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脑袋缩了回去，剩下归序和沈星顾面面相觑。
“你也算是因为我才淋雨，”沈星顾故作镇定地解释，“我就是觉得不好意思，才买了药向你道歉。”
“我不会因为淋一两场雨就生病，感冒应该是因为我长期以来的坏习惯，和你没关系。”
“……药你还是收着吧，”沈星顾硬是将塑料袋塞进归序手里，“我身边也没其他人感冒，给你还有点用。”
归序一怔，没有拒绝沈星顾的好意。他接过塑料袋，却并不急着走，而是将手摸进口袋，似乎想翻出什么，却半晌没有下一步动作，显然是在犹豫。
最后他还是将手抽出来，将一张门票递到沈星顾面前。“音乐节的门票，我给你留的。”
沈星顾从祝筝那里听说过草地音乐节的事，前段时间因为临时有事改期，操场上布置好的设备也没有撤去，导致校足球队的同学少了一个自由训练的场地，在表白墙里上至校领导下至院学生会通通骂了个遍。
除此之外，祝筝还告诉他，学生会内部因为音乐节开过会议，但归序因为有演出需要排练所以没有出席。
也就是说，归序会在音乐节上出演。
沈星顾随口挖出万用理由：“我有事，应该……去不了。”
“没关系。”归序手上动作一僵，门票被重新塞回口袋。尽管他再怎么尽力掩饰自己面上的神情，沈星顾还是觉察到对方眼神里的落寞。
……
尽管想问归序病成这样怎么排练，演出能不能顺利进行等等之类的问题，沈星顾还是忍着没反应，目送归序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音乐节八字相冲，沈星顾回到宿舍，室友们讨论的还是相关内容。
“那些东西好不容易搬的，花了这么多人力，放几天而已，”祝筝一边啃西瓜一边开口，“况且之前下雨都搬回去不少了，除了足球别的都够场地吧。”
“所以就是踢足球的有意见。”明非渊面不改色地发言。
“你让他们来帮我搬几次，他们就会没意见了。”祝筝一副被掏空心力的模样，“而且不是有另一个操场吗？”
趁着明非渊没回话，沈星顾没忍住好奇心发问：“你们学生会不是被投诉了吧？”
“别的地方倒不见你这么聪明。”祝筝愤而咬下来一大口西瓜，汁液沾了满嘴，仿佛血盆大口，“算了，不说这个，要不要兄弟给你弄张票？没票的可没座位坐。不过可惜最好的那张座位票被学长要去了，也不知道要送给谁。”
刚刚拒绝掉最佳座位票的沈星顾：“……”
“给朋友了？毕竟学长好像没兴趣谈恋爱。”明非渊猜测。
祝筝差点没把西瓜籽喷到明非渊脸上：“什么朋友能让他大清早不赖床，就为了抢先那几对小情侣拿票啊？”
“别八卦了，”沈星顾简直听不下去，“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你们玩吧。”
……
然而，某位原本言之凿凿，声称自己不会参与草地音乐节的、不愿透露姓名的沈星顾同学，精心挑选了一个离舞台最远、最不起眼的角落位置，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树底下。
节目表是他特地从表白墙上翻出来的，归序的节目是钢琴曲独奏，在倒数第二个。好不容易等到归序出场，沈星顾却因为离得太远，连对方的脸都看不真切。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将画面放到最大，这才勉强看清台上的状况。归序一身黑色西装，衬得气质更加清冷矜贵，手指在琴键上灵活地飞舞。
不认识的曲子，但是很悦耳，让人身心舒畅。
看上去没有身体不适的状况，大抵是恢复得差不多，沈星顾下意识松了口气。
他透过手机镜头盯着，下意识拍了几张照片。尽管不太清晰，但在舞台灯光下，也显得颇有意境。
还没等沈星顾继续拍摄照片，他手机蓦然振动，点开才发现是祝筝发来的消息：【看到你了兄弟，说着不来结果偷偷躲树底下，不会是跟哪个女孩约会不想让我们知道吧？】
沈星顾：【……你哪里看到有女生？】
祝筝：【好吧，确实没看见，诈一下你。】
【不过我有】
沈星顾：【你？别祸害人家小姑娘了。】
祝筝：【去你的，你才祸害】
【行了，我承认八字还没有一撇，还在追。今晚有她的节目，可惜我还要在后台帮忙，你能不能帮我拍几张照片？就最后那个节目。】
沈星顾：【我答应你，但是我来过音乐节的事你别让其他人知道】
祝筝：【怎么了，你来这里其实是当卧底？？？】
沈星顾：【……还想要照片就闭嘴】
对面果然老老实实不再回复，抬眼时归序恰好下台。沈星顾看了眼手机里的照片，还好有几张拍得不错，否则他回宿舍就先把祝筝扔出阳台。
最后一位演奏者很快登台，沈星顾意思意思拍了几张还看得过去的照片，直接全部勾选，给祝筝发了过去，接着就把手机揣进裤兜里回宿舍。
……
沈星顾刚进门，就发现自己桌面上有用保鲜膜缠好的西瓜。他毫不客气，撕开膜就开始豪爽地啃起来，末了去阳台用肥皂搓手。
宿舍门他没有顺手锁上，因此从阳台门进来的时候，他和门外归序的视线对上得猝不及防。
归序没有换下身上的西装，头发稍微有些凌乱，像是一路赶过来，额头还渗出几滴汗，手里是一个小小的金色奖杯。
“你……”
“是节目的评奖，”归序将奖杯递到沈星顾面前，“想送给你。”
他顿了顿，复又开口：“不喜欢可以扔，不在你的手上，它没有意义。”
“扔了多可惜，你自己收着，说不定以后遇到其他喜欢的人就可以送……”沈星顾话到这里，觉察归序的脸色显然不太对劲，没有再说下去。
归序似乎不想沈星顾为难，犹豫片刻把奖杯收回。还没等人退出门口，沈星顾的手机再次震动，还是祝筝发来的消息。
他下意识要划开锁屏，却不想自己还没干透的手一滑，手机居然就这么飞了出去，躺在归序脚边。
解锁后的手机恰好停留在沈星顾和祝筝的会话窗口。
祝筝：【让你给我发人家女孩子的照片，你给我发学长的干嘛】
祝筝的消息在最底下一条，上面显示沈星顾最后发过去的几张照片，前面几张是表演中的女生，最后竟混进了归序在台上的模样。
归序将手机捡起来，递到沈星顾手里：“拿好。”
沈星顾：“……”
太尴尬了。
现在他应该有什么反应？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归序的嘴角似乎抽了一下。
“回去了，”归序说得平静，刚才的事在他眼里似乎不值一提，看上去无悲无喜，“晚安。”
沈星顾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归序从宿舍门口离开，鬼使神差一般，他凑到门边，视线原本打算追着对方，余光却先一步瞥到门口垃圾堆里的奖杯。
说不要就不要，还真舍得。
沈星顾环顾四周，确认四周没人，小心翼翼地将他们宿舍堆放的几袋垃圾拨开，让里面的奖杯露出来，最后抓在自己手里，下意识拍了拍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