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贵没有之前那么拘束了,虞晔也放心些,“这几日你先跟着我,往后就在府里,看看张叔让你做点什么。”
“是。”
昭贵到底会察言观色,进了兵部神色也不乱瞄,就跟着虞晔走,虞晔叫他去哪他就跟着去哪。
程立柏正在办理公务,抬眼一瞧是虞晔,“虞大人来了?”
“是。”虞晔行了个礼,“上午在西山那边,不知可有事情耽误?”
李忠顺接着说:“咱们兵部只要没打仗,也没什么大事,最近还是处理山东的问题。”
他们看到了昭贵也没说什么,带着书童来上班的官员,比比皆是,只是这孩子看起来年岁不大。
虞晔找程立柏要了乐众毅闹事的卷宗,随后带着几丛书简,一头扎进去,直到日落西沉。
除了李忠顺之外,兵部今日还有一位主事和员外郎当差,两人笑呵呵地和虞晔打了个照面。
下卯的时候,张主事还问虞晔何时离开?
虞晔谢过他人好意,“张大人您先走吧,我还有些卷宗,恐要细细了解。”
“那下官就不多打扰侯爷了。”
其实山东闹贼寇这事,虞晔想也想得通,但乐众毅如今吊着山东玩,不提任何要求,甚至他手下有人烧杀掳掠,强抢民女。
朝廷不可能放任自流,前两日的对战中,山东巡抚兵败,数百个战士牺牲。难怪对方如此着急上奏,且看朝廷该如何奏议?
恐怕只能希望程大人议出一个好的结果,虞晔原本想去问问老吕,要如何看待此事?他总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皇上似乎半分不着急的模样。
可是这一去,恐怕又被老吕看出他和太子有什么端倪。
啧,烦,虞晔今晚上没回去,他去找了李德印和袁青二人,打算不醉不休。
结果李德印一来,直说自己今日不宜饮酒,问他缘由也不说。
虞晔和袁青面面相觑,这顿酒还是没喝成。
三人聚在一起,难免说到近日的山东贼寇之事,袁青开口,“我听我们都统说,这次那边闹得严重,恐怕朝廷要派兵出去了。”
虞晔点了点桌子,“我以为朝廷会派直隶的兵调度过去?”
袁青摇摇头,“不清楚,我们都统的意思是,上面对这事儿还在斟酌。”
虞晔端茶一饮而尽,“仗是肯定要打的,重点是,乐众毅这样闹腾一通,他究竟想干什么?”
李德印冷哼了一声,“不论如何,这一举兵就坐实了造反的名声。”
第二日一早,虞晔从酒楼出来,安福回府给他拿来了换洗衣物。
刚到兵部不久,虞晔就察觉了不对,他问起李忠顺,“李大人,可否见到我桌上的那张述论?”
李忠顺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见过,“虞大人是不是放在卷宗里了?”
虞晔着急地翻找,“不可能,我昨日下卯时特意放的,这是我对山东一事的论述,打算让程大人替我瞧瞧。”
李忠顺一听也着急起来,“哟,那可不得了,恐怕要再找找,我去给你翻翻卷宗。”
虞晔察觉不翼而飞的论述,有些垂头丧气的,真是流年不利,他又去问过其他大臣,都说没见着这么个东西,难不成论述还会长出翅膀飞了?
