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希不知道康斯坦丁能否看出来这是个阴谋，毕竟他根本看不出来，甚至说，他很难想象人类可以将肢体语言与口头语言拆分得这么彻底。

金发女人的一举一动都牵动人心，倾诉着她的真情与爱意，但她在避开康斯坦丁时说出的话又那么决绝与狠辣。

女人甜蜜地望向康斯坦丁的目光柔软得冰川都会为之融化，而她的心实际如铁石般坚定。

这让卡希感到错乱。

女人说会把康斯坦丁带到祭祀上，而康斯坦丁会是那个契机。

不难想象他们视康斯坦丁为下一个活祭的目标。

然而卡希和蝙蝠侠只是存在在时间裂隙里的碎片，就好像幽灵一样，无法触及也无法改变。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康斯坦丁一步步走了下去。

他们听到中年男人这么说着。

“我们岛已经很久没来过外人了。更何况我们的小丫头，她可从没有这么热情洋溢过。”

这男人在独自面对金发的女人时可没这么能言善道，他更通常是一位为讨好上位者而鞠躬尽瘁的丑角。

他们看到女子涨红的脸。

“啊啊！叔你在说什么啊！快走开快走开，别打扰我们了！”

这女人在躲开康斯坦丁时可没有如此情绪化，她更多时间像是一位没有任何和可爱沾边的情绪的会呼吸的尸体。

“看看这小丫头——欸哟哟！劲儿还真不小呢！我这就走！别打了！不过啊，约翰，这丫头风风火火地肯定不记得告诉你，明天是我们百年一遇的祭典大会——你可一定要来参加啊。”

中年男人或许在传递一些信息，又或许在催促，但他过于急躁了，又或者他本身智商就不算太高，他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失误，嘴一瓢用错了可能会引起外来者警惕与注意的词语。

“是庆典！叔你怎么一直说错！而且怎么还在说我的坏话？”

女人及时发现了这点，很聪明地将这点漏洞圆滑地堵上了。她为了防止意外再度发生，加上对于自己的极端自信与对于全局的掌控，她赶走了中年男人，继续将时间交给康斯坦丁与自己独处。

她对着康斯坦丁笑了起来：“诶呀，你别那么笑着看着我，都怪叔乱说话，快点把他的话都给我忘掉！”

情侣之间的玩闹笑话，她很善于利用这些小技巧，发科打诨之间就能令另一半丧失理智，将注意力拉回到她的身上。

“不过叔确实有一点没说错，我都忘了邀请你了！明天是我们的——百年一遇的庆典欸！我们到时候一起去参加。”

女人继续把重点牵了回来，她细微地露出獠牙，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百年一遇？你们的庆典百年才会举办一次吗？”

于是猎物上钩了，他们的契机、他们的活祭品——康斯坦丁表现出了足够的兴趣。

“不是啊，我们的庆典几乎每过几个月都会举办一次，只不过都是大家在一起疯玩，跳舞，唱歌。之所以这次是百年一遇，是因为这次大祭司来参加了欸！”

“大祭司？就是你们那个住在最中间那个大房子里的家伙？我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可还没见过他出门呢。”

“是啊，所以你一定要来，我们的大祭司代代相传，但已经百年没有同意主持庆典了！你这次赶到了一个好时候！”

蝙蝠侠沉默着看着两人交谈着，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嘴。

“这就和我们的信息链对上了。”卡希说。蝙蝠侠微微侧目，等待他继续说。

“这群教徒为了信仰移居到这个岛上，第一次，他们召唤出了神明，但是却导致他们陷入轮回，第二次，他们用活人献祭但是屡次失败，随后大祭司来主持了献祭，但这次，大祭司被彻底污染，并决定中止祭祀行为。他们决定等待一个契机——等待，康斯坦丁。”

蝙蝠侠点了点头认同他的说法。

见同行者附和，卡希就继续说：“但看起来这次的祭祀大概出了什么问题？不仅康斯坦丁依旧活蹦乱跳，而且居民们的存在痕迹都被抹消了。而且这个岛屿……也要崩塌了。”

“他们太轻视康斯坦丁了。”蝙蝠侠说。

康斯坦丁平日里并不是一个热衷于使用魔法的人，他是一个信奉使用魔法既付出代价的人，而自从他登上小岛后还没有用过一次异于常人的能力，这或许让小岛居民们误会了康斯坦丁是个普通人。

