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收获满满，傍晚两人提着装满扭蛋的袋子离开，里面甚至还有水母，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两人慢悠悠地往回骑，把水母和小金鱼放进小鱼缸了，陆灼此前没养过水中生物，查看了半天说明书，发现暂时不需要喂食，明显松了口气。
“听说挺难活的。”陆灼说。
裴眠也没养过，心态倒是平和：“谁都有第一次，尽力就行。”
陆灼站起身来插着兜，酷酷的，忽然道：“嗯，我谈恋爱也是第一次。”养小狐狸也是第一次。
裴眠好笑地瞥了他一眼。
陆灼问他：“我这个男朋友可以转正了吗？”
裴眠才知道还有实习这个阶段，他笑笑，问：“怎么算转正？”
陆灼心里有话说不出，徒留叹息，裴眠还有很多事没有告诉他，没办法全然交付真心，就算不上转正，在男朋友面前是不用撑着的，可以难受，可以脆弱，也可以肆无忌惮，显然裴眠现在还做不到，只好他先往前走几步了。
他突然伸手捏了他脸颊一下，裴眠的眼睛骤然变得有些圆：“你自己想。”
说完，就去洗漱了，留下一个炫酷的背影，裴眠摸了摸自己的脸。
吃过晚饭，裴眠窝在床上背台词，陆灼在桌前处理工作，《刺痒》的龙标已经下来，需要和影院协商排期的事情，陆灼准备咨询裴眠。
“你想申请今年的奖项？”裴眠问。
陆灼：“对，一是今年奖项竞争不太激烈，二是前期宣传已经到位，上映之后趁热打铁，可以再赚一波流量。”
裴眠看剧本的时候戴了个无边框的眼镜，斯文俊俏，陆灼说着话，目光就黏在了他身上，干脆换到床上聊天，两人肩碰着肩，都抱着笔记本电脑。
裴眠往旁边让两寸，陆灼就往前跟两寸，裴眠注意到陆灼的动作，就不动了，陷入某人略高的体温里。
陆灼今天确实比以往要黏人，仿佛再次印证了他的猜测，昨天的负面没有那么简单就结束。
“陆导都计划好了，还听我的意见？”裴眠道。
陆灼说：“你是主演，票房分成也有你一份，肯定都听你的，就算计划好了，你要想改期，也可以改，随便。”
裴眠挑眉：“这么听话？”
陆灼：“谁让我是你唯粉呢。”
裴眠看了眼今年电影节开幕时间，算算假期数量，十月上线不早不晚，正好能赶上年末的评选，就把预期时间告诉了陆灼，而后多问了一句：“第一部院线电影上映，陆导紧张吗？”
陆灼枕着自己的手臂，道：“实话跟你讲，紧张，想不到大家的反馈，也怕辜负观众的期待。”
裴眠：“正常，我第一次拍戏也这么想，最终结果也和自己想得差不多。”
陆灼记得裴眠出道的那部剧，演的是配角，现在这部剧因为当时主演出现问题下架了，所以他没见过裴眠影视处女作，随便猜了个：“一鸣惊人？”
裴眠：“你太高看我了，紧张得连台词都忘了，节奏不对，表情管理也不行，拍了十几条才过，粉丝们现在都不提那部剧。”
陆灼咧嘴笑了：“裴老师竟然还有紧张的时候。”
裴眠回忆起那些岁月，当时觉得苦，现在反回去想，却很柔软：“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紧张和沮丧很正常，每个人都要爬楼梯，第一层都是最矮的……”
这话说到半截，他忽然僵住了，同时愣住的还有陆灼。
陆灼不是突然愣住，是渐渐反应过来，连唇边的笑容都僵了僵，这个比喻没有引用名人名言，但他对这句话非常熟悉，因为这是他爷爷说的。
在很小的时候，陆灼英语不太好经常逃避，要知道，英语要从小考到大，想想如同天梯一般的存在，委实很痛苦，他爷爷就揪着他耳朵，把这句话塞进他脑袋里了。
“天梯你就不爬了，人活着就是要爬梯子，谁不是从第一层开始，第一层是什么，是最矮的！你连最矮的都怕，还能做什么！”
他爷爷那时候也算老当益壮，声音震得他脑仁疼，自此就记住了。
他还记得自己把这句话告诉过身边人，但具体跟谁说过，小孩子家学到点什么都到处嚷嚷。
陆灼心里的疑问几乎要脱口而出，但临到嘴边，他又忍住了，只看着裴眠不说话，就在今天，他还在琢磨要慢一点，不逼迫裴眠做任何事情，可如果他问了，就违背他的初衷了。
裴眠注意到他的视线，带着火热的温度，充满探究又满是克制。
他整颗心脏都像浸在苦咖啡里，被搅拌棒搅来搅去，一面懊恼自己口不择言，一面对当下的情况感到迷茫，两人之间突然沉默下来。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听到陆灼叹了口气。
他身体被他揽进了怀里，用了几分力道，陆灼埋在他颈边，问：“这句话是哪听来的，似乎很有道理。”
裴眠一愣，眼中神情有些复杂。
听着陆灼闷声道：“有裴老师陪我，肯定能开门红。”
裴眠在这样的体贴和温柔里败下阵，他学着他的样子，抬手捏了下他的脸，说：“是个很有智慧的男生告诉我的。”
陆灼怔了怔，眼睛里渐渐绽放出光亮，他看见裴眠的心房在这个刹那，向他打开了一条缝隙。
他张张嘴，刚要说话，裴眠就问：“昨天网上的评论都删干净了吗，陆导？”
到嘴边的话就被咽了回去，陆灼讪讪一笑，裴眠这么敏锐聪明，昨天的事情肯定瞒不过他。
“差不多删完了，”他道，“那些评论都在胡扯，我不喜欢他们议论你。”
裴眠怔然片刻，忽而笑笑，将台词本扔远了些。
陆灼看见他的动作，挑眉问：“裴老师不学习了？”
裴眠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我明天想请个假。”
听他突然这么说，还以为和舆论有关，陆灼：“去告那些黑粉诽谤？”但他想说自己已经处理好了，不用再花费时间。
裴眠却道：“带你转正。”
陆灼被从天而降的惊喜砸昏了头。
好像他碰到了裴眠心上的密码锁，还在纠结输入哪些字符，裴眠自己先一步打开了，这不是天上掉馅饼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