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晔人愣了一瞬,明日午时就走?
这个“不日”可不是说“明日”啊,他只好硬着头皮再次谢恩。
想到明日就走,这一趟离开少则几月,万一作战不佳,岂不是半年往上了。
虞晔下意识地去看了眼太子,发现太子正皱着眉。
“退朝——”
刘公公宣布退朝之后,虞晔转身离开,只听见皇上又说,“太子,来尚书房一趟。”
虞晔转头去看,只瞧见了太子的背影,他啧了一声,不过就是明日去打仗,怎么还搞得自己心烦意乱的。
吴笙瞧不出他的感觉,直接上手拦着他,“这下先恭喜了啊,又能让你去过瘾,等赢了回来,真成西山总兵了。”
虞晔拍了拍他摸过的朝服,“低调点,别给兄弟我告吹了。”
“你现在去西山选人?”吴笙好奇的问,“大理寺暂时无事,我跟着你去看看。”
西山军营人数自然不止五千人,虞晔自然要选五千精兵,周大人的来信上,提到乐众毅据守青州,至少两万兵。周大人手上有一万精兵,再加上这西山的五千,应当能碰碰。
“明日午时就要出发,现在只能快马加鞭去西山了。”
等虞晔回到西山军营的时候,一行人早就翘首以盼了。
徐奎元率先上前,“定西候,我主动请兵加入征军,定不辱使命。”
虞晔轻声笑了,“你莫不是以为我会放过你?”徐奎元大喜,紧接着谢钧上前,“我骑术不差,能够做前行军。”
虞晔拍了拍手里的马鞭,他翻上高台,“我知道,你们有不少人憋着一股气,如今是建功立业的时候。但我也有话叮嘱,此次危险难料,主动请缨的我欣赏,可我也要看实力。”
他马鞭一指谢钧,“谢钧骑术上佳,可去。其余人,也让本侯瞧瞧你们的本事如何?”
下面的人纷纷请奏,其实虞晔对他们了若指掌,那些精兵也一清二楚。可有些王公子弟,不想去拼命,他也能理解。
最终虞晔调集了西山两个火器营,再加上两营骑兵,剩下的全是步兵队伍,都是翘楚中的翘楚。
他上马挥动着军旗,“我再说一次,若是有怕死的趁早滚蛋,我的队伍里不需要废物!”
队列紧密,军纪严明,下方战士们大吼,“不怕死!”
“好!”虞晔举起酒杯,“咱们西山到了回馈朝廷的时候,要叫其他人看看西山的本事!明日午时,准时出发!”
众人齐饮后,大喝一声,摔碎了酒碗,气势磅礴。
虞晔随后去向唐南辞行,唐南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模样,也算为他欢喜,“虞晔,好好带着些将士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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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谢汀言正在上书房里,庆顺帝问他,“太子,可知向岐山说的计谋,两日前程立柏就给朕送上来了,说是虞晔写的,你怎么看?”
有人能从军部拿走虞晔的述论?
谢汀言开口,“启禀父皇,儿臣不知此事,但应当有人故意为之。”
庆顺帝点点头,“向岐山也是一股忠心,你暗自留意就行。”
谢汀言垂头,向岐山与谢云沂私下有往来,今日老二和宰相都帮他说话,可见老二和老大暂时联手了。
可是谁给向岐山偷来的述论?的确该查。
他正在走神,就听到庆顺帝问他,“虞晔这一遭少说几月,太子还是莫要思念过度了。”
谢汀言笑了笑,思念?何来这种说辞。虞晔如今恐怕巴不得外出建功立业,也好,早点拥兵,待他拉拢后两人也可早日和离。
他面上不显情绪,对着庆顺帝行礼,“多谢父皇关怀,儿臣知道了。”
“行了下去吧太子。”
等到太子走后,刘公公附耳过来,庆顺帝意味不明的念着一个名字,“丁宣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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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的人正好奇太子怎么今日没来点卯?就看见太子身边的仆从福慧,前来告假。
“殿下尚有家事处理,今日暂且不来。”
董尚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没事儿,太子殿下好好忙。”他看着赵侍郎,“太子今日这是怎么了,往日可是雷打不动地来。”
赵侍郎笑了,“老董啊,你平时挺灵光的,怎么今日看不透了?明日午时定西候率兵向南,太子自然要践行了。”
只可惜赵侍郎说这话,他没想到,给虞晔践行的却不是太子。
虞晔点了兵之后,到底还是想回府一趟,他想去看看太子,也想确认自己如今的心意。
本来连袁青、李德印的局都推了,就想着今日回府,可没想到吕怀忠让他过去一趟,他还真的说不出拒绝。
吕怀忠和他嘱咐了几句,这毕竟是虞晔头次挂帅,但很快吕怀忠察觉了虞晔的心不在焉,他笑骂道:“你滚回去吧,去和太子好好告个别。”
虞晔飞快地走了,临走时还听到吕怀忠吐槽,“皇上也真是的,这才新婚几个月,怎的走得这么急。”
谢汀言看着面前的棋局,他手执白子,却久未落下。
他还没听见虞晔回来的动静,如今快到子时,莫不是今日也不回来?
