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诺。”
虚空中响起缥缈的声音,与方才让他进入房间的声音如出一辙。
“拯救虫族,你是唯一的选择。记住。”
这回响起的,是兰诺曾经听过一次的低沉声音。
“汝因何入侵吾之领域?”
缥缈的声音开始质问。
“汝之领域?可笑。”
低沉的声音嗤之以鼻。
不远处的一颗恒星忽然就爆炸了,然后迅速坍缩成了一个黑洞。
“吾可将汝之言论视为挑衅,**。”缥缈的声音虽然依旧平淡,兰诺却听出了祂的咬牙切齿。
“汝还是如此的不可理喻,##。”低沉的声音带上了些无奈,却明显让缥缈的声音更加恼火。
“不可理喻?好好好,吾不可理喻。汝可否为吾解惑,吾缘何不可理喻?”缥缈的声音似乎怒极反笑。
“此处领域,不属于吾,更不属于汝,汝将之据为己有,岂非不可理喻?”低沉的声音,笃定的语气。
话音落下,那个坍缩成黑洞的恒星便时光倒流,很快便恢复成了它没有爆炸前的模样。
仿佛刻意要跟那缥缈的声音作对。
“无耻之尤!汝违抗法则,对可观测物横加干涉,自食其果又打算重蹈覆辙吗!”
缥缈的声音变得愤怒,群星动荡,星团湮灭,整片空间开始扭曲兰诺周身不再是星球跟星系,而是以他所处的位置为中线,变为了泾渭分明的两部分。
一半白得耀眼,一半黑得深沉。
低沉的声音自白色那侧响起,“可笑至极!”
话音落下,白光便慢慢地向着黑暗那部分压制过去,像是试探性的力量一点点增大。虽然黑暗也在奋力抵抗,缥缈的声音似乎分不出心神来再说些什么,只是沉默着,拼尽全力的样子。
但黑暗的实力明显不如白光,被压制得节节败退。
很奇怪的是,无论是生物的本能,还是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兰诺都理应亲近光明,厌恶黑暗,可此时此刻兰诺却发现,他所期盼的,竟然是黑暗彻底压倒光明,并将其吞噬干净。
肯定不是我的思想有问题,一定是这白光本身不正常。
兰诺没有内耗的习惯,他简单把这个念头考虑了一遍后,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没错。
似乎是为了验证兰诺的想法,白光与黑暗对峙之时,又从黑与白的分界线边缘延伸出了两条细细的光线,一条在极远处横向延伸,一条绕过了兰诺身后。
直觉让雄虫从这两条光线上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黑暗危在旦夕,他不禁开口提醒,“小心偷袭!”
黑暗反应极快,迅速拦截了白光意欲偷袭的那两道光线,打翻了对方的小算盘。
光与暗的对峙又陷入了僵局,并且,规则“置身事外”被打破,白光觉察到了兰诺的存在。
“你,叛徒。”白光语气平静,却更像是要把这个词烙印在兰诺的精神图景中。
白光从与黑暗的对峙中分裂除了不小的份额,朝兰诺袭来,带着他根本无法抵抗的恐怖威压。
就在白光即将吞没兰诺的那一刻,黑暗如柔软的天鹅绒布料将他整个包裹,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危险与伤害。
黑暗包裹着兰诺,心甘情愿地收缩着变小,将领域让给白光,放任白光的范围无限扩大,最终在一片纯白的光里,消失不见。
兰诺不知被黑暗包裹了多久,也许只有一瞬,也许长达一个世界。
时间没有了意义,过往如尘埃般将他环绕。
刹那便是永恒。
待到兰诺回过神来,他已经回到了这个塔顶的房间。
房间整个是圆形的,直径大概只有五米。正对着木门的,是一扇没有玻璃的窗户,下方石砖搭成的窗框上,有着深浅不一的爪痕。
房间圆形的木板地面上,只放着两个圆圆的蒲团,从数量和摆放位置就能很轻易地分辨出,它们一个属于主人,一个属于客人。
抬头向上看去,房间没有天花板,是塔尖一路向上延伸,最终汇聚于一点。
离地大概四米的位置上,一根成人大臂粗的栖木横贯整个房间,从上面盈润的光泽来看,这根栖木一定经常被好好的保养。
这根栖木的粗细也直观地反映出,睡觉时蹲在上面的鸟,到底有多大。
现在这只巨大的白头海雕正蜷缩着蹲在栖木上,将头埋在翅膀下,一动也不动。
兰诺开了口,声音很轻地叫着白头海雕的名字,“西奥多?”
这个名字仿佛是开启了什么的钥匙,本来一动不动的白头海雕轻轻一颤,脚爪骤然松开,直直地从栖木上掉了下来。
兰诺下意识地上前两步,接住了白头海雕。
他与这只雕身体接触的一刹那,便狠狠地皱了下眉头。
就在此刻,哈莫斯带着两个狱警冲进了房间。
看见兰诺怀中巨大的白头海雕。哈莫斯脸色猛然一变,失声惊叫,“诺瓦大师?!”
