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一秒不断地守在会话框里啊，还以为看不见的。

沈星顾耳朵还没来由地热了热。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回复，只好讪讪地退出窗口，将对话终止在这里。他匆匆忙忙爬下床，本想去洗手间洗把脸，却发现归序给他写的英语口语演讲稿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了地上。

信被他收在看不到的角落，口语稿倒是舍不得。

毕竟再怎么样，作业是无辜的。

而且他也不想再准备一份，麻烦，累人。

况且归序是为了还钱才给他做这些的，他不用不就是不接受对方的还款吗？这样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

沈星顾就这么说服自己使用这份英语演讲稿。

他的大英课和归序的专业课相冲，归序没办法来上课，正好老师也不爱点名，沈星顾就放着不管，到口试才不得不去教室。

沈星顾踩点到教室，从后门进去坐在倒数第二排，屁股刚沾在椅子上，就听见后排有人刚拉开座椅。

他转过头去，打算看看是谁来得比他还晚，在对上归序视线那一刻，沈星顾立马没了看乐子的心。

归序戴着口罩，坐在他右后方的座位，沈星顾将目光投过来的一瞬间，他侧过脸避开。

以为戴个口罩就没人看出来了？沈星顾暗想。

口试顺序按照名单上的顺序进行，沈星顾在最后几个，被念到名字的时候，他从容不迫地走上讲台，面对全班同学开始念自己手里的演讲稿。

“With the rapid ……”

沈星顾余光不由自主落在最后一排的归序身上，然后没来由地，卡壳了。

他逼自己集中精力在演讲上。老师也鼓励他不要紧张，重新再来。

沈星顾深吸一口气：“With the rapid 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

不就是台下多了个归序，他有什么好紧张的？归序和他的同学一样，不都是人。

可他就是念得磕磕绊绊的。

不论如何，最后一个单词出口，测试算是顺利完成。沈星顾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没忍住想在微信问对方怎么会来上课，但看到对话停在那段有关为什么喜欢的探讨上的时候，他又莫名犹豫自己该不该发出消息。

要不当面问？

沈星顾思虑再三，还是回过头去：“你怎么会来？”

“专业课老师临时有事，调课了。”归序似乎打了个很轻的喷嚏，“有时间就想来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照着念都念成这样。”

“能完成就很了不起，你做得很好。”

沈星顾控制不住显得不好意思，他生硬地回了句谢谢，连忙转回脸去。

……

大英课结束之后，归序和沈星顾没有多余的交流，直接从后门沉默地离开。

不适应的感觉在沈星顾心头蔓延，他尽力忽略掉这种感受，一放学就跑到校外，开车前往附近的购物商场。

归序给他披上的是一件黑色的连帽外套，没什么特别的修饰，穿在归序身上却显出一尘不染的干净，仿佛和外界的喧嚣浮华隔离开来。

这样的归序有一种超脱世外的气质，世界是画框，他是画外人，让人难以接近。

“再好看也是普通人，”沈星顾喃喃自语，“普通人就应该多试试其他风格。”

沈星顾手里一件粉色短袖卫衣，他实在很好奇归序穿上会是什么模样。

归序不是他的换装娃娃，不能自己想让人穿什么就穿什么。沈星顾犹豫片刻，还是将衣服连同一件黑色连帽外套付款，等归序送饭来到宿舍，他硬是把东西塞到对方手里：“赔给你的，然后还有一件是……买一送一，也给你。”

“好。”归序收下衣服，他还是和早上大英课一样戴着口罩，将手里的晚饭放下，打了个小喷嚏就要往外走。

沈星顾下意识叫住他：“你……坐下一起吃吧。”

“不合适。”归序骤然间一顿。

“就当是陪我，”沈星顾没来由地皱了皱眉头，“不是我的跟班吗，怎么还能不听话啊。”

归序在书桌旁边搬了小板凳坐下来。他将饭盒逐个打开，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沈星顾忍不住要大快朵颐，那头归序却连口罩都不肯摘下。

“吃饭要用嘴吃的，你戴着口罩怎么吃？”沈星顾蹙了蹙眉头，想伸手直接扯下归序的口罩，在意识到动作不妥之后，飞快地将手收了回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想一个人吃饭而已。”

“……嗯。”归序踌躇半晌，好不容易才将自己面上的口罩拉下来，一张白皙的脸上，发红的鼻头格外显眼。

“你……”似乎是生病。沈星顾没忍住猜想，归序其实还是在淋雨之后小感冒了一场。

“我还是不吃了。”归序默默将口罩重新戴好，“实在不想一个人的话，我看着你吃。”

“……”更不自在了。

沈星顾干脆让对方早点回去休息养病，他自己一个人沉默地把饭吃完，将打包好的垃圾捎带下楼。

他在楼道口附近的垃圾堆旁边站了一会，最后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沈星顾原本想自己不是必须要给归序买感冒药，毕竟归序也是二十岁的成年人了，感冒了要买感冒药吃的道理还不明白吗？

因此，认为某成年人完全可以自理的沈星顾最后停在了医务室门口。

就当做他是因为歉疚，沈星顾这么想着，步子已经跨进了医务室门里。前面没有学生在候诊，他直接走到医生跟前，对方很快就从柜子里翻出一盒感冒药，交到他手里。

今天值班的医生很热情，以为是沈星顾感冒，拉开凳子非要给他看看。就算沈星顾解释只是他的朋友生病，也不忘提一句“叫你朋友来看看，乱吃药不好”。

“他大三了，很忙的。”沈星顾随口搪塞过去，医生还让他回去劝劝他的大三朋友，再忙也别讳疾忌医。

沈星顾敷衍应好，手里提着装着药盒的透明塑料袋，脑袋里的乱麻骤然间又通上电，分明只是去送盒感冒药，他却紧张得像是去面试似的。

送个药怎么了？就算是祝筝明非渊卧病在床，他也乐意帮忙买药啊。

人刚踏出门口转弯，还没多迈几步，穿着粉色卫衣的归序戴着口罩，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居然还真的穿上了，很合适。

沈星顾脑海里一瞬间冒出想法，却很快被他甩开，这不是现在的重点。

“你生病了？”归序显然注意到沈星顾手里的感冒药。

沈星顾本想说自己是去给对方买药，话到嘴边又莫名其妙觉得不妥，沉默片刻后选择随口糊弄过去：“啊，对。”

他这头话刚出口，另一头医务室内的医生蓦然从门里探出个头来，笑得一脸温和：“对了，同学，记得让你那位大三朋友看说明书，轻症吃三粒就够了，重感冒才吃四粒，吃三次好不了必须来看看啊。”

沈星顾：“……”

作者有话要说：如此普通的口语演讲稿开头其实是我之前用的（……）不过小归是特地写简单的迎合星星，所以应该没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