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读书人吗?”云汉双手抱胸坐在桌子上,对着子书延颐指气使:“写啊!”
子书延执笔,无语地看着云汉:“你到底和我……和自己有多大仇,定要这样败坏自己的名声?”
“怎么能叫败坏名声?我这是想要宣扬我对高少侠和万谷主的爱慕之情,让整个江湖都知道我对他们的真心!”
靳倬那边还没有动静,云汉担心出门再遇上万旌,这几日连吃饭都是让小二送来房里吃,实在是无事可做,无聊得紧。不过子书延这么大一个幕僚摆在房里,以后还要靠他那点本来就不多的私房钱养,不用白不用。
于是云汉想到了一个既可以解闷又可以给子书延扬名的好法子——让子书延给一些江湖小报写稿。主角和情节都是现成的,就写苍云帮少主子书延和高子靖以及万旌之间缠绵悱恻难割难舍的三人爱情故事。
这些名门正派之间的恩怨纠葛什么的,江湖人最爱看了。
看子书延神情复杂,半晌不动笔,云汉急了:“这有什么难写?亏你还是个读书人!这种东西情节逻辑什么的又不重要,换地点换时间换花样就好了,用你想这么长时间!对了,人数也得换!”
子书延斜他一眼:“你很有经验?”
“废话!祝公子,你可别告诉我你从没看过这种东西!”云汉道:“算了算了,要你何用?你让开,本少侠亲自动手!”
子书延挑眉让座,看着云汉发挥。
果真如他所言,这种风月本根本不需要什么逻辑与剧情,将小报中的“子书延”塑造成了个欲.求不.满,色.欲熏.心的采花贼,随便潜入个什么人的房间就能开始进入正题。最重要的是书中的其他角色还都不是“子书延”的对手,轻而易举就能被“子书延”控制住,然后这样那样地玩弄。
子书延就这么看着云汉眉飞色舞,笔走如龙,眉尖不住抽搐。
正写到酣畅淋漓处,一个飞镖便扎在了窗口处的位置。方才还一脸喜色的云汉当即敛了眉目,搁笔上前将那飞镖上的信封取了下来。
这种传讯方法很常见,单凭一个飞镖也判断不出什么。子书延便十分乖觉地收敛了自己的目光,只去认真欣赏云汉的大作。
原本以为自己也算见过了大世面,应当能绷得住,但是在看到“子书延”同时将高子靖和万旌……………………之后,子书延掌下的桌沿还是微微有几分变形的趋势。
看起来,云汉这些年的精神世界,相当丰富。
与此同时,云汉看完了信,划起一根火柴便将那信纸点了,而后微微勾起唇角:“祝公子,有正事要干了。这可是你成为我幕僚之后的头一件大事,可得好好表现!”
子书延还没缓过气来,抬眸时险些没能控制住眼神中的熊熊杀气,声音都带着颤抖:“子书少侠有事吩咐?”
“有,不过也得等明天了。”他说着伸了个懒腰:“坐了一天累死了,该到饭点了,你去催催掌柜,今日的晚饭怎的还没送上来?”
“那还真是辛苦少侠了!”子书延好容易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冷静:“我这就去帮您拿晚饭!”
子书延出门,云汉便坐会桌前细细思量起来。
方才那封信是靳倬传来的,雁翎的消息太难打探,事到如今他除了得知雁翎大约是放在盟主府西院之外,具体信息一概打探不到。而西院存放的都是要紧东西,这么几日过去靳倬甚至连西院的门都还没摸到,更不要谈探得其中地形。
但是断刀大会就在一个月之后,而这所谓的断刀,要断的,就是雁翎这把妖刀。
此刀邪气太重,每每出世江湖上都是腥风血雨,十数年前就才闹出过乱子,也是自那一次乱子之后,雁翎落入了盟主的师父,追影无双霍知风手中。
当年霍知风亲自平乱,妖刀交由他保管谁都没有异议。可三年前,霍大侠却因急病不幸离世了。他死后,雁翎自然而然便到了盟主手中,可盟主年轻,威名到底不及霍侠,又有传闻说得雁翎者或能功力大增,实力大涨,于是便又有心术不正之人开始借机生乱,打起了雁翎的主意,说盟主资历不配保管此刀。
至于雁翎会让持刀者走火入魔的传言——传言到底只是传言罢了。
江湖大了,多的是不信邪的人。
于是盟主才想出了这么一招,在云城举办一场断刀大会,当着武林各门派的面亲手毁去这把妖刀,免得江湖再要为一把刀而生乱。
消息一经传出,有人赞盟主高义,也有人怀疑这只是个幌子。不少人觉得,雁翎这样的宝贝,不会有人当真舍得将它毁去,盟主到时候必然只会拿一把假刀出来唬人,为的就是将真刀独占。
真真假假,谁也不知道盟主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今齐聚云城的三教九流,有当真来看热闹的,也必然少不了为雁翎而来的。
这一点盟主自然不会想不到,因此府上最近必然会护卫重重,难以渗透。
可若等到了断刀大会,那么要面对的敌人可就多了。
在这一点上,云汉倒还挺有自知之明——以他和靳倬的武功,偷摸将雁翎偷出来或许可行,但要他们在青天白日之下和人对打抢刀,他们不占优势。
也就是说,留给他们动手的时间,只剩下一个月了。
“一个月……”云汉有气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地方都还没摸到,一个月,我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愁眉苦脸间,子书延端着一个餐盘走了进来,上面是两碗白粥,几样爽口小菜,还有一杯热牛乳。
“怎么又都是这种菜?我又不是属羊的,这家客栈是没有肉菜吗?”云汉抱怨。
子书延没理会他,径自收了桌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脏东西,将碗筷摆开:“晚上要少吃,当心消化不良。”
“你怎么还拿了牛乳?我不是说过了我不爱喝!”
