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汀言放下了瓷盘,眸中火光跳动着,“定西候为什么这么问?”
虞晔耸了耸肩膀,“没什么,就是试探你呗。”
“那你明知道,孤现在不会回答。”
虞晔又给他夹了两块肉,“我就问问,没要太子殿下现在回答。”
谢汀言理解的是虞晔又在犯浑,便没再说话,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谢汀言冷不丁的问一句,“你想知道虞家如今现状吗?”虞晔笑了笑,这是捡点笑话给自己讲吗,“那太子殿下说来听听?”
“虞绍廷整日服徭役,王氏凭借家里钱财让她免了徭役,但无法离开北地。你大哥虞堃如今拿不到爵位,被充当捕快班子,虞昇则是当了赌徒。”
虞晔越听笑容越明显,“挺适合他们这一家四口的。”
“你的其他兄弟与姨娘,都动关系离开的都走了,那边的人都愿意松口,唯独这四人,怎么都走不了。”
“这样啊。”其实虞晔自然知道,他在朝中不是没有半点关系。
谢汀言瞧他心情好了些,问他,“西山总兵暂缺,你可有想法争一争?”
虞晔被呛了一下,“我?”
他皱着眉认真思考了半晌,“四卫除了西山军营,再就是北城门的两班队伍,管肯定没问题,可有能人比我更有资格。”
谢汀言倚在扶手上,“孤说你能服众,便自然可以。”
“怎么?太子殿下要让我当关系户?”
“你若这样想,那证明孤看错人了。”
谢汀言转动着茶杯,“山东山匪恒聚,势力范围影响重大,更是伤害官兵多人,还有举兵造反的嫌疑。不日,孤让你去剿匪,回得来你就是西山总兵。”
能去打仗?虞晔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兴奋了,歇了几个月,他浑身都不自在。
“真让我去啊?”虞晔又大口吃肉,“绝对不让太子你丢脸。”
谢汀言被他神色逗笑,“虞晔,你记得欠我的就好。”
这西山四卫,将来要唯自己所用的时候,你可别忘了是谁给你的今天。
-
远处的袁青和吴笙推推搡搡的。
“你去你去。”
“不不,你去。”
“你是世子爷,去太子面前面子不是更大?”
“不行,我姐是妖妃,太子万一看不惯我姐怎么办?”
李德印脑袋一热,“你俩不去,我去!”
袁青、吴笙,“好兄弟,李二你真是好兄弟!”
李德印给自己灌了两口酒壮胆,朝着虞晔和太子的方向去了。
还有十步他腾地跑回来了,“不行不行,那是太子,我真的不敢去。”
他们想了个主意,“诶,让谢钧去!这可是小表弟。”
“诶,你们扔虞晔一个石子儿,提醒他一下不就行了。”江应弦也出来出主意,“打在他肩膀,让他自己过来。”
“诶,这个办法可行。”他们放弃寻找谢钧。
袁青手里立刻被塞了一大把石子儿,李德印拍拍他,“你的准头比我高,你来。”
吴笙退后一步表示不参与,袁青看了一眼江应弦,得,这是个文官。
他咬牙一闭眼,悄悄地扔了过去,不得不说很准,打到了虞晔的左肩上。
莫名被打了一下,虞晔皱着眉看去,一看那几人鬼鬼祟祟地躲在那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合着都是怕太子是吧,他想了个坏主意。
“老袁你可以啊,这手法不减当年啊。”吴笙一拍手,“虞四来了来了。”
江应弦一看,“不对,怎么太子也跟着来了。”
四人齐齐想到,完了。
-
“见过太子殿下。”
虞晔让谢汀言跟自己一块过去,谢汀言点了点头,“起来吧。”
“可有要事?”
李德印硬着头皮回答,“启禀太子殿下,微臣想拉定西候叙叙旧,叨扰太子了。”
虞晔接过话,“这样啊,那你们早说啊,不如太子也一起啊?”那几人冷汗都快下来了,这混崽子怎么这么坏啊。
谢汀言瞥了他一眼,“算了,孤先回了。”他让顺全过来把地方收拾了,让虞晔和他的同僚们叙旧。
谢汀言刚进入营帐,就让顺全先出去,他打量着账中的男人,“阮宰相深夜前来,有何贵干?”
说完自顾自地坐下,威严不减。阮锋冷哼一声,“谢汀言,你这桩亲事,可别把自己玩进去了。”
谢汀言将桌上的毛笔慢慢清洗,他喜欢这个过程,“总比阮宰相为了逃避亲哥,把那把弓塞到孤的手上好得多。”
阮锋被戳中痛点,“我也是来给你提个醒,胡兴是被人收买的,可见那把弓出了问题,否则怎会重提?你的驸马恐怕没告诉你这件事吧?”
谢汀言换了一道清水,心想虞晔早就说了,嘴上却不显露,“就算他没告诉孤又怎样呢?你不是知道孤与他的关系吗?”
又抬头看了阮锋一眼,然后说道,“孤自然猜到了弓有问题的,这样的手段,也只有孤的好大哥,才做得出来。”
阮锋看着谢汀言的动作,“很难想象,先出局的会是七皇子。”
“为何不能?”谢汀言开始铺纸,“皇后保他,他能流放几时?”
