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钱啊?
加钱的话,那也不是不行。
池宁刚想答应,莫远洲又道:“因为是双人的,所以在拍摄的时候难免会有些互动和身体接触。”
池宁又把嘴闭上了。
身体接触?怎么个接触法?
他还没消气呢,有点儿不知道怎么跟秦珩相处。
理智告诉他应该把这辈子的秦珩和上辈子的分开看,但情感上做不到。
莫远洲撑着下巴揣摩池宁的表情,举手比了个八,“拍一天1600,你们一人800.”
池宁不假思索,“我拍。”
他想搞的实验里最常用耗材就是800一盒的试剂。想支撑起论文和专利需要大量数据,光是试剂盒就要消耗一大堆。
肢体接触就肢体接触,又不少块肉。
池宁的眼睛闪闪发光,满眼都是对金钱的渴望,“什么时候拍?”
秦珩一愣,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中午时池宁轻抚瓶底笑出来的样子。
都说池宁是书呆子,平常就爱板着脸,但认识这么多天,池宁笑的次数比他多得多。
“周末吧。”莫远洲撑着下巴,对着球桌努努嘴,“你们两先玩一会儿,熟悉熟悉,别等到上镜的时候僵得和不熟的柿子一样。”
池宁想着800块,看小骗子都觉得稍微顺眼了些,“玩斯诺克还是美式台球?”
“台球。”秦珩提着杆子走到小一点的球桌前面。
池宁想到了秦珩快要去比赛的事,没有拒绝。
秦珩提杆开球。白色的母球砰地一声撞在聚拢起来的子球上,聚拢成三角的球天女散花一般撒开,运动幅度最小的都在台子上滚了至少8米。
池宁看着他小臂上的青筋感叹:好大的力气。
怪不得能把人牙都打掉。
秦珩一边打球一边用余光瞟着池宁,思维发散。
阳城适合学生打工的地方有很多,他完全可以去别的地方打工,然后花钱到便宜的球馆练习,按照他的能力说不定还能省出点余钱。
会选择徐哥,是因为这个球馆是中高档场所,来这里打球的人素质都很高。不是小老板,就是公司要员,甚至还有走偏门的大哥,徐家豪本人也不赖。
他可以在这里获得很多机会。
徐家豪是他的机会,莫远洲也是,池宁也可以是。
但他莫名不想把池宁当成机会去衡量。
秦珩俯身去打眼前的球,白色的母球正对着一颗子球,子球的尽头是黑洞洞的球袋,后面是池宁眼巴巴的表情。
他脑子一瓢,眼前突然出现了自己把一根金条递给池宁的幻觉。
“砰”的一下。
球打歪了。
秦珩直起身,神色模辩。
先不说他压根儿没钱买那么大的金条,就是有,也绝不可能给别人。
铁公鸡怎么还能拔毛?
好恐怖的幻觉。
秦珩对池宁板着脸道:“该你打了。”
池宁撇嘴。
不就是第三颗球没打进去嘛,这都要生气?
小气鬼。
他围着球桌转了一圈,一边规划击球路线一边对秦珩道:“我听说你这两天和人打了架?”
秦珩嗯了一声,“怎么了?”
“为什么打架?你是去收债的吗?”
池宁心里是怎么猜的,嘴上就怎么问,“你真碰高利贷了啊?”
虽然秦珩上辈子骗了他,但对他的好是真的。他还是想劝一劝秦珩别误入歧途,至少别做犯法的事。
秦珩疑惑道:“你哪里听来的?”
池宁含混道:“别人说的,我还听说你把人牙齿打掉了。”
“那是他该。”秦珩的语气里透出一股不可一世的狂气,“敢讹到我身上,就该承受后果。”
池宁不说话了,心不在焉地戳了一下台子,眼看就要一杆清台,却在最后一刻打歪了球。
秦珩没否认自己搞“放水”生意的事情,他想劝秦珩学好,但却没有立场。
池宁没再讲话,两人你一杆我一杆打了半小时,把莫远洲看得头疼。
天都聊不好,还指望拍照的时候能有什么默契?
亏他还以为秦珩是池宁男朋友呢。
青少年真是难懂,竟然还有他看走眼的时候。
“池宁来,和老师玩。”莫远洲一招手,池宁立刻转身小跑到他身边。
他也不想和秦珩两相无言了,憋都要憋死。
莫远洲打球的时候风趣幽默,不会把输赢看得很重,相处起来如沐春风,不知不觉三四个小时过去,池宁回神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他打车回家,也没写作业,洗漱完后倒头一躺,开始盘算起自己的现有资产。
初中时的竞赛奖金不高,高中的竞赛稍微多一些,加起来应该有个一二十万,搞个简陋的个人实验室应该够了。
只可惜阳城的房子太贵,连只有五十平方米的鸽子笼都得百来万,他没法买房,只能租。
池宁打了个电话给银行,跟着机器人语音查了一下卡内余额。
电子女声一字一顿地报:“您卡内的余额为一百、二十、三万元。继续查询请按1……”
池宁恍恍惚惚地挂断了电话。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这么有钱?都是哪儿来的钱?都是爸爸每个月打到卡里去的吗?
“宁崽。”池阳推门进来,看着坐在床上神色恍惚的池宁一愣,“怎么了?”
“没什么。哥,你有什么事?”
