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倾对自己未来的生活报着很大的期待,但对感情生活确实是一点期待也不抱的。
听江墨这么说,她还是很满意的:萧柳是个好人,看来以后她的日子不会过的太惨。
“倾儿,其实我想劝劝你……”
江墨欲言又止。
江倾抬眼看着他:“上次说过了,别这么叫我,你得叫我姐姐。若你不愿这么叫我,喊我一声喂也行,我不嫌你没礼貌。”
“我想跟你说……”江墨干脆把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萧柳东宫中的这位侍妾,虽颜色一般且无才艺,却是从小跟着萧柳一起长大的,二人的情分自是他人比不上的。”
“所以?”江倾耸耸肩,“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不会爱你。”
“无碍,我不在乎这个。”江倾看起来很开心,“他想怎样,与我无关。”
豁达极了。
不知怎的,江墨忽然想起来上一世的一件事——
彼时他宠爱欧阳雪及另一名新入宫的后妃。腊月初一的下午,他忽然来了兴致,召了二人一同侍奉,心情大好。晚上,他按照祖制到皇后宫中的时候,却迎面遇上她一张冷脸,斥责他不该白日里做这些事情,更不该召二人一并侍奉。
江墨心情原是不错的,也打算与自己的皇后亲近亲近,毕竟皇后多日未承雨露。
想着自己的皇后是使小性,江墨哄了两句,话也说了,人也搂了,皇后依旧是不依不饶。
“皇后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莫说朕是天子,就是寻常人家,也没有妻子抓住这点小事不放的,皇后未免太善妒了!”
江墨记得清楚,楚卿的嘴张开,似乎是想说什么,却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她跪地行礼,看似诚恳,却一脸拒人之外的态度:“臣妾伺候皇上沐浴。”
她公事公办,到了最后关头,一副大义凛然英勇就义的神情,弄的江墨一点兴致也没了。他起身穿衣,当着楚卿的面,吩咐让太监去欧阳雪宫中,让欧阳雪接驾。
她那时是那么在乎这些事情,如今却……
“也罢,该提醒的我都提醒了。我明日就走,前往北边,你出嫁之前,我就可以赶回来。”
江倾对江墨能不能赶回来送他出嫁没有兴趣。
事实上,经过了上一辈子,她对成亲这件事也没有任何兴趣。
只是到了萧柳身边后,她会是自由的,这点让她很心动。
还比如,现在,她就是自由的,这点让她也很满意。
第二天,江倾在京城街上溜达的时候,江墨已经走在了前往北边的路上了。
江倾是一个人出来的——是的,她把跟着自己的丫鬟甩开了。
她喜欢京城的气氛,这里鱼龙混杂,却别有一番滋味。
在小摊上买了两块能用来刻印章的漂亮石头,又给它们配了个坠子,然后她甩着那两块石头去找酒楼。
银子甩出来,她订到了一品楼最好的房间。她正看着窗户看外面人来人往,门忽然开了。
进来的是三个上菜的小二,还有一个什么都没拿的年轻男子。
男子相貌俊朗,身型颀长,虽看起来没什么气质,但胜在看起来温顺谦和,让人觉得舒服。
其中两名小二上完菜就离开了。
剩下一名小二生菜后开口:“小姐,您的菜齐了。”
这些菜都是江倾熟悉的。
比起这些菜,江倾对忽然出现的这个人更感兴趣。
“这位是?”她问。
“小姐,这位是我们酒楼的公子。小姐若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将他留下解解闷。”
啥?
江倾愣了一下:啥时候一品楼有这样的服务了?话说的好听,实际上不就是做那种行当的人吗?难道是因为自己上一世没有自己一个人来过这里的缘故,所以对这些事情一点都不清楚?
因店小二的这句话,江倾再次认真看了那男子一眼。
男子没有低头,而是直视着江倾。见江倾看向他,笑了笑:“小姐想聊什么,在下都可以奉陪。”
是个让人舒服的男子。
不知怎么,就这一瞬间,江倾脑子里忽然想到上一世江墨后宫的那一堆女人——她想,男人可以有那么多女人,女人就连和男人多说话都不可以,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这一世,她应该要让自己开心一些的!
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好,坐吧,一起喝两杯。”
男子笑了笑。
小二离开,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人。
那男子驾轻就熟,也不坐下,而是走到江倾身边为她斟酒:“小姐,今日,我们不醉不休。”
“不至于如此,我只是留你喝个酒而已。”江倾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又问了一句,“怎么称呼?”
“张否。”那男子问到,“小姐芳名方便告知吗?”
江倾自然是告诉了对方自己上一世的名字。
大约是很少有女子会接受这样的服务,更鲜少有人告知自己的名字,男子看起来很开心:“小姐的名字倒是有趣,非男非女,亦男亦女。”
“你的名字更有意思。”江倾觉得有趣,“否?这个字,没见其他人用过。”
“这是在下自己起的名字,世道混乱,在下不愿接受一切不平事,因此用了这个字。”
“遭遇过不公平待遇?”江倾问。
男子点头:“一些家庭变故,不然也不会流落至此。”
平心而论,这男子的容貌是上层的。江倾相信他说的话——若不是特殊原因,他不会流落至此。
“方便具体说说吗?”江倾有些好奇。
男子点头:“不是什么需要瞒着人的事情。在下自小家中贫寒,本指望着考科举考试一举翻身,却是让舞弊之人钻了空子,没有得到功名。在下知道自己没有经天纬地之才,但是苦读十余载,还是能得到功名的。”
江倾对官场中的事了解不多,但因为上一世,江墨做皇帝的时候,对这类事情查的很严,所以她也知道一二。只是不知道,在前朝,这样的事情竟然如此猖獗。
“告了吗?”
