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最近干了不少好事。”
严皓景走进书房,听到老爷子的这句话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该说不说,老爷子跟严文昌确实是亲父子,连对他说话时的开场白都一模一样。
不过他知道老爷子不是在嘲讽他,便也老实回答:“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
前段时间,贺明哲的阳泰恶意低价抢单,抢了严氏不少客户。
严皓景知道贺明哲是为跟自己过不去,特意找了家国外企业装作要向严氏下一个大单。
阳泰果然闻声而动,联系上了这家国外企业在香港的负责人,想用同样的手段抢下这单。
但实际上这家企业背后是严皓景在操盘。
在把价格压到最低以后,他们向阳泰下了大量货单,转头又用市场价格把这批货转卖了出去。
只是做了个赚差价的中间商,便轻飘飘赚了几百万,补上了阳泰抢单给严氏造成的损失,也成功挽救了他和股东、董事之间的信任危机。
听说贺明哲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气得把办公室都给砸了。
严皓景得知阳泰要重新装修总裁办公室的时候,还特意托人送了一本装修目录给贺明哲,并大方表示让贺明哲随便挑,他来出钱。
严皓景做出上述举动的时候,乔越正在严氏总裁办公室做客。
……兼帮严皓景选办公室的改造方案。
他上回差点把人办公室给砸了,这不是来将功折罪了吗。
听到严皓景要给贺明哲送装修目录这个缺德主意以后。
乔越感叹严皓景的脑子,好像在遇到贺明哲的时候,就特别好用。
尤其是在损人方面。
此话一出,听得在旁边帮他解释报价的林成,连连偷偷抬眼来看他们两个。
等到乔越和林成一起去茶水间的时候,林成还悄悄提醒了乔越一句:男人,钱在哪里心就在哪里。
——合着在林成这里,严皓景和贺明哲相爱相杀的这一茬还没过去。
乔越回办公室以后,把这件事当笑话讲给严皓景听。
严皓景无语得差点没把林助理当场再次发配非洲。
但是送装修目录这种幼稚的事,就不能拿在老爷子面前说了。
严皓景只是简单说了,公司在这件事中获得的利润,以及阳泰那边的反应。
这一遭过后,贺明哲再想出手对付严氏,恐怕阳泰内部也会有些其他考量。
老爷子听完严皓景的汇报,只是哼了一声,淡淡说道。
“我早说过,他不如你。”
虽然严皓景也认同老爷子的话,不过在他心里,好过贺明哲这种烂人,并不是一件值得夸赞的事。
便沉默着没有回答。
老爷子又问道:“你跟乔越又是怎么回事?”
在老爷子眼里分就分合就合,干脆利落,才是正经人家的处事原则。
像严皓景和乔越这样分分合合,闹得绯闻八卦满天乱飞,真是不成体统。
可是这属于感情问题,严皓景怎么好跟家长说,何况还是老爷子这种不苟言笑的封建大家长。
严皓景张了张嘴巴,最后只是说道:“我和他……有些误会。”
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本事,怎么就把你迷成了这样。”
不过老爷子也习惯了严皓景什么都憋在心里的性格,没再多说什么。
老爷子又问了严皓景几句公司的事,便挥手让他早点回去。
严皓景刚刚走到书房门口,书桌后的老爷子又突然开口说道:“我记得你小时候花园里搬来一窝喜鹊,在松树上筑巢,你很喜欢观察那窝喜鹊,关怡说让人把它们捉到鸟笼里送给你,你却不同意。”
严皓景也记得那窝喜鹊,那是他准备在下学期提交的自然课观察作业。
比起去动物园观察老虎、大象的习性,他更喜欢这些在天空自由飞翔的飞鸟。
他不想剥脱它们的自由,但是……
老爷子也跟着说道:“结果那窝喜鹊,最后被贺家那个小崽子从树上捉了下来,扔到水里淹死了。”
想起那窝喜鹊的下场,严皓景握紧了拳头。
他那天回家时,关怡已经让人把水池收拾干净。
关怡原本想瞒着他,结果事情却被幸灾乐祸的严皓天捅破。
他只在水池边的一个石头缝隙里,找到了一根湿透的蓝色羽毛。
才七岁的严皓天,在旁边被瞿霞打得哇哇大哭。
他大张着嘴露出缺了门牙的牙床,一眼看过去可以直接看到他的喉咙。
哭声传遍了整栋严家大宅,简直像是在给谁号丧。
严皓锦把羽毛捡起来放在掌心,心里只想着严皓天应该哭得再伤心些。
他的喜鹊死了,所有人都应该为它们哭一哭。
然后第二天,严皓景就带着根棒球棍,在贺明哲回家的路上堵住了他。
结局就是,贺明哲被严皓景打断了鼻梁,严皓景则得到了一次长达两个月的禁闭。
老爷子突然提起那窝喜鹊,是想提醒严皓景。
“小鸟这东西,还是适合关在笼子里养。自由——对他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听到这句话,严皓景眉心一蹙。
他的脑海中闪过乔越大半个身子探出天台的情形。
那天晚上乔越和梁耿在天台上的争执,确实把严皓景吓到了。
乔越这人,你只要稍不注意,他就能给你干点惊天动地的大事出来。
严皓景招架不住时,也想过要找个隐秘的地方,把他藏起来,再也不让他见任何人。
但是……
失去万众瞩目的乔越还会是乔越吗?
