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洛斯的训练强度没有金强,但他又很爱吃高热量食物。
如果只有自己,他可能会嫌开油锅麻烦,进食不规律等吃饭问题避免摄入过多。
但自从金掌厨后,帕洛斯一天三顿一顿都没拉下,而且每顿都炫了不少垃圾食品。
两天后,两人的车进入了缪斯城。
金解开绑在越野车身上的绳索,使用矢量箭头,小心将绑在车顶上的两辆摩托车抬起,放到地上。
城内堵车严重,没有比摩托车更合适的交通部该工具了。
当然,帕洛斯说自行车也是可以的,携带轻便,移动灵活,消耗的能源少,缺点是速度慢,容易损坏。
他让金考虑选择哪种交通工具,将选择权交给他,既是一种考验,也表达了帕洛斯的态度。
帕洛斯从另一边走下车,看着一比一复刻自己的暗黑使者陷入了沉思。
暗黑使者维持着开门的动作,转过脑袋看向帕洛斯,等待着下一道命令。
这时候金走了过来,看了眼暗黑使者,呦了声:“帕洛斯,你的分身变圆润了,看起来没以前那么凌厉了,憨憨的还挺可爱。”
帕洛斯冷静的嗯了一声。
“他爆炸的威力会变强吗?”
“不会。”
“那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的异能变强了。”
帕洛斯咬牙切齿道:“盐油吃多了,水肿。”
金点了点头,和帕洛斯一人骑上一辆车,跟着帕洛斯行驶了数百米,忽然反应过来帕洛斯刚才说的是谁。
操纵着矢量箭头击飞被噪音吸引过来的魔兽,金加速开到帕洛斯旁边:“原来是胖了点,没关系没关系,这种事情格瑞和凯莉也经历过。”
帕洛斯:我知道,我甚至知道嘉德罗斯和你在一块的那段时间也圆了一圈。
这不是他主动打听的,要怪就怪雷德那个大嘴巴。
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这么一天。
难道是上辈子瘦到脱形的补偿。
这样想着,他的心情也没有好多少。
太荒谬了,末日过的不像末日,那么,他上辈子吃的苦又算什么?
是因为他没有觉醒异能吗?
是因为他太弱小了吗?
帕洛斯回忆了一遍重生后自己做的事情,发现生存所需要付出的努力,似乎还没有上辈子十分之一多。
金看帕洛斯一言不发,说道:“帕洛斯,你靠边停一下。”
“干什么?”
“你停下就知道了。”金神秘的说道。
帕洛斯不明所以,靠边停下车。
金在他几步前下车,帕洛斯也跟着下来,猜测金想要做什么。
金走过来捏住他一边脸颊。
帕洛斯脸皮一痛,躲开骂道:“唉!别捏。”
“为什么不让捏?”
“你让我停车就是为了做这种事?你……”帕洛斯收起后面不大好听的话,眉头紧皱。
前世的经历让帕洛斯讨厌在末日中没有紧迫感的人。
“我验证一下这段时间的成果不行吗?浪费不了多少时间。”金边伸手边说道:“另一边也让我捏捏。”
“如果换一个人,我早就给他一拳了,你知道吗?”说完,帕洛斯不情不愿的将脸凑过去。
金用力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过去。
这小子对自己的力气到底有没有数,刚才那一下快把他的脸皮给扭下来了。
帕洛斯嘴角一抽,闭上眼,一脸副死。
金的手指碰到近在咫尺的脸颊上,感受到手下的皮肤紧张的绷起。在心中感叹了一声帕洛斯的皮肤真白,趁着对方不注意凑上去亲了一口。
耳边传来“啾”一声,帕洛斯睁开眼,后退了两步,脸上的余温让他意识到自己又被金耍了。
他瞪向金,后者狡黠的微笑着,似乎知道帕洛斯的愤怒维持不了多久。
帕洛斯也似乎反应过来,摸向被亲的地方,气势软了下来。
“耍我很开心吗?”帕洛斯叹了口气:“下不为例。”
帕洛斯坐回车上,重新启动。
金也坐上自己的车,与帕洛斯平行的开着。
“你还不开心吗?”金问。
“我没有不开心。”
金抿嘴笑了笑,没有戳穿。他夸张了哦了声,说道:“我发现,你介意我耍你,但是不介意我亲你。”
那不是废话吗?帕洛斯心想,说道:“怎么,你希望我讨回来?”
