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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洛神节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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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祺半躺在长椅上,一边用余光瞥着辛离收拾东西时来回走动的身影,一边想事情。桑满有没有被大掌柜抓住呢?曹贯雄虽然死了,他是否已经知道什么秘密、有没有告诉别人?篱城非安居之所,怀蜀也没想象中太平。小右和辛离要走了,以后谁陪我去应酬?怀蜀这边生意若做不起来,又怎么和大掌柜接上联系?还有,我那些金叶子花不了多久,以后要过伸手要钱的日子了,难道跟王爷要?他给吗?关键是也要不出口呀!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

千丝万缕,愁上心头。

直到太阳西落,亲自目送小右和辛离离府后,苍祺还在惆怅。

在怀蜀,有王爷护着,安全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全府上下只他一人整日无所事事,哎……达官显贵还得见,关系网还得建,赚到钱才是硬道理。回奇石林泉的路上,苍祺走得很慢,因为脚疼,也因为辛离他们的离开而倍感寂寥,一时间无法适应。

心绪烦乱,无法镇静下来。苍祺找来一本佛经,心道:今晚就抄经吧。

没想到,还未下笔,就有下人过来通传,说王爷找他。苍祺只好重新穿戴整齐,一瘸一拐地去了澜笙居。

苍祺见杨博展坐在棋盘的一侧,问了句:“大哥找我下棋吗?”

杨博展示意他坐下,将那盒黑子推到苍祺面前:“你先。”

苍祺觉得尴尬地笑笑:“大哥算是找对人了。”

说完拿出一颗棋子,放在棋盘的最中间。

杨博展并不理会他,手执白子落在黑子的旁边。苍祺见他不说话,也不甚在意,随便又落一子在白子的旁边。一副大而化之,敷衍了事的模样。

杨博展只下三手,就忍着笑,问:“你跟我下五子棋?”

苍祺装着不明所以,反问:“难道不是下五子棋?”

杨博展停手,伸展一下挺拔的脊背:“逗我玩呢?”

苍祺将那张看起来十分无辜的脸往前凑了凑:“我只会五子棋呀!”

杨博展:“罗先生棋艺高超,没教过你吗?”

苍祺:“那是罗先生,我师父从没教过我棋艺。”

杨博展:“罢了,今天功课做了?”

苍祺:“还没有。”

杨博展:“正好,帮我抄一部经书,洛神节祭天用。”

苍祺正好没事做,随即答应道:“没问题。”

谁知,这本经书近五千字……

苍祺多年练习,写字算快的,中途并未休息,竟也抄了足足两个时辰。从刚入戌时开始抄,一直抄到亥时结束。

这两个时辰里,杨博展未曾离开,大多时间就在一旁看苍祺抄写,看累了就开个小差,翻看几页药经。

抄经并不容易,整个过程需要高度专注,写错一笔这页就要重新抄起。苍祺一鼓作气抄完,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胳膊又酸又麻,头累眼睛累,话都不想多说。他站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潦草地给杨博展施个礼,就要告退。

杨博展这时开口:“脚好些了吗?”

苍祺揉着酸涩的眼睛,答:“只划了个小口,行动没大碍,多谢大哥惦记。”

杨博展:“七日后蓬莱城举办洛神节庙市,会有一些邻国商人过来参加。感兴趣吗?”

苍祺这才有了些精神:“当然感兴趣,正好想问大哥什么是洛神节?办多久?是不是很热闹?”

杨博展:“很热闹。洛神节表面上是一年一度祭天祈福的仪式,实际上是怀蜀与邻国通商的一个契机。庙市持续十天。”

苍祺:“不是说怀蜀一直是封闭状态吗?怎么还会有这种庙市?这样一来,别有用心的人不就趁此机会纷纷混进来了?”

杨博展:“城高池深,无坚不摧,这无疑是人们理想的住所。可世间万物都有两面性,讲求的是阴阳平衡。就算我们拥有金城汤池,铜山铁壁,也需认清它不仅仅能将敌人抵御在外,也能如牢笼一般将城内的人困在原地。”

苍祺:“也就是说,城内条件再优,也会随着时间的消磨而逐渐消耗一空。”

杨博展:“世间万物,此消彼长。就像你日日和钱打交道,自然知晓钱需要流通才有意义。”

苍祺:“所以?”

杨博展:“所以所谓的‘封闭’不过是个假象。这些年来,怀蜀从未中断过和其他邻国的往来。”

苍祺:“原来如此。”

杨博展见苍祺听得认真,继续说,“再说了,就算再严防死守,也总有漏网之鱼。与其漫无目的地四处搜寻他们,不如主动豁个口子。”

苍祺追问:“大哥要瓮中捉鳖吗?”

