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汀言没想到虞晔跑了这么远,他赶到时察觉三人的氛围,就知道不对劲了。
阮锋立刻下马行礼,“阮锋叩见太子殿下,愿太子殿下金安。”
“起来吧。”谢汀言瞄了一眼虞晔的神色,脸黑如墨,这是受气了,“此地发生何事?”
阮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通,话里话外的意思,控诉虞晔想抢胡兴的猎物,还遭到了鄙夷。
“还希望太子殿下为安南主持公道。”阮锋再行礼。
虞晔怒极反笑,他的确没有证人,但他的箭只差几米便能射中,胡兴的箭明明是随后而来。太子不能不顾两国情面,他皱眉不语,只当自己今天倒霉了。
谢汀言没有立刻判定,他看向虞晔,“定西候有何要说的?”
虞晔腹诽道,恐怕解释了恐怕也没用,但想着太子看向自己的眼神,他还是一五一十地说了。
那胡兴在旁边愤愤不已,仿佛虞晔在说假话,胡编乱造。
谢汀言眼尾上挑,他俯视着阮锋,“依孤之见,二人皆有顶尖箭术,没有证人不代表定西候,不能射中这支兔子。”
阮锋一笑,“太子殿下,可是要包庇自己的驸马?”
虞晔听不得这话,“你!”
谢汀言微微挡住了他,拍了两下他的肩膀,然后转头看向阮锋,“阮宰相是说,孤的驸马骑射不佳了?这话说出口,可是要负责任的。”
阮锋听到这话明显犹豫了几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阮宰相这话又是在诬陷孤了?”谢汀言语气轻飘飘的,“阮宰相可知道,鞑靼主将格木脱被大庆将士射穿了脑袋?”
“自有耳闻。”阮锋不情不愿地回答。
“那将士就是定西候虞晔。”他的话落下,阮锋和胡兴明显一愣,顷刻间就知道了虞晔的骑射水平。
谢汀言又接着说,“阮宰相的强词夺理,可不能让胡兴去射杀格木脱。”
“你!”阮锋明显急了,“太子殿下横竖有理,阮某便不与您计较,您若要阮某道歉,阮某也对定西候说声对不住。”
他作势要走,谢汀言瞧着他的背影,“阮宰相不愧能言善辩,今日之事,孤会禀告给南越王的,想必他更能明辨是非。”
阮锋的背影明显一颤,他也不再装腔作势,脸上怒意难掩,“谢汀言,你厚颜无耻。”
“大胆!”顺全此刻威武得不得了,“竟敢直呼太子姓名,阮宰相过于失礼了!”
阮锋却毫不惧怕,他冷哼一声,“庆国太子,咱们走着瞧。”
谢汀言也笑了,他笑阮锋的不自量力,“阮宰相,话不可乱说的道理,孤似乎早就教过你了。”
见到阮锋一行人离开的背影,虞晔才从谢汀言方才的威压中缓过神来。
他方才本来想拉上那个胡兴比试比试,让对方心服口服,可好像叫他察觉到了太子与阮锋的私人恩怨?
但让虞晔更加受挫的是没想到,最终还是要靠太子出面,才证明了自己的本事。
太子的名声,呵。
方才那阮锋讽刺自己抢东西,也是拐着弯说自己仗着是太子驸马。
虞晔开始沉默不语,走着走着,他就骑着马冲到了前面,在林子里奔腾。
顺全不解的问,“侯爷这是怎么了?”
谢汀言无奈摇头,“在犯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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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了,等虞晔等人再回到营地时,大部分的人都是满载而归。
下面的人来报,“启禀陛下,安王殿下暂时未归。”庆顺帝也难免责怪,“这个老大,怎么还不遵守规则呢?”
结果没一会,下面的人又称安王骑马受惊,不幸坠马导致小腿骨折,恐怕只好先回京救治了。
此时在没人的角落,胡耀才悄悄地回到了阮锋的身边,对他说明了情况。
等到事情处理完毕之后,也到了猎场上见分晓的时刻了,最后根据统计,一个时辰内,胡兴的猎物是最多的。
与第二名的差距,大约有三只,庆顺帝皮笑肉不笑,“果然是南越勇士,你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胡兴看起来并不精明,“启禀大庆皇帝陛下,胡兴有一个心愿,还请陛下答应胡兴。”
“哦?你说说?”
“胡兴想一睹南越国弓的风采,听闻前几年国弓被献给了太子,希望太子能让胡兴再瞧上一眼,这就是胡兴的愿望。”
谢汀言一听就觉得怪异,只为了看看弓?他暗自瞥了一眼虞晔。
虞晔一听胡兴说的话就觉得不对,他感觉有什么事即将发生,就在太子看来的那一眼,他瞬间明白,南越国弓就是太子给自己的那把桦皮弓!
那弓弦断了后,虞晔自己去找了军中的老师傅再接了一根,南越人会不会以此做文章?