“可以啊。”
“可以?那么现在停车。”帕洛斯接道。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要自己想办法。”
帕洛斯:好啊,晚上别睡得太死。
“不可以乘人之危。”金像预感到了帕洛斯的内心os。
帕洛斯气愤的加速超过金。
————
骑车十几分钟后,两人来到一处小区。
出人意料,小区内看上去十分平静,门口还有门卫看守。
两人在附近停下,照例由帕洛斯的分身先一步行动,调查这里的情况。
附近的异空间大门里送出的魔兽似乎没什么杀伤力。
一种樱花色兔子,颜色和出现在金学校里的兔子魔兽很相似,但不是一个品种,体形要小上一圈。
帕洛斯记得这种兔子刚开始出现的只有幼体。第二阶段才会有成年体传送过来,每一个都是精英魔兽。
现在疏忽大意,未来这里的人,就会在没有足够训练的情况下,遭遇一群精英魔兽。
按照帕洛斯之前做好人的打算,他应该将隐患主动告知这里的人,才符合主流观念里的好人。
但,帕洛斯还是选择了沉默。
因为……恐惧。
这世界上有的是人想要除掉一个好人。
就像古有莫须有罪。
好人不一定有好下场,他亲眼见过,信任的代价,他甚至亲身经历过。
怀疑安东尼的父亲死亡有蹊跷,并坚持监管着怀疑对象的那位警员,在不久前自/杀身亡。
这件事并非一场意外。
安东尼亲手引导,让那名警员在一起案件中,错误抓捕并致使一个无辜市民死/亡。
但这件事,安东尼又可以完美的置身事外。
人无完人,任何人都有弱点,抓住弱点,便能轻而易举的毁掉一个人。
前面提到,警员之所以被安东尼搁置了很久没有处理,是因为他怀疑的对象是安格斯。
这便是这位警员的弱点,他在安格斯身上犯的错误,同样犯在了那起案件上。
这是一起影响极为恶劣的恶性案件,安东尼只是鼓动民众情绪,为时间增添了一些紧迫感。
于是原本只是持怀疑态度的警方,迅速查明了“真相”。
从抓捕到开庭审理,从判罪,到最终处决,总共花了不到半个月时间。
但,就在人民欢呼雀跃的时候,真正的罪犯突然出现在警局门口。
罪犯自首了?
罪犯不是已经被处决了吗?
那,站在这里的人是谁?
一石惊起千层浪,谬论扭转,那位第一个怀疑错人的警员被推到了众人面前。
警员辩解自己仅仅提出了怀疑,后续的调查并没有他的参与。
他的言辞在热浪面前无比苍白,很快,他就被踢出警局,搬到了更为人烟稀少的地方。
安东尼一直关注着他,这很容易,因为一直到对方搬家的半年后,还有人坚持不懈的在他家门口涂鸦发帖。
实际上,最初的怒火随着时间熄灭后,大多数人回头再看待这件事,开始觉得对方的罪过没有他们讨伐时说的那么大。
警员自己也清楚,法律上自己是无罪的。
这原本是个小错误,很多警察都犯过错误,甚至说,这个小错误是办案的正常流程。
调查,分析,怀疑,排除。
但随着一个生命的逝去,这个错误便成了滔天大罪。
一个无辜者的灵魂拷打着他的良知,他没办法原谅自己,即使他的理性告诉自己“我可以被原谅”。
帕洛斯为这名警员的死感到惋惜,但也仅仅如此。
一个太执拗,太纯粹,太完美主义,太善良的人,不适合生活在现实中,更不适合当一个警察。
执拗的追求正义而不知变通,无法接受自己的污点,无法与不完美的自己和解,无法拾起勇气继续面对这个不完美的世界。
帕洛斯不会嘲笑他的脆弱,只是略微感到可惜。
想到这的帕洛斯忽然一顿,感觉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重新回忆了一番后,发现警方竟然在那位被冤枉的人的家中找到了证据。
这不是安东尼做的,帕洛斯很确定,也不是真正的罪犯做的,因为两个人根本不认识。
罪魁祸首一定在警局中,很可能是某个决策者,也可能是那位警员的同伴。
……说到同伴,帕洛斯忽然一个激灵。
同伴……那位警员,有同伴吗?
正常情况下,出行人员都是两人一组,那位警员只是个普通职员,不该有独自行动的特权。
帕洛斯还想继续深入,他觉得自己触碰到了那一层隐秘,距离真相只差毫厘。
但这时,他的大脑突然刺痛,瞬间让他眩晕了过去。
和上次遇到银之前的刺痛十分相似,但似乎更严重。
放出的分身因为本体的意外解除了召唤,帕洛斯身形一晃,直直倒了下去。
金上一秒还在想帕洛斯的分身怎么探查了这么久还没消息传回来,下一秒就急忙接住了倒下的帕洛斯。
他立刻想到,分身可能在探查过程中被异能者发现,那位异能者处理掉了分身,而且异能可以远程回击这里的帕洛斯。
似乎是精神上的攻击。金判断到。
总之,不能留在原地,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金将帕洛斯搬到自己的摩托车上,放弃另一辆车,带着人离开。
金原本想带帕洛斯回到他们昨天晚上过夜的临时庇护所,但他的方向感不太好,等他发现路边的建筑风格不太熟悉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找不到路了。
当帕洛斯醒来时,看到的是一片熟悉又遥远的天花板。
金的头从一旁窜出来,挡住了帕洛斯的视野:“你醒啦。”
“这里是?”
“相声街。”
“……缪斯城最落魄的一条街啊。”
“你这家伙说话很没有礼貌,什么叫最落魄的一条街,信不信我一锤子砸烂你的脑袋。”一旁一个憨厚的声音传过来,嘀嘀咕咕:“反正现在也没人管了。”
帕洛斯起身看去,认出说话的人。
这是个熟人,不过,是上辈子的熟人。
帕洛斯搜出对自己他的印象,是个傻子,可以忽……信任。
所以,帕洛斯装作不认识对方,问:“你又是谁?”