杨博展对苍祺一笑,没回答,换了话锋:“很晚了,回去睡吧。我的……专用小佣书。”

苍祺:“……”

杨博展:“从明天开始,每日酉时过来写字。”

苍祺:“这么晚?”

杨博展:“早了我不一定在。”

苍祺:“哦,好吧,那……小殿下不在,我是不是不能出去了?”

杨博展:“你想去哪、做什么都可以,提前报备即可。明早我派几个人过去,供你差遣。”

还能继续赚钱大计,苍祺自然开心:“太好了,谢谢大哥!”

杨博展:“别乐不思蜀就好,酉时必须过来当差。”

苍祺立即保证:“没问题。”

这夜事毕,苍祺回到奇石林泉,第二日,杨博展不仅给他派了人,还送他一匹体态修长的高头大马。那马毛色金白,无一根杂毛;瞳仁漆黑,目光雪亮;鬃发奇长,被人梳理得柔顺丝滑……苍祺不懂马也明白,这马绝非凡品。想来是在篱城时,杨博展假送他一匹马,这次算是补上了。

他心中欢喜,迈着细碎的步子往马的方向挪了挪,又朝那马“喂”了一声,谁知那马高昂着头颅,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骄傲得很。

苍祺喜欢之余也担忧起来,问牵马的人:“它脾气怎么样?让我骑吗?”

牵马人笑着答:“公子别担心,它是个顺毛驴,你待它温柔客气些,它就和猫一样温顺。”

苍祺这才放下心来,问:“它叫什么?”

牵马人:“叫金宝。 ”

苍祺:“这名字好,我喜欢。”

于是接过缰绳,对金宝展开攻势,抚脸、刷毛、挠痒痒、说好话,一番操作,总算成功坐到马背上,苍祺高呼一声“驾”,骑着金宝在府院儿里跑了起来,怎奈障碍物太多,跑不痛快,苍祺叫上杨博展派来的四个护卫,要出府找宽敞的地方跑马。可还没出王府,惊险的一幕就发生了。

陶竹篮带着一个小厮正在逛园子,他刚从幽深小路拐上宽敞大道上,就迎上纵马飞奔苍祺。苍祺怕伤到人急拉缰绳,金宝一声嘶鸣,高高跃起,紧随身后的两名护卫眼疾手快,一个从马背飞身下来帮苍祺去稳金宝,另一个无限接近苍祺,一旦苍祺坠马就会第一时间接住。好在苍祺足够信任金宝,他降低重心,贴紧马背,双腿夹紧马肚子,死死拽着缰绳,最终平安落地。

“陶竹篮?”金宝站定后,苍祺看到差点被踩死的人是陶竹篮。

陶竹篮此时吓得脸色煞白,他刚才看见因为他苍祺差点坠下马背,心中惶恐,觉得给人制造了巨大麻烦,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让陶竹篮没想到的是,苍祺不仅毫无怒意,还有些不好意思,问:“伤到没?”

陶竹篮赶紧摇头,转而问苍祺:“你没事吧?害你差点坠马……”

神态紧张,想来真的很担心。

苍祺有些不解,跳下马背,与陶竹篮面对面,说:“要说道歉也该是我道歉吧,是我不该在园子里骑马冲撞你,怎的你把责任都领啦?”

陶竹篮看着苍祺,眼神中说不尽的惊恐与不可思议。他不知怎么解释才好,着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于是组织下语言,说:“苍公子没事就好,我没扰了苍公子的兴致就好。”

苍祺心道,这人怎么畏畏缩缩的?不是清安国的皇子吗,怎么一点官贵气势都没有?难道有什么隐情?受好奇心驱使,苍祺又问:“你要去哪?”

“就在园子里散散步,没有要去哪里。”

“那跟我一起跑马去?”苍祺提出邀请。

“我……不会骑马,我也……很少出王府的。”陶竹篮面露难色。

“不会骑马?”苍祺惊讶,这个年纪的男子有几个不会骑马的?“怎能不会骑马呢?为什么不学?有什么难处吗?”

“我平时不怎么出府,也没机会学习骑马。”陶竹篮看到苍祺的反应,窘得脸都红了。

“为什么不出府,王爷不允许吗?”苍祺问。

“不是,是我……自己不喜欢。”陶竹篮否定得干脆,但目光中的凄凉落寞出卖了他。

“哈哈哈……那正好,我教你呀!”苍祺说完转身跃上金宝,然后低着身体,将手伸向陶竹篮,“上来,我教你骑马!”

