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珵静默了半晌,似是想了很多,看着陆博明维护样儿,吐了一口气:“那依陆公子言,我该如何?”
“我替陆公子言,”宋晚山又笑嘻嘻地说道,“小侯爷,您就看着得了,等过了这阵子再上大理寺问话。”
张明珵颔首不言。
......
又过了两日,
武安侯府,
张明珵在书房里同禁军中的部下商量演武场操演一事,殿前司虞侯阿福谈到了宋家军:“这宋家军的如今是宋晚山在当家,听说他这几日腿脚好了便说着要替老国公爷重新整顿宋家军......”
“这有啥好整顿的?还是因为东洲海寇一事?”另一个部下阿才问道,“他宋晚山一个半吊子的文官哪带过兵呐?他懂什么?”
“难道不是因为宋家军中出现了奸细?”张明珵漫不经心地说道,手里泡好的茶一一斟给两个部下,“宋家军说什么也是圣上一大得力军队,出了奸细自是要好好整顿一番。”
“诶谢小侯爷,”阿福接过茶盏,“小侯爷说的也是,只不过......这事过去了这么久,再重新拉出来不会他们部下寒心吗?自己的头这么不信任自己......”
“哪管他们宋家军寒不寒心,新官上任都要烧上三把火呢,您说是吧小侯爷?”阿才偷偷地瞟了一眼张明珵。
张明珵不置可否。
“那难怪宋晚山近日又是准备到演武场操演,又是收义子的......”阿福恍然大悟道。
张明珵倒茶的手一顿,问道:“他又新收了义子?”
“也不是,就是前些日子来我们军营递牌子的,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叫什么......宋焕!”阿才说道,“说是什么宋家的嫡子,也就宋晚山有这糊弄人的本事儿。”
“他怎么了?”张明珵干巴地问道。
“谁?”
“那个什么......叫宋焕的。”张明珵提起这个小孩儿,想到那日一脸乖巧的样子在讨好宋晚山,心下有些不快。
“也没什么......就是宋晚山将他安插到宋家军的探毫军里,给了一个小虞侯的官儿当,”阿福试探,“小侯爷是要属下去打听这小孩儿吗?”
“不必。”张明珵赌气似地放下茶壶,紫砂茶壶碰上茶座当啷地一声,让屋内的两个汉子都吓了一跳。
阿才瑟缩了一下,嘬了一小口茶,试图打破这僵硬的气氛:“小侯爷这茶挺香的,哪儿弄来的?”
“这是......”张明珵顿时语塞,想起了这里边的茶叶是宋晚山命人从岳州采回来的,于是气更不打一处来了,“宋晚山弄来的。”
“好茶好茶哈哈。”阿福尴尬地应和道。
半晌,张明珵起身道:“我去把它扔了。”
“头儿头儿!别扔别扔!”阿福制止道,“您不要就把它给咱们属下吧,咱们弟兄半年也喝不上一次,这茶也名贵得很,丢了可惜。”
这时,宋清山手执一封信笺,神色慌张地来到张明珵的书房里,整个人虚浮无力,颤声地说道:“明珵,我想回宋府看一下我母亲,我母亲她......”
“咿呀,小宋夫人,这定国公府是难回得去啊。”阿才听到宋清山要回国公府一趟,忍不住劝道,“宋晚山这两天把府里封得个铁桶似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张明珵使了眼色给阿福,阿福了然,扯了扯阿才,两人退了下去。
张明珵扶住宋清山:“这是怎么了?”
宋清山抽噎道:“我母亲前些日子,心病又犯了,宋晚山那个疯子,把国公府围的死死的,母亲的人都出不去国公府找医公。”
美人落泪,哪不叫人心疼。
“国公府不是有圣上御赐的林太医吗?”
“那林太医听的是宋晚山的话,宋晚山若不点头,哪会放人呢?”宋清山越说越委屈,“我身为人子,却无法亲自孝敬......”