哦,原来西奥多姓诺瓦。兰诺还有闲工夫琢磨这个。
指挥着两个狱警将白头海雕从兰诺怀中接过来后,哈莫斯的脸色就变得阴郁十足。
“说说吧,雄虫,你对大祭司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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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田中将军同意了阿尔图瓦的提议,但他们也并不能马上就出发回到Sa1073。
因为田中还有一屁股的烂事需要处理,阿尔图瓦只能等着他弄完那些破烂,才能一起返回营地。
毕竟他已经答应了田中,会作为这家伙的副手。
但前线的战况并不会遵循田中的处事节奏,在阿尔图瓦来到W935的当天,就传来了费莱尼和裘鸣联合署名的战报,兽族增加了兵力,正在全面进攻,请求总指挥回归。
蓝凯斯特自然不可能放任田中这么磨蹭下去,勒令他在务必三天之内处理完他自己及职务内的那些破事。
因为田中即使忙于自己的事务,也依旧把权柄掐得死死的,阿尔图瓦无法越过前线总指挥私下与裘鸣跟费莱尼联系,所以便罕见地处在了一个无所事事的状态里。
于是趁着这个功夫,他去了一趟竞技场。
与他想象中的热闹不同,竞技场外冷冷清清,门前贴了告示,因为战事等原因,竞技场暂停营业,开启时间另行通知。
雌虫保安们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口,看见走过来的阿尔图瓦,甚至产生了他们本不该有的热情。
毕竟,实在是太无聊了。
西泽尔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他们避免了兵役,安逸确实安逸,但他们也确实是闲的冒泡,并十分怀念之前热闹又混乱的竞技场。
听见阿尔图瓦说想找扬老板,保安们甚至没有拿出之前拒绝掉其他雌虫们的臭脸,别管是因为阿尔图瓦这一身高职位军雌的装扮还是什么别的,总之他们联系上了西泽尔。
“如果你们没有什么十分要紧的事,我就走个后门,把你们都甩进新兵营去。”西泽尔的语气可以称得上是恶劣。
“您好,扬老板,我是阿尔图瓦·鲁格。”但阿尔图瓦只用了一句,就让西泽尔赦免了这些雌虫的罪。
“带他进来。”简单吩咐一句,西泽尔就挂了语音通讯。
保安诚惶诚恐,点头哈腰地带着阿尔图瓦进入了空旷的竞技场。
电梯升至顶楼,管家给阿尔图瓦打开了门,他看到的,便是四只小虫崽在泳池里玩耍,西泽尔和庄柯在一边晒太阳的场景。
“来了?”西泽尔将墨镜推到头顶看向阿尔图瓦,问道。
“啊。”阿尔图瓦嘴上答应着,心里想的,却全都是兰诺。
怎么办,每遇到一个与雄主有关的场景,就都会更爱雄主一分。
即使非亲非故的小虫崽,也会托付到这么靠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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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诺当然什么都没对大祭司做,只是在回过神来之后,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而已。
尽管哈莫斯对大祭司是雄性十分的不满,认为这么重要的职务理应雌性负责,但他依然维护着大祭司的地位与身份,并为此质问兰诺,“你若如实招来,便可以减轻罪责。”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进了房间后,他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兰诺说的是实话。
哈莫斯当然不信,“大祭司目前精神力紊乱,这是遭受精神力攻击最明显的表现。进入这个房间的就只有你,你现在跟我说,你什么都没对他做?”
即使兰诺理解他为什么怀疑,但他没做过的事情,他当然不会承认。
“是的,我什么都没对他做。”兰诺这样告诉哈莫斯。
哈莫斯于是冷笑一声,“是嘛,把他带走,在大祭司没有恢复意识之前,要对他遵循最高规格的□□指令。”
于是,兰诺就这么被关进了兽族首都星上的中心监狱里。
这里关押的基本都是□□,本身的能力没多高,却能凭借两片嘴皮子就搅动血雨腥风的那种货色。
哈莫斯将兰诺关押在这种地方,不过是吃准了他即使搅动德天翻地覆,也没什么卵用罢了。
但这只雌性仓鼠兽人,坚持兰诺应该为大祭司的昏迷负全责。
兰诺当然不认,这件事因此闹上了兽族联邦的最高法庭。
在拘留室里待了七天后,兰诺被带上了法庭。
法官问询,“关于大祭司西奥多·诺瓦意识尚未回归一事,来自于虫族的雄虫,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兰诺的表现却出乎法官的所料。他本以为这只雄虫会如同骄傲的孔雀,即使身陷囹圄,也保持着自己傲慢的本色。
没想到,兰诺谦逊又知礼,从容不迫,宠辱不惊,
“关于西奥多的处境,我确实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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