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尸体变成了一种蛊虫的最佳饲料，它们叫【尸蛊虫】，尸体就是培育它们的温床，每过一段时间，会有一些顺利长大的尸蛊虫。”
“这些虫子们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万蛊之敌】，它对其它蛊虫们具有克制震慑的作用，如果能够捕到它们，或许会有办法把你们身上所中的那种蛊牵扯到的蛊虫从身体里赶出去。”
“当然了，我只是说有可能，不是绝对。”
李楠顿了顿，确认了一下，“所以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去太平间捕获那【尸蛊虫】？”
谢宇点头，“是这样的，介于医生还有病患之间的特殊关系，我们医生没有办法获取太平间里的任何事物，否则，一旦被发现，丢了职位是小，会影响到整个医院的声誉。”
小胡有点纳闷，“那些病患没有家属？他们死了之后，家属不会要求把遗体带走？为什么要留在医院呢？”
“留在医院，也是迫不得已，蛊病例的尸体，跟一般尸体不同，病患死后，遗体往往会发生一些异变，必须得要特殊的储存环境，才能够确保尸体不会继续恶化，演变成另外的危害，危及到周围，所以，一般我们蛊科那些没被医治好活下来的病患死后，大概率也是要留在这里了。”
李楠表态，“只要存在希望，不管能不能成功，我都想试一试，谢医生，请您告诉我太平间的位置，还有要如何获取那种虫子？”
“我有【捕虫器】，等会拿给你们就行，不过，太平间距离这里很远，而且你们要去到那里，不是那么容易。”
舒满克挑眉，“怎么说？有很多道关卡？”
“倒不是关卡，没有人拦着，只是去往太平间的那条路，会有一些危险，一般我们医院里，除了专门护送尸体的工作人员，没人愿意走。”
李楠表情坚毅，“危险不怕，总得去试试。”
看到他决心这么大，谢宇也就没说什么劝阻的话了，反正这办法也是自己说出来的，没有把人胃口吊上来了之后，又不继续下去的道理。
其实，说这事是违反了医院规定的。
但谢宇因为跟言堂认识，他还挺欣赏这个学弟的，本来也在琢磨着事后要怎么把言堂留在红山医院，现在帮他们一些忙，算是送点人情吧。
“你们跟我来，捕虫器在上面一层楼。”
从五个人恢复意识，到陆续都从床上坐了起来，也比较快就恢复了正常的行动能力，他们跟着谢宇，一起离开了病房。
*
去太平间可不能太高调了。
六个人当中，只能派两个人过去。
李楠第一个自告奋勇，被舒满克拦下，“还是我去吧。”
两人同为猎人，但舒满克可是那种出外勤的，实打实的有丰富作战经验的猎人，李楠是智囊团成员，偏文职，冒险的话，肯定还是前者比较合适。
“舒队，你休息吧，我去。”
虽然大家都宽慰小胡说这事与他无关，让他不要自责，但他心里面总有个包袱，认为这祸事的源头是他惹出来的，这时自然想尽量去弥补。
见他们谁都不想让对方去冒险，谢宇给出了中肯的建议。
“如果是让我选呢，首先我觉得这个去的人当中，言学弟肯定得占一个名额，因为他现在不是病人啊，而你们这五位，虽说现在病情被暂时控制住了，始终也还是未痊愈的病患，两个病患过去，太危险了。”
言堂本来就是打算去的。
他也很想见识一下，那所谓的，利用蛊病例死亡之后的尸体所饲养出来的【尸蛊虫】，到底是什么样子，现在他已经对蛊术有了极大的兴趣，想去探索。
舒满克这下更有理由了，“之前我跟言医生就搭档过，我俩已经有默契了，派我跟他组队，是最合适的。”
[哎呦，宝，舒队这算是对你打直球？]
[不过有一说一，你跟他的默契感，好像是天生的，这是不是在暗示点什么？”
言堂：……
[是你在不断暗示吧。]
经常被扁病病调侃，言堂也有忍不住想要回怼的时候，为了避免在以后的日子，它不厌其烦地助攻，言堂也挑明了，[我对舒队，就是单纯能力上的欣赏，认为可以成为朋友，除此之外，没有其它了。]
现在大家都是一个求生团队的，队友跟他建立比较亲密的关系，可以是可以，但这就是一条界限，超过了界限，那就不行了。
扁病病不理解，[怎么你跟洛研究员一样，认为办公室恋情不靠谱？]
言堂：……
办公室恋情？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之前有一次，洛嘉敏跟李楠讨论过你——放心，不是那种在背后说人坏话的，就是单纯作为周围人，讨论你跟舒队合不合适。]
[李楠觉得你们挺合适。]
[洛嘉敏……她感觉你们不妥。]
[当她说出【办公室】恋情这几个字时，也是有笑到我，不过我能理解她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大概是想说，这种每天都朝夕相处的场景，两个人感情好，那倒也算了，感情要是不好，以后还得长时间绑定在一起，那多别扭。]