“告也无用,官大一级压死人。在下在当地失败了,又来京城,结果旅费花光了,事情也没有进展,只好暂时栖身于此了。”
从对方的眼神里,江倾看得出来他说的是真的。
没想到只是这样的金钱交易,对方竟然对自己把这样的事情和盘托出了。到底该说他是太有心思,还是太过单纯?
“我并非一般女子,你看得出来吗?”她问。
男子点头:“自然是看得出来的。第一,一般人家的女子不会有这样的衣服。第二,一般人家的女子也不会有这样的气度。”
“既然如此,你就不该把这件事情跟我说。若我是什么高管的女儿,知道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父亲,你就必死无疑了。”
“小姐不是这样的人。”男子笑笑,那笑容有些晃了江倾的眼,“就算小姐是这样的人,难道不会为了在下隐瞒吗?是在下的魅力还不够?实在是太让人伤心了。”
刚认识一盏茶功夫的人,忽然说这句话,江倾当然听出来是说笑的。但是男子盯着她的双眸,面带微笑,江倾看着,觉得很是舒服。
那个瞬间,江倾忽然想到江墨的一句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皇后让朕守着你一个人过日子,实在是无理要求。”
当时,因为这句话,她怒不可遏。
但是现在,她忽然后悔自己当时的反应了——江墨说的没错,只是她现在更在意美貌的男子。
刻意讨好自己的男子,虽然不是真心,但是也让她开心啊!
“你需要多少钱?”江倾问。
“什么?”那男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伸出一根指头,“一次一两银子。”
“我不是问和你喝一次酒多少钱,我是问,你离开这里,继续去做你打算做的事情,需要多少钱。”
张否没想到江倾会这样说,当下愣了一下。
但这样的愣神只是一个瞬间。
瞬间之后,他忽然笑了:“小姐这是,替我赎身?”
“嗯,算是吧。”江倾也乐得接话。
“一千两金子。”
漫天要价!
江倾觉得,就算是京城第一美男子放在自己面前,也不值这个价。但是张否背后涉及的还有一场舞弊案。
“好,我出了。”江倾当即拍板,“明天,我给你带银票来。”
这次,轮到张否傻眼了。一直到刚才为止,他都没想到江倾真的能给他这么多钱,所以这个一千两金子的价格,是他随便说的。
现在,他没有了玩笑的心态,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小姐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此生必结草衔环以报。”
江倾受不了这种场面,因此让张否赶快起来。
张否看江倾的状态,就知道她不喜欢这样子,还是喜欢跟她说笑的样子,因此马上调整了自己的状态:“这么多钱,可以算做张否入赘府中的彩礼了。”
“我有婚约。”江倾笑起来,“你来,只能当个小的,干不干?”
“干,当然干。”张否也越来越肆无忌惮,坐的离江倾越来越近,“小姐,若是你的夫君容不得我怎么办?小姐还要张某吗?”
张否这么说着,手已经攀上了江倾的胳膊,手指头在她的胳膊上花圈。
他手上的温度穿过她的衣服,她感受到他的体温。
江倾腹诽:真是个妖孽啊!可是她怎么就是吃这套呢,啧啧,这样的男人倒是她上一世没见过的,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只是不知道,若是张否知道自己的夫君是邻国太子,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自然是要的。”江倾攥住了张否的手,“现在是我买了你,以后,可别让我抓住你跟其他女子走得近,知道吗?”
“知道知道!”张否很开心,“花钱的是大爷,我懂。”
“好。明天,依旧是此时此地,我们还在这里相遇。”
“好,明日。”张否的脸越贴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小,“只是不知道,小姐是否方便要了在下呢?”
江倾确实是想享受美男伺候的,但是现在这个局面,她确实是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的。
她把张否推开了一些,说到:“不太妙,你近些日子确实要忍耐些。我的婚约涉及太多,成亲前不能被发现失1身。等成亲之后,我再宠你。”
江倾觉得自己现在的态度跟上辈子的江墨差不多了。但是从金钱开始的交易,不用讲那么多感情,不是也挺好的吗?
付出感情才会受伤。
如果一开始就不付出,自然就不会受伤了。
至于萧柳那边,既然人家有特别爱的女子,她不会去破坏对方的感情,两不相欠,她喜欢这种感觉。
江倾不知道的是,一品楼对面,文人酒家的楼上,两名男子正在对饮。
繁华路段,街上嘈杂,江倾听不见对面二人在说什么。但是因为有内力傍身,对面二人却将这边发生的一切都看得清楚。
白衣男子笑的前仰后合停不下来,蓝衣男子的脸却是已经黑透了。
“萧柳啊萧柳,没想到你将要迎娶的太子妃,竟然是这样的女人。”
“很好笑?”
“很好笑。”白衣男子边回答,边笑的更狠了,“你之前不是说,她心地善良,温婉大方吗?怎么她是这样的啊?”
事实上,萧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正想解释自己之前无意中与江倾的相识,忽然听到街面上传来一阵骚乱。
他下意识低头看去,就见周围的人都向这边靠拢。而就在自己楼下,有两个人已经吵的不可开交了。
他们吵架的声音太大,这下别说是萧柳,就连江倾,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偷我的羊皮!”其中身高更高的那个看到周围的人越积越多,开始煽动周围的人给对方压力,“大伙给我评评理啊,这人非说是我偷了他的羊皮,真是恶人先告状啊!”
“胡说八道,这羊皮是我贩盐的时候放在肩膀上的,盐太沉,不垫着点,肩膀很快就会被磨破。这羊皮跟了我好几年了。我不过是去个茅房,刚出来,这人就偷了我的羊皮。大家都来评评理啊!”