白子在指尖翻转,透露出了烦躁的气息。
虞晔和自己如今还算夫妻,竟连装都不愿意了吗?那等到几月后回来,升了总兵后,莫不是立马一刀两段?
不行,谢汀言心里有些发急,他嘴上说着虞晔要为自己所用,可又忍不住想到虞晔成亲的样子。
这烦恼的模样落在顺全眼中,搞得他胆战心惊的,太子好像对定西候越来越在意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看着前院,这定西候怎么还不回来啊。
直到半晌,顺全耳朵尖,听到前院的马蹄声,他立刻冲到门外一瞧,果然是定西候回来了,还穿着朝服呢,看来今日百般忙碌。
顺全转身就回,立刻禀告太子,“启禀殿下,定西候回来了。”
谢汀言早已察觉,他立刻站了起来,却不知道自己出去一趟,又有何用,顿了顿还是坐下了。
看得顺全要急死了,这两人有什么话不能说开吗?
虞晔边往东院走边问安福,“殿下睡了吗?”
安福接过虞晔提回来的各种东西,“没呢,方才还在下棋,眼下应该快休息了。”
虞晔脚步一停,“那到底休息没?若是休息,我现在去岂不打扰?”
安福一脸不解,“可是侯爷,你本来就是要睡在主屋的啊?”
虞晔尴尬摸了摸鼻子,当真是几天没回,都快忘了这事了。
如今想到要和太子睡在一张床上,他胸膛里的心脏都跳快了两下。
虞晔看见了门口的顺全,顺全立即行礼,“见过侯爷,殿下在里面,您先进去吧。”
虞晔点点头,“知道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他看着关闭的房门,手指缩了缩,最终还是缓缓推开了大门。
屋内带有一丝檀木香味,太子坐在桌旁端书翻看,桌上的烛光闪着暖黄色,打在了谢汀言的脸上,虞晔愣了半晌。
谢汀言握书的手也紧了紧,然后才抬头看着虞晔说,“定西候进来吧,别站在门口。”
“嗯。”
虞晔转身关门,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才开口,“微臣明日就走,这次多谢殿下举荐了。”
“你这等本事何须孤的举荐?父皇内心恐怕早就选定你了,侯爷不必妄自菲薄。”
谢汀言话音一落,房内突然变得沉默,两人都没再开口。
虞晔悄悄打量着太子,没束冠的墨发如瀑,直直垂在腰间。眼神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在墨发的衬托下,皮肤更显白皙。
一双红唇宛若点了胭脂,薄唇向上翘着,虞晔想到了一个词“唇若丹霞”。
不行,不能再想了,虞晔你冷静。
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对太子嘱咐一下,“殿下,微臣不在的这段时日,还望您多照看下我娘,她定会担忧。”
谢汀言颔首表示:“这是自然,你不用嘱托,孤也会如此。”
虞晔随后又没话找话,“哦,还有安福,他为人呆愣,若有不足之处,烦您谅解。”
“嗯,孤知道了。”
“哦,还有昭贵,他如今留在府中,也望您多多上心。”
“虞晔”,太子突然抬头看着他,“孤是学宫长吗?要替你管这个管那个的?”
他心中不爽,这府中除了自己,恐怕虞晔都记挂到了吧。
虞晔被太子逗笑了,他润了润喉咙,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稳,莫要显露激动,“自然不是,微臣还有一事想说。”
谢汀言给了他一个有屁快放的眼神。
虞晔神色变得严肃认真,“微臣还希望殿下能够照顾好自己,您常常废寝忘食,本就身体畏寒,除了顺全提醒您以外,您自己也要多多上心,毕竟您是大庆的储君。”
谢汀言听到个开头,手指就不免蜷缩,听着听着耳朵就蹿红了,面上还有些发热,他皱着眉佯装不耐烦,“孤知道了。”
随后又收起了书,“早些休息吧,明日你还有的忙,走在路上可不一定能休息好。”
虞晔硬着头皮上床了,他如今的心境和当初完全不同,当初提防太子,如今恐怕是太子要提防他了。
一张床上,两个人都心事重重,虞晔好几次开口,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太子身上的熏香总是不自觉地飘进他的鼻间,怎的从前没察觉这丝檀木香?
谢汀言此刻想到虞晔的嘱托,心中腾地升起一股诡异的满足感,他掐了自己一下,害怕自己是脑袋不清醒。
上床半个时辰了,两人没一个睡着的。谢汀言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了,“虞晔,路途遥远,定要注意安全。”
说完心中嘱托,他这才觉得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虞晔听到这话立刻转头,目光如炬地看着太子,太子这是担心自己?
好,虞晔,你再接再厉。
他点了点头,“微臣知晓。”
两人半梦半醒好似沉迷幻境,直到后半夜才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舍不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