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京城八百里加急,是从侯府发来的一封信。”于初钦从府外进来后,直接递给了虞晔。
虞晔接过,还真是侯府的,莫非是娘有什么事情交代?
他快手拆开,信纸一展开一股清香袭来。于初钦还傻乎乎地扯着脑袋看呢,虞晔一把就合住了。
“咳,家书,我先回屋再看。”虞晔将那封信揣进了怀里,立刻转身回屋。
于初钦摸了摸脑袋,“家书怎么了?上次我哥的家书咱们不是一起看的吗,侯爷怎么这样。”
昨日谢钧带着人就到了,听到这话忍不住白他一眼,“侯爷的家眷是何人,自然与你不同。”
于初钦下意识回嘴,仔细一想确实挺对,徐奎元笑着揽过他肩膀,“别管了,我看咱们侯爷陷得深呢。”
谢钧看见他们就烦,直接转身离开了,徐奎元撇撇嘴,又在耍大少爷脾气了。
这头虞晔刚进屋,立刻再次掏出怀中的书信,那股清香味好似叫他回到了房中,让人心稳神定。
信起头:“定西候,见字如晤。”
完了,虞晔听见自己心脏又给太子加上一笔铃铛账,他的心弦又波动得不行了。
信前半段写了向荷的叮嘱,虞晔不由笑了,眼看着信纸走到结尾,他还是看到了期望见到的。
“虞晔,山东情形复杂如今你应当体会,若有不妥之处你慎虑即可。夫人一切都好,万莫担心,孤也同样。望你注意安全,平安归来。”
最后落款只写上了三个字,“谢汀言。”
虞晔手里拿着信纸,却仿佛看到了太子伏案的模样,如果说着世上还有两人让他安心,那便是母亲和谢汀言了。
端看太子的意思,看来是知道山东的情况,不是简单的剿匪那么简单了。
自从那日周邦安与自己坦白之后,虞晔干脆让全部士兵光明正大的进了城,谢钧带兵昨日赶到,人齐就好干活了。
市井之上的讨论声更多了,虞晔也在犹豫,到底该如何选择?
他冲外喊道:“来人!”
小兵走进来,“末将在。”
“召集众将领商讨军务,一刻钟内赶到。”
没一会众人到来,虞晔看着这些人开口,“乐众毅之事,兹事体大。徐奎元立刻回禀上京,我有密信直达御前的权利。”
徐奎元呆愣了几分,“侯爷,此事恐怕不妥。”
他看向众人,“岳家当年之事若是皇上被蒙骗,那也是情有可原,毕竟皇上不会有错的。”
谢钧闻言紧皱着眉,他似乎没想到,在陛下手下竟然出过这样的事情,那乐众毅的身份,到底是不是真的?
虞晔何尝不明白,可这事儿迟早要往上报,瞒不住的。
他摊开青州地图,上扬的眉峰锐利,尽显豪气,“还有一事,整顿军务,明日直赶到青州,围逼乐众毅”
众人齐齐惊讶,“这是?”
虞晔解释道:“擒贼先擒王,斗智斗武都先给我把他抓起来。”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虞晔不会傻傻等到上京的消息。
待到众人散去,他决定去寻周邦安,岳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岳家坚持岳青山是被陷害的,又有何证据。
那日晚间匆忙,根本无从凭说,青州县志记载的海难又是怎么回事?
他正想着,却瞧见周邦安急匆匆的走来,如今二人说破天,也就不再端着了。
周邦安到底是儒家出身,该行的礼没落下,“见过定西候,听闻您不日就要出征青州?”
虞晔点点头,“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周大人有何指教?”
周邦安冷着一张脸,“你不相信我们说的话。”如果对方相信的话,就不会如此鲁莽。
虞晔嗤笑了一声,“周大人,应该说是你不相信我啊。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太子身边之人,会为你们伸张正义,可你们这桩破事,从来就没有上报给太子。你们真的信任储君吗?或者书,你们根本就不信任朝廷。”
他直接戳破周邦安等人的谎言,“盘踞青州,封锁路线,你纵然再有苦衷,意同谋反。周大人说要为山东百姓谋福祉,可曾知道青州的商业早就停滞了。”
周邦安仿佛没有听见似的,虞晔又紧接着说,“若乐众毅真想让我协助,那我也需要看到他的诚意,可如今我想我不需要看了。周大人不如早日写一封信给他,就说我虞晔不日就到,让他等着。”
那日乐众毅的挑衅,虞晔可没有忘记。
周邦安没想到虞晔听说出这么一段长篇论调,他失言哑然,“周某……”
他想起乐众毅的豪心壮志,他知道乐众毅的确起了造反的心思。
但他不是官兵的对手,自己也不是,可自己不想看到乐众毅走上不归路,求虞晔帮忙的确是自己的托词。
“你瞧瞧周大人,你脸上的表情就说明了缘由。”虞晔看着周邦安,“你是他曾经的夫子,可这不代表你需要包庇他所有的错误。”
“错误?”周邦安喃喃,他的表情透出绝望,“若他有错,那朝廷呢,岳大人呢?谁才是真正的有错?”
