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好的聊天氛围就这样被尬住了。

好在江如洗只是开个玩笑：“虽然是工作需要，但也确实是喜欢才来的。”

严西就有些好奇了，看江如洗的模样，穿着简单但不廉价，举手投足都很有气质，家境应该是很不错的。

这样的家庭教养出来的孩子会喜欢境外这种蛮荒之地？

“等等，你该不会也是登山爱好者吧？”

他看上去其实并没有很喜欢登山这项折他寿的活动吧，江如洗果断摇头。然后就注意到了严西口中的“也”字。

“你很喜欢爬山？”

聊到自己真正追寻的东西，严西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嗯，我很喜欢登山的那种感觉，也差不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当境外向导的。”

喜欢这种事情，在旁人看来是很怪异的。所以严西在前面几次的聊天中，始终没有提过自己的喜好。

江如洗若有所思：“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看起来对这一座山已经非常了解了，它对你已经没有挑战性了，为什么不换一个地方呢？”

“去尝试新的东西，不应该是每个登山爱好者的一生追寻吗？”

江如洗——金汤匙口服者，自然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现实。

严西局促，简洁的回了两个字：“没钱。”

这个回答也算是在江如洗迟钝的意料之中，从严西的衣着和谈吐就可以大概得知这个人的基本情况了。

一个世俗意义上的失败者，寻常的判断成功的标准和严西半点不沾边。但是也不至于连车票钱都没有，这些年下来总是有些积蓄的吧。

他想了想，一本正经的发出邀请：“我这里有一份工作，薪酬还不错，要不要来？”

？怎么忽然就快进到挖墙脚了？严西狐疑，看江如洗也不像是会噶人腰子的骗子啊。但这才认识半天，聊也没聊多久啊。

“是演员，拍戏的那种。”

“我能问一下具体是拍什么的吗？”

“电影。”这是一个对普通人来说有些陌生的名词，江如洗继而解释道：“也就是长一点的视频。虽然目前剧本暂定、剧组暂无，但是资金是已经到位了的，这点你大可放心。”

直译过来就是“什么都没有，只有钱”，严西更加费解：“剧本暂定，那你现在找什么演员？”

“因为剧本目前就只有一个角色，你放心，是主角，不是龙套配角，戏份很够。”江如洗递过去一个肯定的眼神，又补上了一句：“作为主演，其实你的压力也不大，就你一个角色嘛。”

整个剧组只有一个演员，这才压力大吧？

严西面上的表情依然很费解，他怀疑对方是在开玩笑，要不就是在画饼，总之不像是正经人，干脆就转移话题好了：“那个，我们休息的也差不多了，继续前进吧。”

江如洗站起身，但并没有继续前进的想法，他看了一眼时间：“这就快五点了，那么我们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明天再继续。”

“演员的那个事，我是认真的，你可以再好好考虑考虑，我在E城这边还有待上半个月。”他顿一顿，目光放的远了些：“有形的山爬的多了，偶尔也试试爬无形的山是什么体验？”

后面那句显然是意有所指的。

“哦对了，忘记和你说具体薪资了，目前暂定是2W RMB，拍摄时长可能要断断续续拍个两个月吧，因为是第一次拍电影，留点提前量好作应急。”江如洗说着，又迟疑的卡了一下，改变了自己的说法。

“考虑到你完全是个新人，适应拍戏应该是有一定难度的，我们这边也是第一次做这种项目，中途说不定还会出什么乱子。这样吧，片酬改成2.5W RMB。”

“你好好考虑，我们明天再见。”说完，江如洗就上了被呼叫过来的缆车，一路飞驰着下山了。

他走的飞快，压根就没打算听严西的回复。

只留下被2.5W RMB这个字眼震住的严□□自站在原地，两个月，两万五，平均下来一个月就一万多了？！

是他在边境待的太久了还是什么的？现在给人送一份工作还要这样反向加价的吗？还不是1k1k的加，是直接加了5k。

可是……有必要这么的…“求贤若渴”吗？

他在边境做向导勤勤恳恳一个月，也就3k，勉强够生活的工资罢了。

2.5W，这可是好多好多钱，这辈子还没拿过这么高工资的严西忍不住开始幻想有了这笔钱以后要去哪边的境外潇洒追梦。

幻想了没两分钟，严西迟钝的反应过来刚刚江如洗所说的“第一次拍电影”。

这个邀请是越看越不靠谱了，加上对方加钱加的积极又猝不及防的，一大口饼塞过来，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缆车都没影了。

