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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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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的剑锋上,闪耀着夺目的白光。

陈固拓勾起唇角,阴冷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沈云棠的动作。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着。

“对,就是这样,快下手。”

随着沈云棠的动作,他心底的声音就愈发的癫狂起来。

隐隐有吞噬他自己的可能。

沈云棠拿着剑的手在慢慢颤抖,他在赌。

赌一个牢靠的消息,能让他赔上自己的右手。

却丝毫没有在意,陈固拓瞳孔中一闪而过的讥讽。

冰冷的长剑握在手中,刺骨的寒意早就被遮盖下去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战栗,他的迎上了陈固拓失了冷静的眸子,嘴角缓慢上扬,和煦的笑意就这样升起。

“你断定我会下手?”

沈云棠反问道。

听到这句话,陈固拓面上刚浮现出的笑意一层层凝固,似乎是没想到沈云棠会这样问。

不过又被势在必得给紧紧包围,因为他有的是让沈云棠就范的手段。

想到这,他缓缓道:“一直以为沈二公子风姿卓越、芝兰玉树,今日一看,不过如此。”

又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还以为你对许家女一片痴心,原来不过是传闻一场,自诩深情。”

他就不相信沈云棠能不为所动。

窥伺的目光在阴暗处,继续打量着沈云棠的动作。

“哦,你是在威胁我?”

沈云棠眉眼上挑,清冷感裹袭而来,独剩下手中的长剑横在右手之上,一下又一下地试探着陈固拓。

“沈二公子说笑了,陈某不过是就事论事。”

陈固拓虽然语气带着几分的敬重,可心中早已按捺不住了。若非自己碍于情面不能亲自动手,恐怕他沈云棠的右手早已不保了,更遑论能在此刻和自己高谈阔论。

想到这里,他的眼尾带出几分的狠厉,目光死死盯着沈云棠手中的长剑。

“莫非,你是想借三皇子的手,除掉我。”,沈云棠没有继续和他周旋下去,一语见地道。

“非也,鄙人只是欣赏沈二公子的技法,倘若能得之,便是三生有幸。”

他语气中透露出地欣赏之色,不像是在演的。

思及此,沈云棠没有继再说下去,而是转过来看着横在右手掌心上的长剑。

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了接下来的动作。

仿佛时间过了很久,久到沈云棠握着长剑的手都开始隐隐泛酸。

“沈二公子是反悔了?”,陈固拓看着眼前的一幕,急不可耐道。

“难道您不想知道多年前的实情,还是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说到这,陈固拓的语气骤然变重,身姿飞快地走向沈云棠面前。

右手在慌乱中抬起。

电光火石之间,长剑划过他的手心,触目惊心的血迹翻滚出来。

滴滴晶莹,最后落进尘埃里,开出片片红花。

陈固拓看了眼还未触及的手,随即心下明白了几分。

“沈二公子对自己果真是恨,不过……”

“那些消息是假的,我从未知晓任何有关于许家案的实情,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你一人的妄想。”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意逐渐变得癫狂起来,就连刻意压低的声音都在不知不觉见被提高了。

“哈哈哈哈,一向聪慧若沈二公子,竟也能跳下我设的陷阱。”

说罢,他开始放声大笑起来,脸上的横肉开始不停的抖动,甚至带起脚下的尘土。

“你在骗我?”,沈云棠目光悲凉的看着陈固拓的一举一动,心下似乎懂了。

他赌输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幅死局。

原来一切都悲凉的可笑。

血滴顺着发白的指尖缓缓落下,深可见骨的伤痕上触目惊心。

可他并没有察觉到半分的痛意,只剩下惨白的唇畔张张合合,说不出半句话。

“哐当”一声,是长剑落地的声响。

清脆而又沉闷。

忽然,紧闭的大门被外力冲开,训练有素的士兵跑上前来,将沈云棠和陈固拓给团团围住。

看来是有备而来了。

沈云棠环顾四周,见不得半分的胜算。

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沈云棠定睛一看,竟然是三皇子景池。

这时他才真正的明白了,原来自己竟然落入他们设下的陷阱中。

喑哑的嗓音穿梭在爽朗的笑声中,“是何时策划的?”