阮锋叹了口气,“所以说,我从来不想争夺什么皇位,什么弓选定继承人,不过是天荒夜谈。”
谢汀言提笔写字,“你不过是因为弓没选择你而恼羞成怒罢了。你不想当皇上,如今你亲哥成为了南越王,不是很好?”
阮锋听不得谢汀言这话,“若不是你告诉阮涎冬我在大庆,他能把我抓回去?”
谢汀言笑了笑,“谁叫你在孤面前暴露了身份,你哥给我的东西可是更多。”
阮锋不屑一顾,“你们这些要做皇帝的,果然都是黑心肝,你的驸马恐怕以后也在你的股掌之中。”
听到虞晔的名字,谢汀言才又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准针对虞晔。”
“你还真挺护着他。”阮锋耸了耸肩,“你大哥让我去找他麻烦的,你把算计算到他的身上吧。”
“哦?孤的好大哥看来也知道你的秘密了?也是,这不是什么密辛。”谢汀言话音刚落,阮锋就朝他弹了一枚弹珠表示警告。
“别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他冷色说道。阮锋见状要离开,谢汀言叫住他了,“阮宰相稍等。”
他抽出一封信,“孤说了,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我会告诉南越王,你自己带回去吧。”
“谢汀言你!”阮锋脸色如墨,却还一把扯过塞进自己的怀里,“好,真有你的,如此睚眦必报。”
谢汀言又拿起桌上的纸张,“你可以把孤的信扔了,可是你敢吗?”他把手里的书法作品递给阮锋,“喏,拿去消消你哥的气,孤给你帮帮忙。”
南越王阮涎冬酷爱书画,阮锋一脸菜色的地接过了。
谢汀言走到营帐旁,耳边有呼啸的风声,他与阮锋相识多年了,两人亦敌亦友。
虞晔似乎有很多朋友,谢汀言这样想着,可是自己呢?他身边从来只有下属,没有朋友,大概阮锋也算一个。
这春色夜晚,还真让自己难过啊。
谢汀言瞧了瞧不远处的虞晔,他们一行人正在喝酒,好不热闹。
笑了笑,大概这就是自己的命运吧。
夜晚的猎场上窜起了寒风,虞晔搓了搓脸,喝得浑身有些发热了。
他让安福给寻点解酒的汤,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帐篷面前。
谢汀言探头出来,闻到了一股极其熏人的酒味,轻轻蹙着眉,他让顺全去打点热水,让虞晔洗漱。
虞晔扯了扯衣领,鼻子轻微嗅动,像是犬类一般动作,很快被自己的酒味也熏到了。
他听见谢汀言的脚步,嘴里含糊不清,“抱歉啊,太子,喝得有点太多了。”
谢汀言见他这幅样子,虽然嫌弃但是又觉得好笑,“你给孤道什么歉?”
“那不是要熏到你吗?”虞晔耷拉着脑袋,好不郁闷。
安福这时候端着醒酒汤回来了,他行了个礼,“见过太子殿下。”转头面相虞晔,“侯爷,这是醒酒汤,你先喝了吧,不然明早头会疼的。”
虞晔似乎没分辨出眼前之人,谢汀言站在他的身后,盯着他脑袋上的发旋。
谢汀言让安福把醒酒汤先给自己,“安福,你把侯爷扶到帐篷里来,别在外面吹风受凉了。”
虞晔刚坐下,谢汀言瞧他额头上的薄汗,只好拿出一方丝帕给他碾了碾。
虞晔迷迷糊糊地,就发现脑袋被人动了,他下意识地抓住了那只手,还摩挲了两下。
谢汀言一脸无奈,“当真是醉糊涂了。”
手被人攥住他挣脱不开,虞晔循着手主人看过去,他眉目清朗却泛着红意,瞧人的眼神坦诚又大胆。
“太子?你怎么在这?”
谢汀言被他眼睛盯着,不知怎的突然侧目,“孤为何不能在这?”
虞晔脱口而出,“猎场危险,你不会骑射,怎能在此。”谢汀言刚想出口讥讽,又看着这个醉汉心想算了。
安福听他俩的对话十分胆战心惊,好在顺全公公回来了。
安福给虞晔伺候着洗漱,将他沾满酒味的外袍脱了下来,虞晔此时也稍微清明了些。
虞晔扶额对自己表示无语,自己刚才是在干什么?
“太子殿下,我睡地上就行,您睡床榻吧,”
他这挥散不去的酒味,要上了床肯定更加完蛋,谢汀言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虞晔醒后不仅腰酸背疼,头还生疼,肯定是昨晚喝多了还吹了风。
谢汀言也不太舒服,这帐篷的床铺怎么也无法让他安稳入眠。
总之两人醒了后只是互相点头致意,虞晔想到昨晚那一阵,觉得有些尴尬,他们之间的氛围好像变得有些奇怪。
但很快皇上的旨意打破了两人的安宁。
刘公公前来通传,太子与定西候还有大理寺少卿吴笙,即刻回京办理案件,不得有误。
案件?什么案件,虞晔和谢汀言对视一眼,和吴笙碰了面,踏上了回京的道路。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章的时候,一直在姨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