程立柏从上书房回来后,也得知此事,“你若真有见解,眼下告诉我,我替你记上,好呈交圣上。”
程立柏如实誊抄之后,正好要入宫一趟,还不忘提醒虞晔,“虞大人,明早的大朝可不要忘了。”
“是,多谢程大人提醒。”
大朝一月一开,虞晔原本是兼任侍郎,不可参与朝会,但大朝就不一样了。
今日虞晔还是没有回府,本来不想去吴笙府中,害怕又让某个太子误会。
可偏偏吴笙盛情相邀,“去我府上,我爹有事和你讲。”
虞晔只得再次相扰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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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汀言风尘仆仆从宫中出来,今日他去见了太后,太后问他何时带着虞晔去见上一见。
按理说,虞晔作为自己的驸马,应当面见太后。恰逢那段时日太后礼佛,不见外人,就连大婚之日,也并未前来观礼。
太后差人送来的礼倒是半点不少,得知太后昨日结束了礼佛,他本想叫上虞晔,可想着虞晔夺门而出,还是找了个借口在太后面前搪塞过去了。
“汀言,你如今受万人瞩目,太医院对你的病也没个准,万要小心行事。”太后拉着谢汀言的手,细心的嘱咐着。
太后并非庆顺帝嫡母,可在教育庆顺帝上,还是很有心得的。自己看着长大的皇孙,如今变成这副模样,只盼得定西候能让他更好些。
谢汀言拍了拍太后的手背,“汀言懂得了。”
“唉,你这孩子,以前会说会笑,如今怎么这样了?”太后说着说着还掉了两滴眼泪,“涟漪若还在,不知道得有多心疼你。”
谢汀言没有明显反应,太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你们现在年轻,纵然你因为喜欢而顺着定西候,可是太子,你是一国储君,你得记着,你须得有后啊。”
谢汀言蹙着眉,“有后”二字,是他作为储君的责任,而虞晔如今作为虞家的独苗,又怎么可能无后。
所以他不懂,虞晔前日为何反应这么大。
太后又接着说,“你们成亲不过三月有余,如今纳妾确实尚早,待到半年的光景,皇奶奶亲自为你挑选。”
谢汀言闻言阻止,“皇奶奶,孤……”还没说完,又被太后打断了。
“这一点,你不要和哀家说什么你们伉俪情深,哀家只知道,你是大庆的储君。”她又摸了摸谢汀言的脑袋,“不要忘了太子的责任。”
谢汀言看着太后的嘴型,渐渐地他耳朵发出尖锐的刺声,扰得自己头疼。
他强撑着告退,嘴里却不住囫囵着两个字,“纳妾?”
等谢汀言回到府中,他才猛然深吸一口气,又恢复了原样,“张叔,侯爷今日何时回来?”
张叔回答道:“见过殿下,侯爷差人传信,说今日国公府相邀,就不回来了。”
说完还小心翼翼的察觉着太子的脸色,这几日府中两个主子都面色阴沉,侯爷更是都不回府了,人人都敲出来,两主子闹矛盾了。
张叔还想提虞晔解释什么,谢汀言就点点头,手一挥,“孤知晓了,不必再言。”
张叔看了看顺全,顺全冲他摇了摇头,他点头称是离开了。
很快,张叔跑到了向荷的西院,“夫人,少爷和太子,似乎真的吵架了。”
向荷昨日就察觉不对了,可她这个身份,能去说些什么,“那臭小子,到底干什么了,好端端的太子不要,跑到国公爷府上干什么去?”
向荷察觉有些不安,“老张,你……”她附耳过去,吩咐了张叔几句,转头张叔也悄然从侧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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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汀言手指抚过书脊,他当虞晔真有骨气,原来是又去了国公府。
回想起虞晔说的自己不会纳妾,再想起今日太后所说的纳妾有后,谢汀言只觉得自己何时变成这般样子了。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是在利用虞晔,可方才在皇奶奶那里,他竟然不想纳妾了。
起初利用这步棋的时候,他想过等到大业已成后,再和虞晔和离,皆是他走他的阳关道,自己走自己的独木桥。
但如今,他和虞晔的这道联系不能断,等到山东之事一定,虞晔便能统领西山四卫,这妾自己纳不得,虞晔同样。
这般想着,谢汀言似乎安抚住了自己,可全然忽略了自己心中的点点酸涩。
“影一,去国公府盯着虞晔,孤要知道他的行踪。”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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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爷给钟老爷子倒了杯酒,面朝向虞晔,“你今日陪老爷子多喝几杯,他和高兴得不得了,来日要是去了南边,提老爷子保证更方便。”
他明显喝醉了,被钟夫人一顿臭骂带下去了,虞晔笑着撞了撞吴笙,“怎么国公爷还是一如既往地怕钟夫人啊?”
