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赋行眼里有了些说不出的笑意：“你这是在邀请我？”

“我有这个荣幸吗？”

“自然是有的。”

沈赋行挥袖熄灭了月明珠，却没上床，而是在椅子上端坐下来。

“不过我没有睡觉的习惯，我打坐歇息便可，你睡吧。”

到了一定修为的修士可以用打坐代替睡觉，甚至修为再高些的能够辟谷不食。

其实以沈赋行的修为，辟谷完全没有问题，不过他就是馋那一口香的。

“这样…”

谢喻之的语气里好像还带了点失望。

沈赋行不由得想起他今日说的明恋，额头青筋跳了跳。

“那晚安，岁见。”

谢喻之嘴上说着晚安，眼睛却还一动不动的盯着坐在椅子上的人。

沈赋行敷衍的应付：“嗯嗯晚安。”

话音一落，四周就寂静下来。唯有外边秋风萧瑟，还有夏日余蝉还在鸣叫。

沈赋行很是喜欢这种安静的惬意然而下一秒，一道分外风骚的嗓音打破了这番惬意。

“岁见？”

沈赋行：“……做什么？”

“我睡不着。”

“……你睡不着叫我有什么用，难不成我还能助眠？”

“可以吗？”

“沈赋行冷漠：谢喻之，你别太得寸进尺了。”

谢喻之不放弃：“可以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吗？”

沈赋行斩钉截铁：“不可以。”

谢喻之坚持不懈：“那怎么样才可以呢？”

“你把脸伸过来给我扇两下。”

空气脩的安静了两秒。

“换一个吧，好伤自尊。”

“你就非的听这个睡前故事？”

“你给我讲讲你今天看到那本书吧。”

沈赋行：“……”

一种发自内心的无力感。

沈赋行认命了。

他就不该救这个祖宗。

“那说好，讲完你就睡觉。”

沈赋行又打开了月明珠。淡淡的乳黄色光氤氲在屋内，好似笼上一层暖意。

沈赋行侧头看谢喻之，才发现这家伙不禁没睡，甚至半个身子在都靠在外边，一侧侧着身子托着腮，眉眼弯弯的看着他。

“你故意的？嗯？”

谢喻之装傻：“什么？”

沈赋行也懒得和他掰扯，拿起那本烂的封面几乎全军覆没的书，坐在了谢喻之床头。

他的头发未曾束起，就这样直直散落。谢喻之便伸出手指勾起那几缕墨发捏在手心把玩。

“这讲的是天地鸿蒙的故事，几万年前的事。”

沈赋行的嗓音其实很好听，撇去他平日里的故作冷淡淡时候，音色便很是温柔，似清泉流水般的感觉，让人听着便觉得舒适。

“传闻天地间有五位仙人同天道共同护卫苍生。天道制定规则，仙人维护秩序。”

“然而万年前苍生大乱，妖魔横行，四位仙君先后陨落，最后只剩下凌雪仙君，凌雪以一人之力斩天下妖魔，终得天下太平。”

沈赋行忽然朝谢喻之瞥去了视线。

“你听说过这个故事吗？”

这在修仙界，不，在这个世界其实是个连三岁小儿都背得出来的凌雪仙君传奇故事，故事地位大概类同于现代的女娲补天和女娲造人。而凌雪仙君，类似于孔子，在修士心中，是近乎神一般的存在。

谢喻之点了点头，笑得分外乖巧：“自然听过。”

“但是这本书里不是这样写的。”

沈赋行的手指抚上书上的字迹。

“这里面写，苍生安逸已久，其间阴暗滋生，滋生出千万妖魔来。而五仙同天道意向不合，天道将其妖魔引出再诛杀，如此可斩杀殆尽，但天下大乱，株连许多无辜性命。”

“五位仙君无奈诛杀妖魔，但因此三位仙君，苍道，慈衡，陵梅相继滋生出心魔，道心破损。”

“凌雪仙君入魔，唯留一位青尘仙君以仙骨作笼，称“镇魂塔”。”

“你信吗？”

沈赋行忽然一问。

谢喻之玩弄着沈赋行发尾的手指一动，眼里一抹妖冶的红色闪过。他顿了一会才缓缓道：“信或不信，有什么关系么？”

“那你信奉凌雪仙君吗？”

“不信。”谢喻之这次回答的毫不犹豫。

“为什么？”沈赋行看向谢喻之，眼里有淡淡的疑惑。

毕竟凌雪仙君在这可是相当于全体修士的信仰，无数修士修炼都是为攀上凌雪仙君的高峰。各地供奉凌雪仙君的神庙更是数不胜数。

不过沈赋行算不上纯纯原住民，因此对凌雪没什么感觉。

“为何要信？”谢喻之唇角勾起。

“那你信吗？岁见。”

“阿弥陀佛，我信佛。”

“这样…那你怎么身上带着道教的流珠？”

“我是佛释道，需要哪个用哪个，随机应变。”

谢喻之：“……”

谢喻之：“真聪明。”

“那你呢？你什么都不信吗？”

谢喻之缠着沈赋行头发的手指转了转，喉咙里溢出几声轻笑。

“是啊，我什么都不信。”

“我只信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