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极致的疼痛。
却惹得徐氏脑袋清醒了一些。
她虽成过亲,却未经人事,但也从话本中、图画中了解一些,知道这痛因何而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难受。
她又想起从前在国公府偶遇之事,面色陡然苍白,胸口顿时起伏不定。
不一会儿,便觉空气炽热,熏香甜腻。
徐氏身上又燥热了起来,连带着凝起的力气又散了去。她这时才察觉,房中染香有异,心知这一次是躲不过去了。
只能勉强凝起一丝清明,想着自己该怎么办?
此时,一双宽大粗糙的手扶在她的腰间,细细摩挲着。徐氏身体本能的逃离着,却又被拽过去,与男人贴的更近。
徐氏别过头去,用力咬着手指,打起些精神,忍下那股难受的痒意和声音,在发髻上摸索着。
一番折腾下,她的头发早已松散开来,原先点缀发饰的珠翠金银落到一侧,徐氏摸了半天,找到一根略微锋利的钗。
攥紧,忍耐。
只是意识渐渐迷糊,手不知不觉松开了。
营营听着殿内传来衣料的摩擦声和模糊的喘息声,忍不住腿抖,心里沉甸甸的,扶在墙上才好受些。
他向来记忆力极好,尤其是各位贵主用惯的婢女,总是能说上几句。
正因为知道是谁,才更害怕。
圣主临幸晋王妃,这是天下最大的丑闻。
营营叹了口气,唤人吩咐了几句,立于门口。
他闭上耳朵,坐在台基上,捧着脸庞,看着从青石板石缝里长出的花朵,愁眉苦脸。
过了很久很久,床上的动静终于趋向于平复。
徐氏躺在榻上,身上衫裙早已在混乱中被撕开,半遮半掩盖在身上。她小声喘着气,面色倦容,脑子里空荡荡的。
一滴汗落在她的腰背上。
她下意识颤了颤,回过神来。
徐氏目光一凝,随手在身边摸索着,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便用力刺了出去。
下一刻,东西落地,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的双手被摁在榻上。
同时,耳边传来轻斥声:“放肆!”
这个声音...
徐氏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翻身将头埋在垫被里,还顺手拉过身侧的丝衾盖在身上。
视线漆黑安静,心脏怦怦跳动地声音愈发声隆。
怎么是他?
怎么是他!
徐氏无声呐喊,感觉天都已经开始崩塌,心里又不安又委屈,蜷缩着的身子轻颤,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微风拂过,榻床四周垂下的纱帐微微晃动,隐约可见交缠着的一对玉人儿。
景熙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平复气息,看到对方半躺在丝衾里,心情很好地伸手掀开。
然后就看到了虽然破烂,但仍能显出尊贵身份的裙子,随意散落在床榻上。
他心底有些不好的预感,面色微沉。
这身衣裳,绝不是普通宫女的穿着。
景熙帝看着自己的右手,那里正束着对方露出一截的温热细腻的腰腹,手感极好。
他下意识地松开,冷脸将人翻了个身,撩开她脸上的碎发,而后愣在原地。
青丝凌乱,长发披散在玉枕上,额间的几缕碎发被细汗打湿,缭乱地黏在脸上,垂落在胸前。她的衫裙已经褪去,只余广绣外衫遮掩着胸前的风光。外衫是锦丝制成,薄薄的一层,欲盖弥彰地遮掩着那一抹艳色。此时她双目紧闭,胸腹随呼吸微微起伏,暗香浮动,更显绝色。
徐氏?
晋王的妻子,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床上?
简直荒唐!
景熙帝难得有几分手无举措的慌乱之感。他眉头紧皱,很快撇开视线,却闻见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的浓香。
甜、腻,暧昧勾人。
景熙帝下意识吸了两口,那股热气又涌了上来,眼角都被烧出了薄红。
他的目光一冷,强行将火气压了下去。
作为一个皇帝,一个执掌皇权十几年的皇帝,景熙帝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还被算计得明明白白。
若只是宫女,一夜风流也就算了,前朝那些人巴不得他后宫有个宠妃,生下皇嗣。
可她是晋王的妻子!
兄长与弟媳苟且,有违人伦。
尤其这事若为他人所知,不仅是他一生的污点,还会伤害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到了九泉之下,他又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景熙帝回头看着躺在榻上的女子,脸色阴晴不定。他伸出手,握上徐氏的脖子。只要稍微用力,手下脆弱纤细的脖子,就能直接被掐断。
徐氏咬唇不敢发出声音,可是脑袋却前往未有的清醒。
求饶有用么?
没有的。
一个想杀了刚温存过的女人的男人,心狠至此,怎么可能会因为求饶就放过她?
那她还有别的筹码么?
没有。
皇权至上,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当她成为危害皇室的存在,贴在身上的身份地位俱是虚无。
可她还是想试一试。
昏暗之中,徐氏好似也听到了对方心脏怦怦地跳动声,她闭上眼沉静些许心思,微屏呼吸,忍着身上的酸软,伸手揽住他的脖颈,身子贴了上去,头埋在他的肩上笨拙地亲吻着。
她刻意忽略握住脖间的那双手。
景熙帝听着她的喘息声,又小又细,但很甜,像一把小毛笔,轻轻地在他心里刷着。他眼神晦暗,呼吸有些略微的沉重,知道自己不该放任徐氏继续下去,也不该放纵自己。可是...