无人应答沈云棠的这个问题。

可若是他能仔细想一想,便能猜到了。

景池着一袭靛蓝色长衫,腰间明黄色的润玉分外显眼,连带着他眉眼上的喜色都愈发鲜艳。

好似是眼前的戏足够好,他这才大发善心地回答道:“上次便在布局了。”

感情真是让人琢磨不透,毕竟他可没有十足的把握能算计到沈云棠。

而今日,以许姝为引子,竟然能让沈云棠甘愿走进他们的圈套。

随即,景池嘴角勾笑,却不达眼底,而是冷眼看着沈云棠狼狈的模样,端正着自己的身子,一字一句道:“沈家次子沈云棠,意欲行刺皇子,特被压入诏狱中,听候发落。”

直到这句话说完之后,他眼中才泛起几丝浅淡的笑意。

“沈云棠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许是目的达到了,景池从人群外,大踏着步子又来,连上过洋溢着得意的神情。

沈云棠冷哼一声,睨着眼看向一旁,“所有的话不是都被你们主仆二人说完了?”

又像是在冷笑一般,只可惜那如明月般高冷清俊的身姿,此时染上了几分尘埃,看起来摇摇欲坠。

随即沈云棠的眼神又逐渐归于平静,他挺直了脊背,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道:“云棠一人之死能换回许家满门清白,已是足矣。”

此时他的手上染血,却依旧明亮若天上高悬的月。

纵使身上骂名环绕,可他沈云棠依旧甘愿如此。

为许家,为天下的千万冤魂,鸣一声不平,道一声不公。

当尊严被碾入尘埃,世人的骂名亦不能折弯他的脊梁,戳烂他的风骨……

便是沦入尘埃,他沈云棠依旧是沈云棠,本心依旧,未曾变过。

“押下沈云棠!”

景池朝身后的士兵们挥挥手,冷眼看着昔日的沈二公子坠进尘埃,面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也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其他人,默声道:“沈云棠包藏祸心,冲撞皇颜,意图谋反,三罪加身,现抓入诏狱,听后发落。”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并非他自己臆想出来的。

沈云棠长身玉立,并未有任何的反抗,他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般,低垂着眸子,怔愣地看着地上的一滩血迹。

直到它慢慢干涸,凝固,手上的疼才缓慢地袭上心头。

恐怕日后不能再拿起笔了。

而他所珍而重之的一切,都会被有心之夺走。

甚至变成攻击他自己本身的理由、借口。

想到这里,他嘴角勾起一抹嘲笑,眼中几分明显的湿意开始翻涌。

最后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陈固拓看着眼前的一幕,胸口并没有大仇得报地快感,相反有一股子的失落开始涌上心头。

他使劲儿握紧方才扔给沈云棠的长剑,似乎这样,他才能握紧自己的思绪。

熟不知,握得太紧,只会让它散的更快。

等到他真的意识到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

而那句来不及说出口的话,也变成了终身的遗憾。

不过此时,景池看了看站在一侧的陈固拓,眼中的情绪开始翻涌。

随即,低声怒斥道:“不要忘了是谁给了你如今的一切。”

话中浸满了浓烈的威胁意味。

而陈固拓,哪里有反抗之力,只能是顺着景池的话,继续做下去。

便是日后他所做的一切都败露以后,那也会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明明是温暖的春日,可沈云棠只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浸染在自己身上。

他如木偶一般,被四周哄抢上来的士兵们架住手脚,半分都动弹不得。

深一步前一步地行走在大道之上。

迎接来来往往所有人的目光。

有厌恶、不可置信、疼惜、甚至是恶意的目光,都将沈云棠包裹在其中。

想他自幼风光霁月,哪里遇到过这般形势。

所有低声的议论都在他的耳边慢慢放大。

不堪的话语也愈发清晰。

他闭了闭眼睛,想着看不到就行了,可那愈发清晰的话语还是会穿过耳朵,听进他的心坎中。

景池走在沈云棠的身侧,眸中尽是一片悲悯,正色地将沈云棠扣押在其中。一边压低嗓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沈二公子,这种滋味不好受吧。”

这是什么滋味呢?

沈云棠形容不出来,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所有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揣度,以及那落井下石的言论。

一时之间他成了最是不堪的污泥。

甚至连污泥都谈论不上。

所有的思绪在他的心中交汇,终是气上心头。

竟咳出了鲜血。

不过沈云棠并未发觉有何不妥,他艰难地抬起手腕,用手背擦拭掉了。

只余下那鲜红的唇色,紧紧抿着。

“沈二公子千万别死在路上,不然到时候,我可不好和父皇交代。”

景池知晓如何威胁沈云棠,便故作关心地叮嘱道。

沈云棠没有看他,“放心,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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