严皓景的眉眼舒展开来,面容平静地回头向老爷子说道。
“他会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乔越生来就该被所有人爱着。
……
严皓景驾着车刚才驶出严家老宅,就接到了乔越的电话。
严皓景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唇上勾出浅浅的笑意,将手机连上了蓝牙。
“喂?”
严皓景边呼唤着电话那头的乔越,边双手转动着方向盘,往山下开去。
“喂!你是不是结束了,快来请我们吃大餐!”
乔越的话音还没落,电话那头又响起了一个小孩的叫声,大声喊着;“严大佬,我要吃大螃蟹!”
一听就知道是小胖子乐仔。
严皓景唇角的笑意更深。他转入一个拐角,嘴上问道:“你们在哪?”
“在……”乔越轻轻笑起来,“在你眼前。”
山道上,乔越跟乐仔一大一小两个人,戴着帽子和墨镜站在路边,潇洒地向严皓景的车挥着手。
严皓景一脚刹车踩停在他们两个面前,放下车窗惊讶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乔越打开车门,把乐仔赶去了后座,自己坐到了副驾驶。
他取下墨镜,偏头笑吟吟地看着严皓景。
“你来赴鸿门宴,我当然也要过来随时准备救场。”
严皓景怔怔看着他的笑脸,忽然伸手揽过他的腰,侧头吻了上去。
用席卷一切的强势亲吻,掠夺尽乔越肺部的氧气。
乔越只停顿了一秒,便立即抬手搂住严皓景的脖子,仰头迎了上去。
他实在是太会讨人喜欢了。
好像无论严皓景需要怎样的爱意,他都能随时随地给出正确答案。
这样的情人会让人沉溺其中,也会让人觉得恐怖。
有时候严皓景会觉得,他只是乔越在钻研的一道的数学题目。
在他身上,乔越其实早就得出正确答案,现在不过是想寻一个最优的解法。
至于得到那个最优的解法以后,乔越要如何,严皓景不得而知。
但是……严皓景想,无论如何他都会甘之如饴,因为他已经无路可逃了。
……
两人乱吻过一阵,慢慢放开对方时,才恍惚想起好像有哪里不对。
乔越靠在严皓景身上,呼吸着氧气缓缓转头向后座望去。
刚刚都在自觉捂着眼睛的乐仔,正将小小的手掌从眼睛上拿下来。
乔越与满脸哀怨的乐仔对视着。
严皓景也终于想起了乐仔,连忙转头往后座望去,便撞见两人‘对峙’的场景。
车内的空气沉默下来。
最后还是乐仔先开口:“我要吃大螃蟹。”
两人做错事的大人,立马连连点头。
——宝贝,你现在别说是要吃大螃蟹,你现在就是要吃龙肉,他们都会想办法给你弄来的。
严皓景转身绑好安全带,正要发动汽车。
他的余光瞥见乔越还转身跟乐仔商量着,这件事一定不能让盛馨知道。
许诺下数个巴斯光年模型,才换来乐仔的一个点头。
乔越松了口气,回身靠在靠背上,心道以后他再也不帮盛馨带小孩了。
察觉到严皓景的视线,乔越疑惑地望过去:“怎么了?”
“没什么?”
严皓景摇头,他解下了身上的安全带,又探身向着乔越的方向凑了过来。
乔越吃了一惊,生怕他再来一次,真给小孩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乔越抬手挡在严皓景的胸口,向他示意身后的乐仔。
严皓景却只是伸手从乔越的另一侧取下副驾驶的安全带,俯身帮乔越绑好了安全带。
他向乔越笑了笑。
乔越松了一口气,刚刚放下了挡在严皓景的胸前的手。
那人居然立即得寸进尺地凑上前,在乔越的唇上点吻了几下。
感觉到唇上柔软的触觉,乔越瞪大了眼睛。
他看着严皓景吻过他之后,才坐回驾驶座绑好安全带,发动了汽车。
汽车在路上行了好一会儿,乔越才偏头问道:“你今天中邪了?”
“……”
严皓景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柔声说道:“我没中邪,只是……很高兴。”
乔越能为他来这里,他很高兴。
高兴到可以忘记自己,不去做正直古板的大人。
只做一个爱着乔越的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乐仔:好吧,我已经有巴斯光年了,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