有些东西,一旦开闸,便难以止住。
景熙帝缓缓松开手,扯过一侧的披帛绑在她的眼睛上,直接就将人腾空抱起来。
又是一次巫山云雨。
景熙帝在徐氏身上彻底放纵了自己。确切的说,那掩藏在温和隽秀面容下的冷酷无情以及压抑多年的、无尽的、暴虐弑杀欲望,在黑暗无人独处之地,终于在徐氏的身体里得到了释放。
大汗淋漓,意犹未尽。
他赤着上身起来,却并未点灯,而是走到一侧的楎椸前,取了自己的衣袍穿上。
徐氏蜷起身子,轻轻拉过一侧的锦衾盖住自己,将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仿佛这样,就能遮掩住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殿内,只有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响起。
“营营。”
营营推开一角进去,垂眉敛目,躬着身子,不敢乱看。
景熙帝坐于榻上,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沉声道:“你悄悄的,端盆热水来,备套干净的衣物,别惊动旁人。”
营营轻声道:“备好了,奴才这就端进来。”
景熙帝直起身子,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躺在榻上的徐氏。
这是他的臣妻、他的弟媳。
真是荒唐。
他忍不住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腕上的佛珠,轻轻摩挲着。
须臾间,水到了。
锦衾被拉开。
粗糙宽大的手摸上她的脸颊,从湿润的眉骨到眼睛,最后握住她的下巴,稍稍用力,强迫她睁开眼。
徐氏的心跳得很快,紧张到无法呼吸,垂眉不敢看他。
景熙帝俯身,凑到她的耳边,沉声警告:“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你徐府上下几百口的性命,皆系于你一身。”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语气淡得不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床事的人。“回去后,好好做你的晋王妃,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懂么?”
徐氏沉默着,心里头却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子渐渐舒缓
男人站在榻边迟迟不走。
猛然的,她的心脏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直到下巴上那双手的手指开始摩挲她的嘴巴,徐氏才恍然大悟,轻声答道:“诺。”
殿门开启,又闭上。
屋内顿时一片冷寂。
徐氏怔怔地看着帐顶,无端得有些难过,原来温柔都只是表象啊。
她坐起来,拥着锦衾,艰难地下床点了一盏灯。
烛火并不明亮,甚至还有些摇曳。
到此时,那些后知后觉的害怕、慌张,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恐惧感和身体的疼痛一起涌了上来,爬上背部,激起一片冷意。
她想哭,又觉得该笑,最后也不知道如何用语言描述现在的心情。
倒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她用手帕简单擦好了身子,换上了干净的衣衫,一点点用手去抚平衣衫上的折痕,简单挽起了鬓发,稍作休整,拉门而出。
“殿下。”
徐氏微怔,转头看去,有些意外。她想起景熙帝,脸色有些苍白,“大监。”
她看到跟在营营身后的贴身婢女:“这是?”
营营恭敬道:“殿下醒酒,奴婢怕侍女们扰了您,便将人拦了下来。”
他做出领路的动作,徐氏顺势跟了上去。
月白和群青默默走过来,扶住了她。
徐氏身子一软,靠在婢女身上。“大监,各位贵主们可还好?”
营营低声道:“太后娘娘和公主们都在殿中赏乐。”
他有些犹豫,“晋王...”
徐氏下意识抓住了月白的手,“晋王如何?”
营营张了张嘴,声音有些轻,“晋王醉酒后幸了宋瑜。”
徐氏停下脚步,面色微变。
后宫中的女郎都是圣主的女人,晋王这事,说得好听是宠幸,难听些就是祸乱宫闱罪。更何况他还是圣人的弟弟,身上本来就凝聚着许多视线。
“圣主知道此事?”
话刚落下,她便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了。
营营是景熙帝最信任的人,他透露此事,定是得到了帝君的准许。
她捡回一条命实属不易,剩下的也不想掺和。
徐氏摸了摸自己被风吹得发凉的额头,“大监,快些吧,不要让太后娘娘和公主们等久了。”
营营应下,依然恭谨地在前面领路。
徐氏回到殿中,冲着各方视线微微点头,慢慢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面上装作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场宫廷乐舞,实则早就神游天外了。
又过一会儿,晋王姗姗来迟,面色红润,一扫郁气,倒是身后跟着的宋明身子微晃,脸色有点难堪。
徐氏瞥了几眼,心情有些复杂。
难道当初晋王那个死去的爱人,就是宋瑜么?
不然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做了错事也不见害怕,可见确实是在圣人关怀下长大的。
哪像她?好不容易才保住了自己的脖子。
徐氏轻轻叹了口气,意兴阑珊。
直到夜幕低垂,疏影阑珊,这场宴会才彻底结束。
也不知圣人是怎么对太后嘱咐的,徐氏也跟着一同出了宫。只是夫妻二人脸色俱是不佳,坐在车里彼此相顾无言。
刚出宫门,晋王和徐氏便有默契地相向而行。
窗外风声扑打着轩窗,天气阴得很重,聚起大片的乌云。
明日,也许会下雨吧。
作者有话要说:狗男人!你真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