“什么?”陶竹篮傻在原地,以为自己眼花了。

“愣着干什么?快上来。”苍祺又朝陶竹篮递了递手。

面对苍祺再三邀请,陶竹篮终究是不忍拒绝,他忐忑地将手伸向苍祺。

就这样,二人共乘一骑离开王府。

陶竹篮被苍祺莫名其妙的叫上马背,心里本就惴惴不安,再加上第一次骑马,整个人紧张得像张拉满的弓。苍祺就在他身后,和他紧紧贴着,怎能感受不到?虽然心中觉得好笑,行为上却很是照顾。他让金宝慢慢地跑,还不忘教导陶竹篮驭马方法。陶竹篮细心听着、逐一记住,没多久就适应在马背上看风景了。

苍祺见他学得很快,扬手一挥马鞭,金宝飞驰起来……

陶竹篮来不及反应,就觉一股由飞驰带来的劲风倏忽而至,嗖剐他的脸颊,眼睛也快要睁不开了。

陶竹篮:“……”

湛蓝天空,嵌着一道无比狭长的云朵。云朵的一端已经钻进天尽头,末端被拖得尖尖的。苍祺带着陶竹篮飞驰在树影斑驳的马路上,好像在追赶那狭长云朵的尖尖尾巴……风声呼啸着从他们二人耳边滑过,带走他们爽朗笑声。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有心照不宣的默契感,很容易玩到一起。哪怕才见两面,还没说上几句话,哪怕一个性子谦卑内敛、不善言谈,一个骄阳似火、心直口快,都不影响他们想要和对方交朋友的心意。

小右和辛离走了,陶竹篮填上空缺。“骑马建交”之后,苍祺去哪里都叫着陶竹篮。陶竹篮也一反常态的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尽量配合。有陶竹篮这个靠谱的朋友在一旁叮嘱和提醒,苍祺每日都能早早回府,酉时准时到澜笙居报道,开启一天的抄写工作。

可是,在洛神节的前一天,酉时将近,苍祺都没出现在澜笙居。杨博展叫人去奇石林泉找过两次人,都说苍祺还没回来,他以为苍祺耐不住寂寞,又找人喝酒玩乐去了,而他自己也正好要去前厅会客,便不再理会。

怎料,戌时已经过半,苍祺顶着月光步履匆匆地走进澜笙居。杨博展不在,但工作内容前一日就定好了,依旧是抄经。苍祺提笔就抄,想赶紧完成后回奇石林泉。

可今日的手十分不听话,频频抄错,只得重抄,再次抄错,再次重抄。苍祺心里愈发着急,可越急越错……

杨博展回到书房后,看到苍祺满脸怒容,憋得发青,头上许多汗,紧握毛笔的手微微抖着。衣服和鞋上有许多泥点子,一看就是从外面回来后直奔澜笙居,来不及整清洗更换,桌上、地上有被他扔得到处都是写废的纸团……

杨博展走到苍祺身边,闻到一股泥土的味道,并没有酒味。苍祺抬眼看他一眼,说了句:“大哥抱歉,我今天回来晚了,大哥要怎样罚我我都认。”

说完想继续抄写,但捏着笔的手好像不听使唤,迟迟下不去。

苍祺无奈闭目,深吸一口气想调整状态。

杨博展轻轻捏起苍祺提笔的白细手腕,往旁边一带,让笔尖离开纸张。问:“一身泥垢,和人打架了?”

苍祺铁着脸,仰头看他:“没有。”

杨博展:“那就奇了,摆出一副要杀人的脸。”

苍祺不再看他,手腕轻轻一挣,挣脱杨博展的手,再次下笔。

杨博展:“吃饭了吗?”

苍祺毫不犹豫:“不饿。”

杨博展:“真没打架?”

苍祺:“有大哥在,谁敢跟我打。”

杨博展眼珠一转,又问:“那……你朋友的事?”

苍祺手一滞,没有答话,后又若无其事地写起来。

杨博展追问:“陶竹篮吗?”

苍祺近日一直和陶竹篮玩乐在一起,杨博展自然知道。

苍祺又滞住了手,此时他真的很想说:是,就是陶竹篮,那个清安国质子。一个母亲早丧,受尽父亲虐待的不值钱的皇子;一个为了活下去,美其名曰“陪弟弟”自愿来怀蜀当质子的人;一个到哪里都不受待见、受人欺负的大冤种……他被你手下的官兵们戏弄了,要不是我在,他很可能就从飞奔的马背上摔死了!对,我是气得想杀人,因为我看见他们是怎样取笑、欺辱他的。可你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而我又是那根葱?我若嚼舌根,不仅置他于不义,还挑拨你和手下的君臣关系,百害而无一利。所以求求你,别再问了!我什么都不想说。

苍祺放下笔,给杨博展施礼,想要告退:“大哥,我今天状态不好,让我回去抄吧。我抄完就叫人送过来,绝不会耽误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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