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热的火焰几乎要把空气都给点燃，显然这种程度的烈火还无法对‘死神’造成毁灭性的伤害，但它包裹的那副肉|体，在不断的炙烤当中散发出肉香。

方辞语从没听过那样惨烈的尖叫，就像是地狱里的鬼发出的声音，他的灵魂被震颤了一次又一次，眼睁睁看着那副肉|体被烤成了焦炭。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把身上仅有的一针兴奋剂朝着霍观季扔过去，“嘿，接着。”

“你比我更需要这玩意儿。”霍观季把没入身体的子弹硬生生抠出来，他咬着牙，只发出一声闷哼，“我缓过来了，还成。”

他支撑着想要站起来，可刚才那枚子弹正巧击中了他前不久才折断过的腿骨。

“妈的。”他再一次想要站起来。

“得了吧，细狗，赶紧的，我快撑不住了，带我回小白灵那去。”方辞语不耐烦道。

“……”随着兴奋剂的推入，霍观季暂时忘记了腿骨带来的疼痛，“你等等，我需要办点事。”

方辞语靠着墙滑坐下去，一只手死死捂住腹部的伤口，他看着霍观季朝着那副还燃着熊熊烈火的外骨骼走过去。

该死，不会吧。

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霍观季直接用手触摸着滚烫的外骨骼，找准了位置，将最重要的芯片拔了出来。

真他妈是个疯子，他看着霍观季被灼伤的手想到。

“来，我带你走。”霍观季把他的胳膊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拿着事先装着外骨骼的那个手提箱。两个人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沿着墙壁的方向一步步地向外挪去。

‘死神’。

方辞语最后回望了一眼。全世界强度最高的金属材料加上顶级战斗芯片，要不是老板之前没有任何有关外骨骼的使用经验，他早就该死了，想到这一点，他不由得感到后怕。

手腕上的联络器即便在离线状态下依旧提醒着他一件事，方兰的医药费又要不够了，要真死在这儿，那个病床上的可怜妹妹连尸体都没地儿放。

对于老板的怯懦，他其实有那么点感同身受。在下三区，牵绊会缚住你的手脚，死亡带来的恐惧会成倍上千地放大，他们还有放不下的人，只要那人还活着一天，他就决不允许自己就这么死了。

“‘死神’里还有别的功能性芯片吗？”方辞语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入侵、治疗、防干扰，很多，它几乎是全能的，你是指什么？”

方辞语狠狠咬了下唇，隧道入口处透进来的光线刺痛了他的眼睛，“演艺类的，比如说芭蕾？”

霍观季微怔，“语哥，它是军用式战斗外骨骼。”

“我傻了。”方辞语苦笑了声，已经隔得很远了，他却还是能闻到那股烧焦的肉味，让人不适到几乎吐出来，“操。”

说什么最后一个心愿，可这幅外骨骼里根本不具备这样的功能，它的名字涵盖着杀戮，又怎么会跃动出美丽的舞姿。方辞语毫不怀疑，老板被黑街那群杂碎给骗了，将一个战争机器形容成了一个完美的舞者。

那沾染了无数无辜鲜血的十根金条，换来的是更为血腥的武器，这像是一个恶意的玩笑，暴力终将会换来更严重的暴力，而那所谓的心愿，也在这沾染了恶心血迹的谎言之下变成了一滩泡影。

幸好，那个男人不会知道真相了。

隧道外站了几个街头混混。

而他们中间，却围着一个轮椅上的女人。

“哟呵。”为首的人站了出来，他肩上扛着一把轻机枪，那一头醒目的绿毛简直像一堆杂草，“这不是小美人吗，你居然还能活着出来，不错不错。”

身后的小弟一脚踩在女人的轮椅上。

“老子在这儿等你很久了！暗夜的事，你今天不把爷伺候舒服了，爷是不会放过你的！”

“放了她。”方辞语低着头哑声道，他握住墙壁上的铁质横杆，手背青筋毕露。

绿毛双手握住那把轻机枪，咬牙切齿道：“都他妈死到临头了，你他妈还搁这儿……”

“我让你放了她！”

烈焰在一瞬间从他掌心爆发出来，沿着横杆纵出的金色火蛇骤然环绕住了整个隧道出口，他仿佛是站在一个巨大的火圈当中，愈演愈烈的火势将他的碎发吹起，一阵突如其来的强风袭来，滚烫气流裹着烟尘朝着绿毛扑面而去，一不小心点燃了周围几个汽油桶。

随着爆炸声响起，火势冲天，一个小弟直接被掀翻了出去。

那绝对是地狱的景象，绿毛吓得屁滚尿流，扔了机枪跌坐到了地上。

“哥！大哥！你别激动！我就是路过，路过！”

“给老子滚！”方辞语低喝一声，猛地拍向横杆，火焰的浪潮在他掌下如同鬼舞般翻涌着。

“小的这就滚！这就滚！”绿毛连枪都顾不上捡，四肢并用连滚带爬地飞快跑没了影。

几个小弟更是吓得魂不守舍，扔了武器发了疯似拔腿就跑。

女人一直呆呆地看着他，直到火势减弱，也依旧呆呆地看着他。

那双眼睛蒙着一层灰色。

“……抱歉。”

女人的眼皮颤了一下，她什么也没说，一丝一毫的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别进去。”方辞语几乎带着哀求的语气道。

女人掀开胸前的衣襟，几枚炸药结结实实地捆扎在里面。

“让她去，你拦不住她的。”霍观季道。

腹部的疼痛感传来，方辞语猛地吐出一口血，他的手在空中抓了一下，什么也没抓住。

“就算是你拦住她了，她也没几天可活。”