“爸给你找的搏击教练找到了,让我拿着资料来给你挑。”池阳将一打A4纸放到池宁手里。
池宁翻了翻,里面的教练要么是服过兵役的,要么是在搏击大赛上拿过奖的。
十几个候选人,从照片到履历清清楚楚。
池宁翻了半天,选了一位退役的军人,“就他。”
“行。”池阳坐在床榻边,“学点防身技巧是好事,我们这种人很容易被绑架的,你还好,我从小被爸妈带到宴会上,大家都认识我,被绑架过三次呢。”
这些都是上辈子没听说过的事。
池宁抱着腿,面颊搁在膝盖上,侧头去看大哥的脸。
池阳不欲多说,伸手揉了一把弟弟的脑袋,“你零花钱够用吗?”
池宁想到那几乎没动的钱,“够的够的。”
他以前沉迷学习,根本没地方花钱,对金钱也没什么概念,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有钱。
池宁盯着池阳的眼睛看,忽然觉得父母和大哥比想象得还要宠他。
“哥,我可以进公司实验室做实验吗?我自己搞,不会影响别人。”
池阳嘶了口气,“恐怕不行。”
池宁的表情暗淡下来,公司的实验环境更好,仪器也专业,关键是不用他自己想办法花钱。
池阳可看不得弟弟这种蔫巴巴的表情,“我知道你不是想搞什么兄弟阋墙,但是公司现在很乱,环境不好,实验室里可能还有对家卧底,那里面很多东西拿出去都是违禁品,你要是在这个关口被小人所害出了事,我们会很伤心。”
“等股权收回了,公司里也整顿好了,你想去玩多久都可以。”
池宁怔了半晌,“有哥哥真好。”
不用什么事都自己扛,有人保护的感觉真的很好。
池阳被说得脸红,这还是弟弟第一次夸他好呢。
弟弟敞开心扉了之后真可爱。
他飘飘然出了池宁的房间,去办父亲交给他的事情去了。
次日。
池宁懒洋洋去学校,趴在桌子上混早读的时候算了算时间,忽然想起来了自己的奖学金。
一中的奖学金是给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的,多半是给期末年级第一。
他现在肯定还能考年级第一,学校必定还会把钱给他,但这笔钱实在受之有愧。
毕竟他现在只有“成绩”说得过去,学习态度懒散到极致了。
如果去找班主任说这件事,那么很快就会传得人尽皆知,对他和对之后拿到奖学金的同学都不好,就好像是他白让的一样。
不是没想过随便考考或者教白卷,但如果有好事者去目标保送学校举报,那他很可能会丢到保送名额。
得想个周全的办法把钱给到时候考了年级第二的同学。
池宁想着想着,一琢磨就是一个礼拜。
上课下课想,晚上打球也想。
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
做研究时转得飞快的脑子跟卡住了一样,转起来吱嘎吱嘎的。
一周过去,等在莫远洲品牌工作室见到人的时候,他就像蔫掉的小白菜,有气无力,愁容满面。
“怎么啦宁崽?”漂亮可爱的化妆师小姐姐在池宁头顶拍了拍,“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和姐姐说说?是不是被莫老师欺负啦?”
秦珩刚走进来就听到这句话,视线不可抑制地飘到池宁身上。
莫远洲能欺负池宁么?
肯定不行,那人不要太宠池宁了,和亲爹似的。
“没有。”池宁闭着眼睛任由化妆师在自己脸上摆弄,“只是有点烦心事。”
秦珩被莫远洲送给了另一个化妆师,被按到池宁身边的椅子上,能清晰地听到池宁抱怨时勾起的尾音。
“咱们池小少爷能有什么烦心事啊?”化妆师们笑嘻嘻地打趣,“有什么事是钱不能解决的吗?”
秦珩默然,忽然想到周一打球,池宁听到他打了别人时忽然板起来的脸。
为了什么来着?好像是因为误会他出去搞高利贷。
“就是发愁钱呢。”池宁叹息道:“有一笔钱,我想正大光明给别人,但是不想让这个人因为这笔钱生出什么自卑情绪或者讨厌我,也不想他太感激我,怎么办啊?”
秦珩呼吸滞了滞。
是在说他?不会吧,池宁该不会真喜欢上他了吧?
可他是直的啊。
想到池宁差遣司机来买他杨梅汁的事,秦珩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想很正确。
池宁想不动声色地帮一帮他,但是又害怕伤人自尊。
他不喜欢池宁,不可能做吊着人还拿人钱这种事。
得想个法子拒绝。
对了,池宁是不是误以为他搞高利贷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秦珩脑子里思绪乱飞,给他化妆的化妆师满脸崩溃,“小伙子,脸绷那么紧干什么?再绷卡粉了,你在锻炼咬合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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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宁皮肤白,只需要提个气色再贴点亮片,很快就画完了,此时正站在莫远洲边上等人选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批衣服上的金属制品怎么这么多……
池宁刚想张口说什么,手腕就一紧,被人整个推进了试衣间。
他脊背撞到试衣间的墙壁,被困在秦珩的阴影里瞪圆了眼睛,“你干什么?”
秦珩扫过他擦了亮粉的睫毛,叫池宁别喜欢他的话在喉咙里转了个弯,变成了:“我没做高利贷,那天打架是因为岳耀宗问我要钱花,他想抢,我才动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池宁:该怎么把奖学金给年级第二呢?
秦珩【目前倒数第二】:别喜欢我,我是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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