虞晔与他争论,“朝廷纵然有错,错不在法令,错不在皇上,错在是谁害了岳大人。”
虞晔看他们这几人模样,倒真是被仇恨蒙住双眼。
周邦安疲惫地闭上双眼,“这些年来,该查的我们都查了,可是毫无进展。”
虞晔打断了他的回答,“周大人不妨和我说说,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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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青山当年是山东总兵,受朝廷命令扫荡沿海倭寇。彼时周邦安还只是一个举人,因为得到岳青山赏识,便到了府上教习。
那时候乐众毅还叫岳钟翎,胭脂名唤珊珊,岳钟翎十八岁那年跟着父亲上了战场,立下赫赫功劳。
可很快变天了,岳家被弹劾私下和倭寇有往来,且有人证。
周邦安那时候刚上进士封了官,他记得那是一个常常来往岳府的小兵,也是岳青山的亲信。
紧接着,从岳家搜出来大量的贿赂赃物,更有人称当年岳青山输的那一战,其实是故意为之。
岳家被判满门抄斩,圣旨下来那天,周邦安受岳青山嘱托躲开耳目,将乐众毅和胭脂强行带走,他当时已经是一州知府,寻了两个死囚犯顶上去了。
兄妹俩不愿牵连自己,离开了知府衙门,等周邦安再见到岳钟翎时,他已经占据青州,自称名唤乐众毅,而珊珊则是没入乐妓了。
周邦安主动寻上乐众毅,对方占山为王,他希望乐众毅能够向善,可反而被要挟要周邦安协助自己割据青州。
虞晔好奇的问,“周大人,为什么相助他?”
周邦安神色变得痛苦,“……是我当初抛弃过他,我不忍再看他走入歧途。”
虞晔冷哼一声,没有戳穿他,他看着周邦安,“周大人,如果你真的想保乐众毅,就不能放任他如此,或许听我的才是关键。”
第二日,虞晔带着大军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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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汀言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的,顺全拿着一封信进来了,“殿下,六皇子来信了。”
他闻言睁眼接过,翻开信笺,老六已经抵达了保定府,山东那边因为虞晔带兵的高调,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
谢汀言笑了笑,想起今日早朝上的闹剧,向岐山那边上奏说虞晔行军速度太慢,还不如还他上呢。
老大的手段,怎么还是这般又蠢又笨的。
“殿下,到了。”谢汀言下了马车,刑部如今显得人才凋零,也是上京近日可是平静得很,就怕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顺全,去刑部收拾些我平日用的,再让董尚书多给我拿些卷轴。”
顺全不明所以,还是立马动身了,虞晔看着坐在车夫旁边的昭贵,他招了招手,“昭贵。”
昭贵立刻爬起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谢汀言看着他,“你觉得定西候是个怎样的人?”
昭贵摸了摸脑袋,想到虞晔对自己虽然严厉,实际上却能为自己铺好每一步路,“定西候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那你想不想跟着他?”
“想。”
谢汀言摸了摸他脑袋,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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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晔带着大部队刚跨过济南、兖州、青州的交界处,这马蹄刚落下青州的地盘,就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这是安福不在,若是安福在的话,恐怕要往自己背后面躲了。
青州山林俨立,在一片茂密的树林里,虞晔瞧得并不真切。
他转头看向周邦安,“周大人,你说他会来吗?”
周邦安咬着牙说,“周某说了,未曾给他去信,定西候不要再试探了。”
谢钧哼了一声,“谁知道你们这些文人的谋划。”
周邦安知道谢钧也是皇亲,对他并无什么好脸色,不再接话。
走着走着,虞晔耳尖微动,他听见了树叶同频震动的沙沙声,立刻示意众人警戒。
众人迅速合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下一刻一支火箭直接射到了逍遥的马蹄旁,惊得逍遥嘶声高吼。
旁边的马匹也受到影响,众人防御的队形出现了空隙,紧接着大量的火箭喷发而来。
“所有人朝周边散开!”虞晔拍着马鞭,大声喝道,一群骑马的黑衣人突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朝着虞晔挥刀砍来。
虞晔腿部一夹紧,逍遥配合默契转身退转,肩膀一动,弓立刻落入手中,手起箭发,虞晔快速射出三支羽箭。
黑衣人直接倒地三人,其余的人稍微一愣,又立刻朝着虞晔冲来,人数增加了不少。
这地上刚下过雨,火箭然不起来,虞晔干脆借火一射,直冲他们面门。
头前的头目一拦,“听闻此人骑射极佳,不可与他拼箭术,还是近身攻他,老大说了不可杀了他,还有周大人不可伤害分毫。”
“是。”
周邦安躲闪不及直接被打晕,捞到了头目的马上。
虞晔以一敌十,他明白乐众毅这是想围他,冷笑一声后,虞晔连刺四人,冲破了封锁,朝着树林西侧的方向奔去。
他这一走,黑衣人的目标只有虞晔,正要转身。
徐奎元直接拦住一人,“想走?没那么容易。”西山军尽管是训练有素,但架不住乐众毅人多,一时之间还是陷入了胶着。
虞晔瞧着身后追踪的人越来越少,此时才稍作放心。
结果下一刻,朝着他迎面跑来的一群人让他万分惊讶,身着白衣白袍,虞晔一看竟然和金莲教的教使打扮相同。
白衣人大约十来个,头前亮出长枪狠狠地朝着虞晔追来。
“妈的!”虞晔暗骂一声。
身前十来个,身后还跟着十来个,自己什么运气被二十几个人包围。
他和那头目几人的纠缠当中,黑衣人已经追了上来,虞晔瞬间一动,朝着黑衣方向跑去。
然后陡然调转方向,跑出去二十多米,三方形成了一个对峙的局面。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见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