[噢，对了，就算你们感情好，别的队友都单身的话，岂不是变成他们天天吃你俩撒的狗粮？]
言堂：……
为什么八字都还没有一撇的东西，扁病病能够讨论得这么嗨？
*
李楠跟小胡最终妥协。
确定了舒满克跟言堂组队。
行动不能太高调，其余四人先留在谢宇家中，谢宇亲自带着舒、言两人去往通向太平间那条路的入口。
所谓的【捕虫器】，是一个类似于灯笼一样的东西，不过那灯笼的笼骨架，是用某种兽类的骨头做成的，灯笼皮，则是它的皮肤，仔细一看，上面的纹理还很怪异，就好像是一个人突然之间被撑爆的那种撕裂感。
言堂、舒满克一人拿了一个，放在了背包里藏起来。
走在蛊科科室社区，舒满克可觉得稀奇了，这哪里是一家医院，分明就是一个热闹的住宅区，街坊邻居什么的，烟火气很重。
“你们红山医院很特别啊。”
谢宇对他稍微解释了一下医院的经营模式还有科室分布，最后掏出一张地图，“再往前走五十来米，我就不能送你们了，地图里的信息非常详细，包括哪里有可能会遇到危险，都标注出来了，你们多加注意。”
言堂知道，谢宇会提供这条途径，也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
还在大学时，这位学长就对自己很照顾了，对方是直男，对自己没有那方面的想法，纯粹是能力上的欣赏。
“学长，谢谢，事情成功之后，有什么能用得上我的地方，直接开口。”
舒满克看向言堂。
言医生……好像变得有人情味了一点。
“跟我别客气了，就是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你们注意安全。”谢宇站在原地，目送着两个人走远。
他倒是真想跟着一起的，不过医院禁止医生进入太平间的规定很严格，在每个医生身上，还安装了检测器，这检测器贼灵，刚才他的脚步要是稍微往前再前进一米，保卫科的保安们立马就能察觉。
红山医院的保安，都是特殊体，异能主要在腿部，一个个都是飞毛腿，要是医院哪里出事了，五秒之内，立马赶到现场，妥妥的闪现。
*
入口的设置有点渗人。
门外摆了一圈白花。
走进去里面，又是一条长廊，长廊里还充满了某种消毒水的味道，挺刺鼻的，还好事先谢宇已经提醒过了，言堂跟舒满克都戴上了有过滤空气效果的口罩，才能在里面正常呼吸。
“言医生，过去这几天，谢谢了，你一个照顾我们五个，不容易。”因为戴了口罩，舒满克说话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应该的。”
言堂不觉得这有什么，以前实习的时候，去到事故现场，没条件转移病人，就在现场搭建起简易的医疗棚，一个人照顾十几个人都是常态。
“不瞒你说，我从小到大，生病的次数不超过五次，还是加上了感冒那些，没想到这‘蛊术’这么厉害，让我体验了一把重病的感觉。”
舒满克说的是实话。
他从小身体就很健康，哪怕是冬天里在最寒冷的地方玩了几天，喷嚏都不带打的，那时候，周围的小朋友都很羡慕他，觉得他是个“超人”。
他不是超人，不过后来成为了超级体。
“舒队，你的超级体体质，比普通人的免疫力要好很多，想生个病，不容易，但面对蛊术，反而是个劣势，五个人里，你的状况是最糟糕的。”
言堂如实相告，这让舒满克有点惊讶，“为什么？超级体体质能抵抗平常的病，遇到蛊术就变质了？”
这个问题，言堂过去几天，在谢宇的书房里找到了答案。
“超级体的免疫力系统，与正常人不一样，你们所分泌出来的免疫力细胞，在某些方面的敏感度很高，所以一有个风吹草动，很快就会启动防护——蛊术本身也是敏感性很高的一种入侵，它对超级体的入侵，会让超级体的免疫系统启动得更快，快到不正常的那种，过犹不及，反而对身体是种伤害。”
舒满克：……
到底也不是学医的，他没听太懂。
“反正意思就是，以后凡是涉及到蛊的，我都尽量绕着道走？”
言堂暂时没回复他这句话。
其实舒满克说得没错，超级体的天敌，就是蛊法入侵，能避免尽量避免，可当时在选择人进入太平间捕获【尸蛊虫】时，为什么知道这一内情的谢宇跟言堂都没有阻止？
因为他们都又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情。
“舒队，你在昏迷的时候，我跟谢医生检查过你的身体，发现你的超级体体质，跟其它超级体，有些许不同，你的身体……似乎能从蛊法带来的痛苦中，获取某种力量。”
“虽然我不确定，回头你再测一下潜能值，个人猜测，起码提升了2%。”
舒满克的脚步停了下来。