轮椅滑过地上残留的火焰，女人的身影逐渐陷进了昏暗的隧道当中，方辞语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沉重，在因失血过多造成休克的前一秒，他恍惚间看到女人穿上了那副还滚烫着的外骨骼。

金属固定器支撑起了她快要折断的身躯，那就像是在这恶臭黑暗的地方绽放起了一朵艳丽的玫瑰。

钢铁般冰冷美艳的舞蹈在一次，两次，三次的旋转后，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终结于浓浓的炙热的火药味当中。

浪漫的终点是死亡。

她的灵魂，终于得到了救赎。

·

“白鹭洲第一人民医院发来催款信息——”

“尊敬的客户您好，您预存的医疗费现已耗尽，药物供应将在12h后截止，请您尽快缴费。”

联络器被猛地砸出去。

霍观季侧身躲过，手里还端着一个盛着食物的托盘。

“LV3附魔师方辞语，请您立刻将联络器带回手腕。”小铁在耳麦中冷冰冰道。

“您的身体尚且处于虚弱状态，请务必让我对您进行监控。”

“LV3附魔师方辞语，请您……”

“请请请你他妈的给老子闭嘴！”方辞语嘶吼道。

带着凉意的手指忽然放到他耳边，指腹在他耳廓上虚虚地擦过，轻而易举将隐藏式耳麦取了出来。

“需要我帮忙把它格式化吗？”霍观季放下托盘，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手里的耳麦，“太聒噪的AI可不是什么好事。”

方辞语打了个寒颤，疲惫地用手遮住眼睛，“不用。”

“你已经很久没进食了，这是小白灵为你做的营养餐。”

耳麦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请按照……为您制定的……用餐……”

“那玩意儿对我还有用，但现在，我要静一静。”方辞语长叹了口气，“你恢复地怎么样了？”

“比你好，你伤地很严重，火焰附加给你的身体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副作用，但你很幸运，你是现存资料里，唯一一个没有被副作用折磨坏神经的人。”霍观季把耳麦放进口袋，把营养餐递到他面前。

一堆诡异的粘稠物，潲水似的玩意儿。方辞语的眉头几乎要拧到一起了，他很难把这东西和营养餐联系到一块去。

不过美食在下三区比高级枪械还要稀缺，他肚子饿得咕咕作响，也没时间抱怨这人工合成的营养餐好不好吃。

地下诊所只有他们两个人，一个小时前他和小白灵闹了些别扭，那个袖珍小女人跑去楼上和便利店老板唠嗑去了。

那个傻逼恋爱脑一样的男人，看到小白灵就像浑身没了骨头，连路都走不动。

要是他知道这个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小姑娘实际上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婆，他估计能气疯过去。

“先前你去哪了？”方辞语咬着勺子口齿不清地问道，他注意到霍观季露出的脖颈挂着一层薄汗，“一大早就没个人影，害我得和那个女人单独待一块儿。”

“你不乐意？她长得很漂亮，看样子也很喜欢你。”

方辞语差点没一口喷出来，嘴角抽了抽，“宝贝儿，你长得也不赖啊。”

霍观季浑身一僵。

方辞语把空掉的饭碗扔回托盘，“倒也不是不愿意和她说话，可她三句话不离BOSS，我懒得和她掰扯。”

“那个BOSS，究竟是谁？你这么讨厌他？”

“一个烂人。”方辞语冷冷道：“扫臭水沟在死人身上赚钱的烂人，你不会想认识他的。”

“清道夫虽然算不上什么正规职业，但比起帮派组织和街头混混来说，好多了。”霍观季道。

方辞语摆摆手，目光戏谑，“你大早上气喘吁吁满身挂汗地，该不会是……”

霍观季：“……不是。”

“我晨练去了。”他说道。

方辞语微微挑眉，“晨练？”

“想要完全发挥出那块战斗芯片的作用，一副好的外骨骼还不够，这对使用者的身体素质也是一个考验。”

“因为这个？不是因为我叫你细狗？”

霍观季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双手猛地压在方辞语的耳边，伏低了身子咬牙道：“要不是因为待在实验室，我也不会是这样！”

方辞语被他这幅样子吓到了，颤颤抬起双手投降，“干嘛这么激动？”

霍观季抬起身，眼神闪烁，“总而言之，我是自己想练的，不是因为你。”

“哦。”方辞语拖长了嗓音，看了眼手腕上的数字，懒洋洋地说道：“话说回来，撒谎的话，心跳会怎么样来着？”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霍观季找了一百八十个理由要在他手腕显示数字的地方贴上一块康复膏药。

“这叫什么？”方辞语笑得肚子疼，眼角挂着几滴生理性的泪水，一把勾住他的肩，得意洋洋地把数字在他面前晃了晃，“作茧自缚。”

他笑着点了点霍观季的心口，“小细狗，我把你的心跳吃得死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人物资料卡（2）

姓名：霍观季

代号：死机、我爱吃鱼（咳，不是小细狗）

年龄：18岁

身高：181cm（小金鱼：别！再！长！了！）

属性：情窦初开年下攻，在别人眼里是条不受控制的疯狗，在老婆面前是听话小忠犬。

愿望：能单手抱老婆，不要再被叫细狗

关于你那位白月光，有什么想说的吗：拒绝回答（小金鱼：没事儿，说！给老子大大方方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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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鱼：细狗、细狗、细狗、细狗

小细狗：在练了！！！！！！！（马上加练一百个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