或者说，是个任人鱼肉的弱者。

康斯坦丁倒是坦然又无所畏惧。

他仰着头看向清晨的太阳，和正午的阳光比起来，它柔和且寒冷。但即使如此，它对于肉眼凡胎的人类来说也依旧刺眼且闪亮。

金发的女人缠住他的胳膊。她的表情依旧挑不出一丝错来。

“走吧，约翰。”她笑着说。

他们踏过熟悉的小路，走到大祭司的屋前。

人越来越多，逐渐两人四周被居民们若有若无地挤满了。

这场阴谋已经到了逐渐图穷匕见的地步了。

女人一刻也没有放松地拉着康斯坦丁的胳膊，而小岛居民们仰着或诡异或虚伪的笑容逐渐包围了过来，他们堵住了康斯坦丁的前后左右的退路。

康斯坦丁好像毫无察觉，他没有注意那些，依旧期待地看着大祭司的居所的大门。

当最后一位居民抵达他所应该在的位置，大门轰然打开了。

卡希所熟悉的眼球包裹着浓雾站在门前。

蝙蝠侠倒是第一次看到这坨诡异的物体，纵使他平日也没少和各种诡异的变异罪犯和长相离谱的外星人打交道，自认为对长相猎奇的家伙已经免疫了，在看到大祭司的瞬间也不免脑壳嗡得一震。

这感觉和在屋子里触碰到状态异常的卡希一样，他敏锐地察觉到。

而当时碰到他之后，按卡希的说法——共感，他也看到了飘忽不定的黑雾。

那片诡异浓雾，他从前从未遇到过，而现在大脑中传来的骨肉剥离的痛觉，似乎都提醒着他踏入了一个全新的领域。

如果是卡希的话大概已经对这个很熟悉了，第一次看到的掉san嘛，习惯就逝了。

硕大的眼球裹着兜帽一步一步，用步来形容似乎都不太准确了，他可以说是蠕动着挪到太阳下。光线终于毫无阻碍地落到了他的肢体上。

他惨白的眼球爬着血丝，瞳仁从人群的最左端转到最右端。

他好像同样没有察觉到蝙蝠侠和卡希两人，但他也同样忽视了康斯坦丁。

卡希看到女人缠着康斯坦丁胳膊的手收紧了。大概是害怕康斯坦丁看到异于常人的大祭司受惊逃跑，她此时完全不再做伪装了。一直高高扬起的嘴角落下了，她的眼神冰冷且无情。

但她仰视着大祭司，神态专注。

不过女人的担忧完全是不存在的，康斯坦丁非但没有企图逃跑的样子，他短暂的震惊了一下，神情就又恢复了他平日里的对什么事情都不甚在意的样子，但他的眼眸里闪着不平静的光。

眼球身侧鼓动的雾气喷涌而出，袍子翻滚，好像一个人扬起了双手：“我亲爱的同胞们，是时候了。”

这声音凭空响起，随之无数居民落下泪水，但整片区域依旧鸦雀无声。

黑雾不断地喷涌而出，淹没覆盖了所有的人群。雾气如同粘液一样，不时翻腾出气泡，卡希与蝙蝠侠同样感到被雾气堵住口鼻地感觉，但转瞬，视线被绵稠的污染遮盖，世界颠倒，天变成地，地变成天，而空气变成浓郁的能滴出水来的绸缎，卡希看不清周围的一切，但那枚硕大的惨白的眼球就腾空在那里，仿佛黑暗中永恒的信标。

卡希想挣扎，但身体不受控制，他呆滞地站在那里，感到浓郁的丝绸触碰他的眼球，涌入他的胃、填满他的肺。

这过程漫长、好像永恒，又短暂，仿佛只是眨眼间。

猛得他扎入水中。窒息的感觉不断刺激着他的大脑，他感到自己的头部格外的沉重。然而瞬间，他睁开了眼。

他、他们已经不在居民区的那片地了，这个地方他们从来没有踏足过，大概也是岛上的哪片洞窟。

黑暗淹没了这里，找不到半点光明，而卡希却能看清楚一切。

刺鼻的血腥味弥漫着。

他看到大祭司此时所处位置的后面正是一座高台，它透着诡异的色彩，还有未干的浓稠的红色液体从上滴落，发出细微的声音，在洞窟中发出重重叠叠的被扩大的回音。

他转头与蝙蝠侠对视一眼，蝙蝠侠看起来状态良好，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狼狈的地方，这让卡希几乎怀疑自己刚刚所感受的一切都是错觉了。

“祭祀的场所。”蝙蝠侠低声说着。

“看起来就像刚有人在祭台上失去生命一样。”卡希转过头去看着那高台，它闪着诡异的光泽，血不断地滴落。

到了这里，大祭司似乎彻底放松了下来，他不再避讳，深深地注视着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也同样无所畏惧地回望他。

作者有话要说：这阵子会写得很慢……好忙啊，头阵子招待朋友，刚把朋友送走，现在又要开始加班了，人到底什么时候可以不工作。

——

感谢留评的老婆们，还有这么多营养液……你们怎么都这么多营养液啊！！

感谢在2023-11-16 02:10:57~2023-11-22 00:51: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塞拉斯加德 26瓶；横滨路人鱼骨 2瓶；星?、再见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