吴笙骄傲的点头,“那是自然,我们吴家的男人,最听娘子的话了。”
他边说还去瞥眼钟玉清,虞晔也跟着打趣,“真的啊?我不信。”
“滚滚滚。”
虞晔去问钟玉清,“钟姑娘,你说吴家的男人怕老婆吗?”
钟玉清也被他的话逗得耳朵通红,和吴笙两人对视了一眼,“民女不知。”
虞晔把两人一凑,坏笑着,“你俩不日成亲,岂不就知道了?”钟玉清脸色微红,踩了吴笙一脚就跑了。
“诶,玉清。”吴笙见状要追,被虞晔拦住了,“诶,老爷子还在,你收敛点。”
吴笙这才老实,他和玉清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告诉老爷子,主要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打算等过几日钟秉林生辰再说这话。
钟老爷子微眯着眼,在他们三人面前打量着,起身唤虞晔,“定西候,老头子有些话想同你讲讲。”
虞晔觉得奇怪,但毕竟钟老爷子是长辈,他扶着老头走到院子另一头去了。
影一尽职尽责趴在房梁上,仔细听着两人的对话。
“老爷子,可有什么想说的?”虞晔疑惑的开口。
钟老爷子摸着胡子,“侯爷,此次皇商的生意,我钟家全仰赖太子,还望您在太子面前,替我多美言几句,钟家不会忘了太子的恩情。”
虞晔心想果然如此,看来太子是和钟家达成了什么合作。他点点头,“钟家积善积德之家,此乃好事,老爷子万莫担心。”
虞晔说完就瞧见钟老爷子看他的眼神不对劲,“侯爷,老夫还有一事。玉清年岁已然不小,她父母也在为她寻个好夫婿。”
他心想,这事儿应该给吴笙说,为何同自己交代?
紧接着钟老爷子又说,“您若是对玉清有意,眼下不是好时机,还望你莫辜负太子。”
“什么?!”虞晔觉得这是他几日以来,受到的无数次惊吓。
别说虞晔吓一跳,影一都吓得差点滑溜下去了,一看定西候还有后半句。
“老爷子,您莫不是误会了,我对钟姑娘哪有半分情谊。”他哭笑不得,“我又何时辜负太子了?”
钟老爷子看他这个反应,也觉得奇怪,“那你为何和玉清这般亲近?”
虞晔被逼无奈,只好开口,“心仪钟姑娘的另有其人,您可自己看看。”
钟老爷子灵光一转,“你们三人整日相谈,侯爷你不喜欢玉清,难不成还是吴笙?”
钟老爷子语气自信,觉得根本没这个可能性,结果虞晔看着他一脸纠结的点了点头,他大喝!
“怎么会是这个臭小子!”他大步一迈,又朝着吴笙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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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半夜三更还在一团乱麻,影一决定还是先回禀太子殿下。
可刚回来,就发现顺全站在屋外,一脸着急,瞧见他回来立刻上前,“大黑个,你可算回来了,侯爷那边怎么着了?”
影一心想,不过半日,怎的顺全这般着急,“怎么了?”
顺全拉过他走到一旁,急得直跺脚,“太子想着去拜访下向夫人,结果刚走到门口,听见张叔说自己方才在国公府,听见钟家老爷子让侯爷纳妾的话,言辞之间说的正是钟家的小姐钟玉清。”
“?”影一都愣了,张叔什么时候,在哪听见的,他怎么不知道。
“太子殿下听见,霎时颜色不好,回了屋就不开门了。”
顺全也暗自恨恨,这定西候瞧着对殿下那么好,原来当真有意钟玉清,难怪三天两头往国公府跑。
作者有话要说:搞点小狗血,很快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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