在原地顿了几秒，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就说，怎么感觉醒过来之后，身体各方面性能还更好了，当时还以为是睡了很多天，也算是让身体休息了的缘故。”
言堂提醒舒满克抓紧时间尽快通过这个充满了刺鼻消毒水味的走廊。
两个人脚步又同步加速了起来。
这长廊还挺长，中间也有不少拐弯的地方，暂时没法看到尽头，不过有谢宇提供的地图在手，每一段路径，都能跟地图对得上。
“言医生，这些天我在生病的时候，迷迷糊糊中，能感受到你的照顾，你对病人真的还挺有耐心的。”
说起来，舒满克跟言堂单独相处的机会，不是很多，上次是两人组队进入芭比乐园内圈入口，当时由于处在宽阔的环境，其实没多大“单独相处”的感觉。
这会不一样，在狭长的，安静的走廊。
舒满克就是想跟言堂多聊聊。
“你那会还存在对外界的感知？”
言堂跟病患交流的时候话多。
“不多，但也有的，我能感受到你用干毛巾替我擦汗，特别是额头汗的时候。”
“是的，虽然处于昏迷状态，偶尔能接收到外界的动作，不过你怎么能知道是我？”
“当然能了，看是看不到，但你的气息我很熟悉。”
“什么气息？”
“就是一个人呼吸时候的节奏……我不知道别人，反正我是可以辨别出来。”
舒满克感觉言堂有点反常，他很少一连几问的，接着两人聊了一会，舒满克发现言堂突然又不说话了，“怎么了，发现什么了？”
言堂摇头，“没有，继续走吧。”
其实他刚才沉默，是在等。
等脑中响起扁病病的声音。
按照刚才与舒队闲聊的这种情况，扁病病应该早就要出来调侃几句的，今天倒是非常安静，竟然都没叨一句。
是睡着了，还是终于明白唠叨不是什么好品质？
时间又过去了五、六分钟。
终于，两个人看到走廊尽头处的光。
就快要走出去了。
……
……
*
谢宇在客厅招待四位客人。
“谢医生，你们医院这待遇不错啊，刚才你说，每个医生都在家里接诊病人，那是每个医生都住一栋楼啊？”麦青拿起桌上的一杯手冲咖啡，喝了一口，八卦了一句。
“那倒也不是，因为我是主治医生，待遇会好一些。”
刚才，谢宇用家里的咖啡机亲自冲了一壶热腾腾的饮品，还取出了几盘精美的糕点，让大家当成是在自己家里一样，随意些。
洛嘉敏一贯不吃点心，婉拒。
李楠有着心事，也吃不下。
也就麦青跟小胡，特别是小胡，肚子也真是饿了，一连啃了好几块饼干，谢宇笑了，“抱歉了各位，我不会做饭，平时家里也不开火，两个配给我的护士，工作内容没有做饭这一项，我点了些外卖，还要迟点才能送上门来，你们随意对付几口零食，真要是抵不住，仓库有几包口服营养液——”
麦青摆了摆手，“客气，等会没事的。”
小胡也有点不好意思，刚想去继续拿糕点的手，缩了回来。
麦青把摆在自己面前的一盘蛋糕推到了小胡跟前，自己则继续八卦谢宇，“谢医生，你说你跟言医生以前是校友，大他两届，那应该是比较了解言医生了，跟我们说说，他上大学那会，就跟现在一样冷漠了吗？”
“麦哥，你聊这话题，”小胡插嘴了，“不太好吧？”
谢宇又笑了，“言学弟一直都是很严谨的一个人，不过这次再见到他，感觉比之前还是多了点人情味，你们不知道，他把你们带来医院的时候，虽然嘴上不说，面上表情还是挺牵挂的，你们都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
麦青挑眉，“真的假的，平时一直开口闭口称呼我‘麦先生’，大写的‘我俩不熟’……这么说，言医生是外冷内热了？”
如果这时扁病病可以参与讨论。
它会说：不，我的宿主，外冷，里面更冷。
谢宇也不是很想在背后讨论言堂，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这时转移了话题，“你们现在情况虽然稳定，不能掉以轻心，等会外卖来了，填饱了肚子，我再给你们做一次检查。”
麦青摸了摸自己的全身，“也是，我总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还没清除干净似的——”。
一边说，他眼睛一边无意识地在客厅里瞄，看到一面墙的架子上，摆了一些照片，反正坐着也无聊，于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架子前。
照片都是谢宇之前跟别人合作一些医疗项目时的合照。
单从照片上看，也能看出来，他是个拥有非常丰富医疗履历的医生。
“……【炼狱】开启的那一天，我正好要搬家，在收拾东西呢，照片什么的都打包放好在一个箱子里了，也亏得是这样，出事后，这个箱子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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