医学也可以，但你没点。”KP说。并善意的给他看了下他一开始填的技能点表格。

他确实没点，医学后面的数字金光闪闪地显示着初始值：1。

“要不要试一下？万一大成功了呢。”KP提议。

在说什么鬼话。

但反正失败也没什么后果，卡希随手触动骰子。

61。

卡希：……倒也不意外。

这能有什么办法，抢救不了了。

“或者每天0点都可以回复1HP。”KP补充。

卡希叹了口气，还是去找找医务室吧。

作者有话要说：战斗轮好难写……

好崩溃啊小喽啰的斗殴骰子扔了个5！！！对不起了小卡你本来可以一波打完装个逼的……该说幸好不是大成功吗，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编了……好崩溃啊本来想狠狠装一波的……啊啊啊啊啊啊

小卡伤害打满都快打死人了啊……要是这会儿打死直接与蝙蝠无缘，这辈子上黑名单了……这个战斗轮真绝了，我的心情坐了过山车……

中秋+国庆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