怪状说了自己的名字,又说自己出门的时候看到金一个人带着半身不遂的同伴,想到自己的伙伴,才让他们来自己家。
半身不遂的帕洛斯面无表情的说了声谢谢。
金也道了谢。
怪状挠了挠头,本来因为对方说了这地方的坏话挺生气的,突然没脾气了。
自从他碰过莫名其妙出现在厨房里的水晶后,就变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所有人都躲着他,除了室友奇形。
于是他尴尬的看了两人一会,说了声还有事,就老实的离开了。
怪状前脚刚走,帕洛斯就放出一个分身跟了上去。
金也猛地凑到帕洛斯身边,附耳问道:“他走远了吗?”
帕洛斯点头。
金松了口气,说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帕洛斯摇头。
“既然你没事,那我们快点离开吧。”
金对人保持警惕,帕洛斯很欣慰,但他说:“不急,我有件事想和你谈谈。”
帕洛斯表情严肃,金以为帕洛斯接下来要和他说刚才的意外,便也严肃了起来:“你说。”
“我知道一些消息,也许能救很多人,你觉得我应该告诉这里的人吗?”
金愣了下,帕洛斯说的内容和他准备接受的信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但他很快回过神,说道:“我记得我和你认识的第一天,你就不允许我将你知道的信息告诉别人。”
“我知道你最后还是将信息分享了出去,但没说我提到的那些,只说了自己的发现。”帕洛斯一顿,忽然想到自己这句话,好像等于自爆了自己当时偷窥到了金的所有举动。
虽然和安东尼的那场战斗中,金已经知道了自己在他影子里放分身的事,但也只是怀疑,没有石锤啊。
好在金没注意到这点小细节:“说不说由你自己决定。”
“如果我说不呢?”
金耸了耸肩:“就这样。”
“但你会看不起我,你会觉得我自私又虚伪。”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不会看不起你。你自私又虚伪,是啊,我早就知道,然而我还是和你建立起了那个特殊的关系。”
“因为愧疚。”帕洛斯干巴巴的说道。
这句话让金明白了,帕洛斯很在意这段关系的开始,即使这个开始是帕洛斯制造出来的,然而他想不明白:“我以为你很了解我。”
“我不太了解你。”帕洛斯不敢承认。
金摇了摇头:“你很了解我,但你依然不信任我。你认为我会是随便答应那种要求的人,认为我是被迫的,没有一点自己的意愿吗?”
帕洛斯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表达出:是的。这一层意思。
帕洛斯想,即使真的有自己的意愿,也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
金意识到帕洛斯钻入了牛角尖,不把话说破,他就会一直在意下去。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你觉得,你隐藏的很好吗?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意识到:又是个追求者。”
“我开始观察你。你说话时,我在观察你;将我带出学校,我在观察你;你与魔兽战斗时,我还在观察你。在我回来向你说明情况时,我也在观察你。”
“我做好了被你厌恶的准备,却没有在你眼中看到憎恨。我对你的第一次心动就在那时候。”
“你是个自私的人,虚伪的人,同时也是个宽容的人,讲理的人。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完美的伴侣呢,人只要有优点,总会有人爱上你。”
帕洛斯从金开口就屏住了呼吸,在金结尾时才终于吐出了那口气。
此时他的心跳,与其用“心动”形容,不如说是战栗。
帕洛斯想问金爱上他了吗?
但他不敢说出口,而是打开强化界面选择给金的异能强化。
强化意料之中的失败了,却还是给帕洛斯浇了一盆凉水。
帕洛斯低下头,错过了金对他的微笑。
金认为自己已经说这么明白了,帕洛斯应该不会继续钻牛角尖了吧。
殊不知帕洛斯用手里的金手指验证了一下,就立马钻了回去,还封了层蜡。
帕洛斯处于无法得到金喜爱的焦虑之中,觉得如果不能做出一番符合金价值观的事情得到认可,就会落得雷狮那样的下场。
但他又对外界深恶痛绝,没办法从正义的行为中获得任何正面情绪,甚至是感到厌恶的。
于是一场痛苦的自我PUA开始在帕洛斯心中进行起来。
他能同时背诵好几本书,也能同时控制好几只分身,自然能同时在脑子里产生出好几种想法和观点,然后自己和自己吵起来。
金对此一无所知,单线思维的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帕洛斯的内心世界究竟是如何复杂且诡异的状态。
“金,如果让你选,你会怎么做?”帕洛斯脑内风暴了半天,还是没有得出结论。
金回答:“告诉大家。”
“可能会被盯上。”
“悄悄的做,不让人发现。”
“世界上没有秘密可以永远藏下去。”
金无语:“你顾虑好多啊。”
“你顾虑太少了。”
“不然就交给我吧,由我来享受这份荣誉。”
“我和你在一起,脱不了关系。”
“帕洛斯。”
“嗯。”
“你是不是受过什么心理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