说实话不是很理解这个人到底再干什么，累死累活的爬上来，还没到半山腰呢，就“咻的”回去了。

更省力一点，直接坐着缆车到山顶不好吗？

这严西就属于错怪了。

江如洗走那么快，纯粹是因为下班时间快到了。

累死累活的爬山，是因为这样亲身去感受了才能拍的出来真实的作品。在这种事情上，江如洗一贯要严苛得多。

下班积极，不代表对工作不上心嘛。而且，他出差可比在办公室里勤勉多了，至少不是直接早退好几个小时了。

另外从高处俯瞰一整座山的体验，也想尝试一下是什么感受，看看在后面的拍摄计划中要不要使用航拍这个角度。

E城境外的这一座山以江如洗的审美来看，是没有什么美感的。只是一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山，但就是这样一座山，从高处俯视也别有一番风味。

江如洗默默调整了一下呼吸装置上，昨天下午才安上小摄像头，以确保等拍到最好的角度。

本来是想带祁衡礼那个大件的，后来考虑到第一次来没有必要那么大阵仗，先把路探探清楚再说。

所以才在呼吸装置上加的小摄像头。

这种微型摄像头在现代社会是可以使用的，不用担心会侵犯到无意入镜的人的隐私。

因为在开启摄像头之前有一段等待时长，弦子会自动提醒所有在摄像范围以内的光联网使用者，如果有人拒绝入镜，那么摄像头是无法正常工作的。

关于他要拍摄做记录这件事情和严西提前说过，所以能够正常摄像。

对于第一次到境外来的活动顺利圆满的结束，江如洗的游后感是：“我欲乘风归去”，要是他也有翅膀，且翅膀是自动档的，大概也会和蕉蕉一样到处乱飞，直接开始环球旅行了。

这种自然而然生出的自由与归属感，快乐是快乐，但江如洗同时也很谨慎。他拿不准这种无缘由的快感从何而来，还是要控制在境外的次数和时长，他怕自己上瘾。

偶尔玩玩也就差不多了，可还有正经事要做呢。

心里是这样想的，但脑子里忽然就幻想出江家一干人依依惜别，放归野人回山林的画面了，那个野人自然就是一心浪到境外去的江如洗自己了。

江如洗晃了晃脑袋，把这诡异的画面给甩了出去。

严西那边，既然雇主都一溜烟没影了，他自己很快也就下山回到了境内。只是一直还在想演员那事，那可是两万的薪酬，这死乞白赖的也得去干这活儿。

就是不知道对方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万一到时候合作不满意这不就双输了么。

还有，也是需要注意一下是骗局的可能性。

尽管怎么看江如洗都不像是骗子，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很快严西就在当时签的合同上找到了江如洗的蓝鸽号，他再次确认过账号数字输入无误以后，点击了搜索。

然后蹦出来的是一个被政府官方认证过的账号，全程长的离谱：废土前现代文化档案收录再创新研究与宣传部门，后面还跟了个有颜色标识的头衔：部长。

严西：？

是不是搜错了？他又回去对了对，确实就是这个账号没错。

不会这么巧就遇到了个大人物吧？

严西又退出去搜了一下这个所谓的“废土前现代文化档案收录再创新研究与宣传部门”，更加困惑了。

这个部门不光名字听着就很幺蛾子，干的事也沾点离谱。

部长是一个十五岁还没满十六岁的孩子，等等，这就是江如洗吧？难怪他总感觉对方还是个孩子，样貌和身高看着都不太成熟的样子。

还真的完完全全是第一次拍东西搞宣传？先前这个部门一直都是在做资料收录归纳整理的工作，一下子跨界跨这么大，不会闪了腰吧？

严西又搜了一下电影的概念，百科上显示的信息并不全面，但大概也知道是和江如洗口中“长一点的视频”不算是完全的同类的。

扑街的概率更加大了的既视感。

但是没关系，只要确定这不是骗局就行。反正他只是过去演个角色，完事钱到手就可以，也没有必要多管闲事去关注人家电影质量的问题，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钱。

不管自己行不行，钱包都已经在哭着喊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