阮锋听到胡兴说这话时,脸色瞬间黑了。
他上前一步,“启禀陛下,胡兴过于着迷。臣以为国弓已经献给了太子,断没有再看一眼的道理,叫旁人知道了倒显得我们南越小气。”
他笑着,“胡兴你可有其他想要的?”
那胡兴听他这样说,脸色变幻多次,沉思良久还是决定,“是胡兴鲁莽了,胡兴想求一些财宝就足够了。”
庆顺帝佯装没察觉下面的风起云涌,他笑着应允了。
一提到那把国弓,谢丰涟也暗自打量,他身边的幕僚附耳,“荣王殿下,安王……”
“这个老大,真是蠢得没药可救啊。”
他开扇微微挡住下颚,“他先让人割了弦,又想让阮锋扯进来发现弓弦断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把弓本身就是阮锋不想要的,怎么管它的死活。老大的智商,也就只能收买胡兴了,真是拙劣的布局。”
旁边的谋士也跟着笑了,“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安王的这一招,可是什么没落到好处。”
说完幕僚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殿下可要?”
“不急,这蛛丝上千线万连,本王最想要的那个人还没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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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阮锋给了胡耀一个眼神,胡兴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晚了,“宰相,您饶了我吧,求求您。”
胡兴被阮锋一脚踹翻,将随从们都赶了出去,“胡兴,不是我不留你,是你自己不留自己啊。”
胡兴哭诉着,“是那大皇子说,如果我能把太子拉下水,他就能给南越更好的通商口啊。”
“你说这话自己信吗?”阮锋眼神狠辣,“你可知道那把弓犯了我的忌讳?”
“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
阮锋不想再说,让胡耀把胡兴拉了出去,没多时胡耀脸上带了些血迹进来,“已经处理了。”
“好,你先出去吧。”营帐中只剩下了阮锋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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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晔没忘记下午说的,决心让太子尝尝他烤肉的手艺,晚宴上四处架起了篝火,他们这一块到大抵因为太子身份,没什么人。
刚才袁青喊他去那边吃烤肉,看见太子与自己在一块,横着跑开了。
“咳,太子殿下吃得辣吗?”虞晔翻动着手里的柳枝,他随处找了块石头坐着。
谢汀言则不一样,顺全给他搬了把毛绒椅子,他坐在当中,活脱脱像个山大王。
虞晔偷笑了两声,没叫太子发现。
谢汀言坐得端正,他聚精会神盯着烤肉,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在篝火面前,“还行,别弄太辣。”
虞晔亲自处理的梅花鹿,选的肥瘦相间纹理漂亮的五花,烤肉滋滋冒油。又时不时撒点椒盐粉,香味四溢,引得周遭的人都止不住看过来。
过了一会,烤肉泛起一层焦褐色这便是好了,虞晔把烤肉从柳枝上取下来,装在了白瓷盘里,递给了太子。
谢汀言接过发现香味直冲鼻腔,他轻咬一口,汁水充盈满是肉的香味。
顺全盯着他,生怕太子殿下吃不惯,没想到谢汀言快速适应了。
过了会皇上给他们分了些牛肉过来,他们这一块除了虞晔、太子,也就四个小厮,人少肉多。
虞晔让他们几人不必拘礼,四人也不客气,开始大快朵颐。顺全本想照料着太子,结果发现好像不需要自己了。
他瞧着定西候,每次都是固定的给自己夹四块,然后再分给太子殿下两块。
两个人配合默契,虞晔吃上几口,又再烤上新的,众人无一不被折服。
安福恨不得要哭了,“侯爷,幸好你去西北入伍了,不然我安福这辈子肯定吃不到这么好吃的肉。”
虞晔拍了他脑袋一下,“好歹我也从阎王手里抢过命,要是再不好吃,那我真要骂老天爷了。”
他看向福慧和福源,“你们两人多吃点,平时话也少,有时候我都不习惯。”
福慧和福源对视一眼,他们是影卫习惯了话少,这些天来说的话已经足够多了。
“是,福慧福源记住了。”
“唉算了,你们这些宫里出来的,揪不过来。”虞晔放弃让他们不那么一板一眼。
谢汀言用茶清了清口,“你就不用管他们,宫里的都是这样的。”
“那我怎么瞧顺全公公,有时候还挺活泼的呢?”虞晔若有所思的说道。
顺全连忙回答,“我是天生的,管不住嘴,侯爷不要嫌弃我话多就行。”
虞晔哦了一声,“我还以为太子殿下也这么活泼呢?”场面一度安静,虞晔转过头对太子笑了笑,“看来不是?”
顺全察觉到氛围不对了,娘诶,怎么又扯到这上面来了。他悄悄给其他人使了个眼神,然后纷纷离开了。
安福抠了抠脑袋,问顺全,“顺全公公,我为什么也要跟着你们出来啊,侯爷是和太子有什么话要说吗?”
顺全怜爱的看着他,傻孩子,你继续待着,我就和你永别了。
作者有话要说:虞晔:西北第一烤肉王
谢汀言:真的吗?孤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