子书延斜他一眼,狭长凤眼里带了几分揶揄:“不喝长不高。”
“那我真是好怕呀。”云汉怕得毫无诚意,波澜不惊,丝毫没有受到威胁:“你说这种话的语气特别像一个我特别讨厌的人!”
他从小就挑食,小时候有个人用尽了办法,也没能让他改掉这个臭毛病,如今没人管,越发肆无忌惮。
子书延听了他的话,面上神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却微微眯了眯眼睛。
一碗汤粥下肚后,云汉随口问:“今日这粥怎么比之前的甜?”
“因为加了东西。”子书延还惦记着方才的风月本和那句讨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看你房间角落放着一麻袋糖丸,猜你爱吃,盛粥时便特意在你碗中加了几粒进去。”
“糖丸?”云汉莫名其妙,“我房间哪有什么……”
等等。
一麻袋糖丸确实没有,但是有一麻袋迷情丸!
他瞪大了眼睛,颤颤巍巍抬起手指向那个罪恶的麻袋:“你说的是那一袋子?”
子书延平静点头。
“那他娘的不是糖丸!”
子书延一脸无辜:“不是吗?不会是什么毒药吧?我还担心不够甜,放了三粒。”
云汉要被气死。
药铺老板说了,这药效果奇佳,可以一粒七次,而且要是吃完不那啥,还会不举。他一连吃了三粒,那岂不是要那啥尽人亡!
他冲着子书延怒吼:“你想吃糖,你怎么不自己先尝两粒!你为什么不给你自己先加上!”
子书延急人之所急,露出担忧神色:“你别着急,你想必也知道,我擅长医理。你且告诉我那是什么东西,说不定我能帮你解。”
云汉将信将疑:“当真?”
子书延相当真诚:“当真。不过你可得快些,万一待会儿药效发作,恐怕就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你!”
这药的效果实在有些难以启齿,不是正经人该有,还有一麻袋的东西,云汉有些纠结,但马上又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子书延,当即坦然:“那是迷情丸。”
“那这不好办?你找人同床即可。你不是爱慕高少侠、万谷主和吴少侠么?随便找他们谁都行。万谷主就住在这家客栈,可要属下帮少主去敲门?”
“你开什么玩笑!”云汉也就是仗着披着子书延的皮才敢到处胡说八道,哪能真上:“我……他们……那可是三粒啊!以本少侠的体力,万一我……控制不住自己,闹出点人命来怎么办?会影响四大门派之间的关系!”
他这反应让子书延心情颇为不错,便也不再逗他:“你要是不想这样,其实还有别的法子——喝了这杯牛乳,就可以解毒。”
云汉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子书延:“当真?”
子书延信誓旦旦地点头:“当真。我的小命可捏在你手里,怎敢骗你?若我骗你,待药效发作,你便会知道我这法子没用。这样一戳就破的谎言有什么意义?”
看云汉依旧一脸怀疑,子书延只好继续一本正经答道:“实不相瞒,用牛乳解除情.毒这法子也是我前不久才发现的。因为实在少有人将这二者联系在一起,故而许多前辈在研究情.毒解药时都未曾想到可以试一试牛乳。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发现了牛乳此等妙用,还未来得及传授于他人。”
子书延面相清冷,不开口时身上自带一股冷然气质,说话也总冷静沉稳,听着便让人觉得真诚,不像作伪,实在是很有蛊惑力。
然而云汉冷笑一声,并不信他:“这么一小杯牛乳就可以解毒?太扯了吧!你当我这么好骗?”
他可是足足吃了三粒迷情丸!怎么着不得喝三杯才行!
于是为免被耽误病情,云汉忍着恶心让子书延给自己弄了这么两大坛牛乳来。
两坛下肚他差点没被撑吐,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带着奶腥气的嗝:“这下够了吧?一定没问题了吧?”
子书延:“……够。”
云汉这才放心,拍拍滚圆的肚皮:“不知道的还当我怀了呢。”
子书延:“……”
作者有话要说:文名大概率会被改成下面两个中的一个,大家回头看到了不要认不出来哈
《钓系反派又被逼婚了》或者《他好像以为自己在讨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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