“那好,清儿,”张明珵安抚道,“今天我们准备一下,明天就去宋府。”
“不,就今天!”宋清山握住张明珵的手腕,泪眼朦胧地看着张明珵。
张明珵愕然,心生奇怪,但念在宋清山救母心切,还是应下了。
翌日正午,
张家的马车紧赶慢赶地来到了定国公府。
定国公府门前没有仆役看守,只见黑漆漆的大门紧紧闭着,门口的石狮子也沾染上了灰尘,估摸着这几日宋晚山都没有吩咐人出门打扫。
昨日下午写好的拜帖,今日却不见一个人影。张明珵只得先行下马,拾起铜环,轻叩了几下。
一个仆从从里面打开大门,见来人是武安侯府的小侯爷,恭敬地喊了一声:“小侯爷安。”
“你们二公子今日回府探望云夫人,为何要将大门紧闭?”张明珵蹙眉问道。
仆从像是照本宣科似的回张明珵的问话:“回小侯爷,小的们也不知缘由,只是我家主君说了,若是小侯爷这几日登门造访,便让我们好生招待着。”
“你家主君去哪了?”
仆从依旧低眉:“主君在院中晨练,许是不知小侯爷到访,小侯爷您先在此候着,小的先行禀报刘管家......”
“不用了,”张明珵似是不满这仆从的回话,直接跨步入门,“他摆的什么谱我还不清楚吗?”宋晚山就是故意摆架子让清儿和他难堪。
之后,张明珵和宋清山带着张礼望,跟随后来的刘管家前去了正堂。
恰好的是,正堂旁的院子里,有一个身形瘦长,束高马尾,身着赤红劲装的男子在熟稔地舞着剑,待到那男子回头,正是方才仆从口中的在晨练的宋晚山。
小然见宋晚山收起了一个漂亮的剑法,便拿起披风上前替宋晚山盖上,那抹鲜艳的赤色被月白色的披风掩盖在了下面:“哥儿身子骨这些天才慢慢养好,如今也刚过寒露,莫要冻着了,林太医吩咐了哥儿......”
“好了好了,我就是太久没练了,有些高兴。”宋晚山乖乖地笑着,脸上仍旧是红扑扑的,晶莹的汗珠流过脸颊,柳绿替他擦拭了去,有些发丝被汗水粘在了颈边。
宋晚山自是比不上宋清山那般俊美无双,无论是他的鼻子还是嘴巴,都是给人一种温润感,但那双像极了楚潋晴的瑞凤眼,给这份温润添上了几分俏皮,笑起来的眼睛更是弯如新月,想让人更加地同他亲近。
这是张明珵从未见过的热烈地笑着的宋晚山。
宋晚山看到来人,这才收敛起了笑容,只剩下淡淡的笑:“怎么小侯爷这么早就来了?”垂眸看到跟在张明珵身后的张礼望,也象征性地打招呼,“唷,望哥儿也来了。”
宋清山上前行礼:“兄长安,多日不见兄长,气色好像比刚醒来的时候还要好了。”
宋晚山抬起眼皮,对宋清山的到来完全不意外,反倒是正中了他的下怀:“那还是托了弟弟的福。”看着宋清山这般漂亮的皮囊里,内里不知装了多少心思。
接着,宋晚山一只手背着,另一只手做出请势:“那诸位先到正堂前候着先,刚好这茶水也泡好了,再等上一会儿午膳便好了。”
“有劳兄长了。”
张明珵放慢了脚步,低声问道:“宋晚山,你这是何意?”张明珵问的是为何要封了宋府,不让任何人出入。
宋晚山瞥了一眼张明珵,轻轻勾起唇角,不答话。
这时,张明珵这才想起前段时间在春江楼的时候,宋晚山告诉他让他就这么候着,什么也不用做。
张明珵隐隐知道了宋晚山的意图,看着前面那个清冷俊美的身影,情绪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刘管家:最强打工人,过了二十几章,still没有名字哈哈哈哈(主要是懒得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